离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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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灭庄惨案

单黎夜快马疾驰,直至日暮落下黑夜长空,她才赶至庄前,顾不得什么,跃下马背,见门口数个护卫倒地,脖子上血肉横飞,怕是已死去多时,她心中登时一凉。

山庄内,定然已经出事了!

往日此刻该是灯火通明的山庄,幽冷暗森,寥寥沉寂,单黎夜狂奔步入,强烈的血腥刺鼻而来,左右环望,她心中震撼至极,几乎站不稳。

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院落,家丁护卫侍女,一个都没有放过,没有活人的气息,他们满面血腥,皆是一击致命,瞪大着的眼珠,诉说着死不瞑目。

整个山庄,如一片死寂!

面对如此惨状,她如何从容镇定?

“姑娘……”

一声轻微的吟呻触动耳根,单黎夜慌乱的四下搜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扒出还有一点气息的绿袖,见绿袖腹部剑伤,鲜血嗞嗞冒出,她连忙将绿袖护在怀里,点住绿袖周身穴位。

绿袖仅存一点意识,向她抓去,声音断续:“红……红依……”没再说下去,绿袖用力扯住她衣衫,似还有更重要的事,苍白的嘴唇,艰难努力的开口:“庄……庄主……”

没来得及说完,绿袖断了气。

父亲……父亲怎么了?

单黎夜顾不了太多,匆忙放下绿袖,正要往父亲院落奔去,却忽然看见几抹青色的衣衫从屋顶飞跃而过,其中竟然还有一抹白衣。

魔教,是魔教?

一种致命的窒息感由内而外,一阵阵撼动她脆弱不堪的心,心口,是那样的慌坠凉透,撕裂扯开。

不……

没法顾及与她相似的白衣女子,单黎夜踏着一路的尸体,来到父亲所住的院落,只见四处都是横倒染血的侍女,连玉儿也痛苦的匍匐在屋中,她狂奔过去:“玉姑,玉姑……”

捂着玉儿那道止不住血的窟窿,单黎夜心中悲痛,不知该如何施救,玉儿面色苍白,见到她的容貌时,瞳孔震惊:“叶书柔。”

“玉姑,是我。”单黎夜将她扶起。

玉儿反应过来什么,惊色渐渐平息,唇边残留着苦笑,她怎么忘了,叶书柔已经死了,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小姐。”不轻不缓的念出眼前人的称呼,玉儿面容颤动,嘴边苍白的笑意更大,喉间腥味,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单黎夜揪心不忍:“玉姑!”

“叶书柔,对不起……”玉儿颤抖着唇,无力的笑依旧,拽着她的衣衫,有些许的不稳,似乎会一滑而下,单黎夜随即反抓着玉儿的手,玉儿苦涩道:“我不该杀她,我看见……他杀了她。”

单黎夜急道:“谁……谁杀了谁?”

十七年前,那夜电闪雷鸣,不知为何,叶书柔动了胎气,她有替夫人接生过的经验,便借此进入产房,她看着叶书柔在产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孩子迟迟不下来,在场的产婆侍女束手无策。

夫人心有怨气,她也替夫人鸣不平,她悄悄的接近叶书柔,计划着如何让一个人难产而死,为夫人除去心头之患,她平生素未杀过人,要做这样的事,岂能不紧张。

当她回神时,听到了婴儿啼哭。

“生了……是……是个公主。”产婆用襁褓将婴孩裹住,正要去给叶书柔,在一种强烈的念头驱动下,她忽然把孩子夺了过来。

在场众人包括叶书柔皆是惊诧,产婆正要大叫,夫人也已进入房中,长剑刺入,产婆没了气息,其余侍女欲要逃窜,夫人全部没有放过,一个没留。

既然要做,就要彻底!

见夫人如此无情,她看向怀里抱着的婴孩,不知外界险恶的小公主忽然不哭了,眯着的小眼睛缓缓睁开,朝她露出了微笑,也许是第一眼,把她认成了母亲吧。

听到婴孩哭声不再,叶书柔大恸,不顾身上因产子的血迹斑斑,飞速过来抢,她慌了一下,叶书柔原想动武,却怕伤到孩子,一时失察,被她袖中藏匿的匕首所伤。

伤口的痛意,让叶书柔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只能露出怜然的眼神,抬头看着她:“孩子……给我……”

夫人叫道:“玉儿,给我!”

叶书柔恳求:“不要……”

她忽然有点害怕,往后退,奔出了屋子,却不想,屋外也已是一片死尸,数个黑衣人把守卫杀得一个不留,见她手中有孩子,眸光燃起亮色,毫不留情朝她劈来。

却不料叶书柔拖着残身奔出,把她拽到一边,狂烈的掌风对那些人横扫,那些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叶书柔身上,纷纷出招。

她第一次见到那女子的盛怒,在产子虚弱又被她送了一刀的境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见叶书柔周身劲刃聚集,狂怒嘶喊,掌风镇压,黑衣数人被刃气所伤,翻后倒下,整个院子里,数声吟呻。

夫人在旁叫道:“杀了这个孩子!”

叶书柔眼中染血,青筋爆裂,长发在冷风里起舞,仇怒的目光扫过那些人,最后转过身来盯着她时,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若是她敢伤这个孩子分毫,只怕下场凄惨。

她一时不知所措,只有跑,拼命的跑,连她自己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她没法对一个婴孩下狠手,但也不想让孩子回到叶书柔手里,于是便丢在了林子里,就让这个婴孩听天由命吧!

