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是对生命的另一种阐释
不知你们是否听过有关死的台词?虽然这样的言辞是大家所不爱听的,可是死却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它是一定会来到的,每个人都必须独自去担当。
死是人生的阴影,正如神秘是真理的阴影一样。死仿佛是一间暗室,在这间暗室里,人生换了一件罩袍,再往前走去。生命是最实在的,只有死可以解释生命的意义。这是我们的信念。
白日将尽,黑夜来临。当一个人生命消逝时,应该有个善终,这是一般的信念。人生在世,如果长生不老,没有终结,这是可怕的,也是一种不能忍受的痛苦。
如果如此,一切进步便都完了,生命的溪流也会停滞腐朽。
从前有这样一个古老的神话:
人对死神发怒,说他不公正、残酷、喜怒无常,它夺去了纯洁的婴孩,让那些惹是生非的人活下去。死神听了这段不客气的话,便停止工作,离开了人世。过了一段时间,人类便忍受不住了而大声号哭。因为那些患了不治之症、辗转床第的人们,没有解脱的希望。那些年纪太老的人们,再多过几年就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死是什么?死只是性灵与肉体、精神与形式的分离。死亡并不毁坏什么,也不阻碍什么。因此,这样说来,实在无所谓死。
在自然界,生命是最大的神奇。死亡决不是生命的结束,它只是增加生命的神奇。死亡对生命是一种解脱,它取去那些已经枯竭的、不再需要的东西。生命是主人,死亡是仆人。这是自然界的教训,即使是最胆怯的孩子都懂得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人却终生怕死。艺术家也怕死,因为死亡玷污了美。法国哲学家帕斯卡也怕死,因为我们必须孤独地死去。实际上,人们并不是怕死,只是怕慢慢死去的那一片刻,当时的遭遇和气氛确实让人难受。
伟大的人物都是不怕死的。其中以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死最为壮丽。柏拉图则认为,死是从错误、失去理性和狂野的热情中获得的一种解脱。保罗则认为死是安息、解脱及与造物者的重聚。许多有思想的人都觉得生是昏睡,而死则是觉醒。德国哲学家利希特说:“我们死的时候会发现梦想仍在,只是不再熟睡而已。”所以一个人的想法加上信心这个神秘的武器,足以征服死神。正如英国诗人罗伯特·伯洛克那闪烁的诗句所表明的:“偷偷武装起来,对付死神的种种历练。”
我们应视死如归。
有些人并不把死神看作是一个恐怖的妖怪,也不把它看做是一副骷髅,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孩子,如同希腊艺术中所表现的小先知一样,在等着开门。他们有时把他看作温柔的母亲,等我们工作完毕,她就轻轻摇我们入睡。
哲学家斯宾诺莎说:“死是智者常常想到的题材。”为什么?因为他们对死了解很深,有相当的评价,不再惧怕。总有这么一天,我们会认清这样一个事实,死是属于生的,因而忘了死的可怕。
死是我们的朋友,正如夜是我们的朋友一样。假使没有温柔的夜和闪烁的星辰,老是青天白日,我们定会觉得倦怠。面对死神,要我们征服它,而不是被它们征服。死神替生命树立了一个目标,使生命有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具体而实在的界限。
美国大法官霍尔姆斯在90岁生日时,曾引用拉丁诗人的话表明他对死的看法:死神拉拉我的耳朵,说:‘我来了。’
正是生命的短促,加上它的不可再得,增添了生命的敏锐。无论哪一种喜乐,都会因为它的只此一回、时机不再,从而增加了听者对它的狂热程度。
为什么每一种工作都这样有意义?因为这些工作需要当机立断。时机错过便不再回来。人生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必须赶紧。永恒爆出火花,把时间烧成灰炉。
如同闪电一样,藉着死,永恒在一瞬间显示了本相,这是何等奇妙!
死可以说明生命的意义。每一个走到死亡边线然后又复苏的人,都有一套清楚的价值观念。原来我们认为非常重要,去拼命争取的东西,现在却变得一钱不值了。正是在死亡的迷茫中,我们活生生地见到了什么东西是使自己的生命有价值的,其他一些却只是草芥,空虚,又复空虚。因此,我们的灵魂得以净化!
死何足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