等她想折身回去找夫人复命时,却见枫叶林里,叶书柔和那些黑衣人在做最后的生死搏斗,那女子绝美的脸庞凄白,全身衣襟都是血,已看不出原本那是一身白衣,黑衣人太多了,她数不清,她只知道叶书柔必死无疑。

黑衣人大都不曾使出自己的绝学,用的是极其平凡的招式,便是怕人认出本家功夫,但叶书柔顽强抵抗,其中一人与叶书柔纠缠,差点不敌,情急之下,便使出了倾家剑学……

那只有倾家堡主倾钧才会用!

叶书柔已有不敌,被划了一剑,同时,凌厉的掌风拍去,撤下了另一个黑衣人的面罩,何止叶书柔和其他人震惊,藏身暗处的她也是惊诧捂嘴。

怎么会,怎么会是……

她不会认错的。

那人长剑刺入叶书柔心口。

致命一击,丝毫无情!

最后叶书柔单手撑剑,倒在地上,粗烈的喘着呼吸,天空又是一阵电闪,刮起的呼啸狂风,将染血的枫叶飞旋飘远,在场人盯着那个展露容颜的人,不敢再动了,如若说这场阴谋一定要有个主谋,恐怕没有人比这个人更有资格。

见叶书柔已无力回天,在场黑衣人纷纷收回了武器,有序的撤退,秋风萧瑟的枫叶林里,除了能听到叶书柔沉重的呼吸声,周围显得非常寂静无比,叶书柔抑制着唇边的腥血,似乎在问:“……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不说话,没有回答。

她不敢再听下去,生怕知道太多会被灭口,匆忙逃离那个地方,她碰到了受伤的夫人,夫人问她:“孩子呢?”

她让夫人放过那个孩子,还把方才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告知,夫人听完,忽然大笑,也不再管那孩子死活了。

事后,她心有余悸,当她再折回去丢孩子的那个地方时,孩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襁褓一角,林子里,有激烈的打斗痕迹,是被谁带走了?还是被杀了?

不久后,那个孩子出现在山庄。

庄主对那孩子的出现并不意外,还处处相护,待其犹如亲生女儿,夫人因痛失爱女,压下去的怨恨,再次燃起。

那个孩子,越来越像了……

“小姐。”喉尖一股腥味涌上,玉儿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对不起……”除了这句,她弥补不了什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个……”玉儿艰难扯下腰间所系的紫色锦囊,掰开单黎夜的手,将锦囊塞入,玉儿眼中含着痛楚之意,一字一句:“给,安晨,对不起,对不……”

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猝然坠了下去,玉儿偏头,软软的倒在单黎夜怀中。

单黎夜怔了片刻,拽紧了那枚紫色锦囊,锦囊染血,被她这样一握,拧出了血渍,一点一滴的,清晰透亮,从她指缝中掉落在地上。

那样一遍遍的对不起,她知道,也明白那是什么,一面是亲生母亲惨死的仇恨,一面是无微不至照顾了她七年的人临死忏悔,思绪在这刻抽丝剥茧,绞得她心神极乱。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待单黎夜回过神,忽觉身后阵阵冷意,一把长剑从后递来,悄无声息的伸在她脖子旁。

“你还是回来了,我早说过,不该留你在世上的,他偏不听。”

替玉儿遮盖住双眼,单黎夜放下怀中已经安安静静的人,有剑压着,她没有起身,仍是半蹲的姿势,剑的主人已经移步到了她面前。

抬眼看去,温轻兰衣饰颇乱,长发蓬乱,在风下散开飘飞,肩胛骨处有轻伤,似是刚刚与人经历过打斗,温轻兰冷然道:“你说他到底留着你做什么呢,睹物思人么,你这张脸跟那个贱人还真像,现在好了,他死在你手上,玉儿也被你杀了,叶书柔是死的瞑目了。”

“你说什么?”单黎夜眼皮骤跳,欲要问个清楚明白:“谁死在我手上?”

“既然轮到我了,刚刚为何不杀我?”温轻兰看着她的目光,像极了恶鬼豺狼,凶狠残冷。

“我没有杀人。”单黎夜咬牙切齿:“刚刚那个人,不是我。”

温轻兰苍白如纸的脸色,闪过一丝荒谬的笑意:“你看看,这么多人,他们都死了,跟当年真是一模一样,我知道你有天大的仇恨,也知道你不会甘心放下仇恨,你可以冲我来,我说过了,她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流血的长剑,胡乱挥舞,屋子房柱碎了裂痕,温轻兰狂声嘶喊后,脚步虚浮,有些踉跄不稳。

见她欲起身,剑,又逼向她。

把她稳稳的压住。

“叶书柔,是我杀的。”温轻兰强调着这一点,如嗜血般的红眼,低眸凝视,冷看着她:“你杀了这么无辜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报仇,为什么灭了这里满门却偏偏放过我,我敢作敢为,你来找我报仇啊!”最后,温轻兰眼中悲呛痛凉:“为什么……尘儿素来待你不薄,你连尘儿都不放过!”

“哥哥……他怎么了?”

听及这个久违的名字,单黎夜心乱如麻,再无法顾及什么,强行站了起来,却忘了温轻兰的剑离她并不远。

温轻兰憔悴的面容上,空然的眼眸突然提起,死死的瞪着她,一抹狠戾之色闪过,冷剑不留余地的朝她刺入。

疼痛的感觉蔓延,望着那柄在她身体里的剑,单黎夜整个身体颤了颤。

过程太快,她没想过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