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荣华乱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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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暗中谈心不忘 假结婚迎娶事

“老夫人,既然吉时快到,不如让锦华先回去梳洗打扮。”锦华握着白玉镯心里满是忐忑,这时杜威龙冲她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瞧了瞧提议的杜威龙,又看了一眼自家孙子,点了点头,道:“也好。”

锦华狐疑的看去,杜没做任何反应,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贺榕在外人面前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没了在她面前的死不要脸,稳着好外孙的做派,恭敬的搀扶着老太太回主厅了。

立在杜威龙身侧的小弟没动身,又对她打了个手势,小弟的意思,是寻片隐秘地同她谈谈。

草木繁盛的花园是极佳的密谈地方,待她过去时,小弟已等在那里了。

“我们长话短说,这件事情老板跟我商量过了,唐明的事情我以后会找机会跟你解释,你先以贺太太的身份留在督军府,上海的事情我已帮你办妥,忽必烈墓室,我们会再找人下去。”

“你要先告诉我关于荣家的事。”锦华看着他,握紧了拳头,假结婚一事自不会答应,但小弟势必会用荣家的事情继续要挟她,当下按兵不动最好不过。

“荣家的事情你即便现在知道,也只是徒增感伤,以后我自会告诉你。”小弟直接婉言拒绝。

“既然如此,那阁下可否告诉锦华,杜先生在谋划什么?”小弟既然主动找她,就说明承了杜威龙的授意,他们先前就匡她,现下,她在此地举目无亲,实在不愿为了莫须有的幌子继续抛热血。

“我是为了你好。”小弟一脸真诚,并未回答锦华的问题。

“既然先生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那为何杜先生当日非要我下墓?”锦华轻嗤一声,月牙眼弯弯,泄了讥讽之意。

“你不是也得了好处?”小弟拢了拢黑布衫,声音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同她相驳。

“这话便不在理了,我能得了什么好处。”锦华并非一点就炸的脾性,但此刻怒极,声音一时大了起来。

“锦华,你暂且先委屈一下。以后自会告诉你一切。”小弟抱着先稳住她的想法,黑眼珠朝外溜了一眼,突然选择了退让。

“先生的许诺也太廉价了些,锦华怕是不能恭敬从命了。”

“你...”小弟盯了她许久,终而长叹了口气。“罢,今日便告诉你。你可知道不死人?”

说着,他点了支烟,淡金色透过暗绿树叶打在黑礼帽上,被风揉碎的光斑一明一暗,覆在他的眼上,影沉沉,凉森森,一时间,锦华不自觉冷了后背,但又觉得他这话过于骇然,眨了眨眼。

“不死人?”

“对,我在日本人那里看见了唐丽。”小弟猛吸了口烟,低着头,说这话时,他打了一个哆嗦。

四处有风,树影阴阴,锦华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也是大震:“唐丽,不是死了?!这就是杜先生来承德的原因?”

她那话实在没甚教养,小弟一皱眉,还是点了头。

“荣家的事情多少跟唐家有些关联,我派人去北平打听,但自从唐明出事开始,唐家突然在北平凭空消失了。”

“怎么会。”锦华捂了嘴,她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小弟的意思——一切都跟唐家有关?!

“唐明,我素拿他做兄弟,但他可从没有提及过你。为何会在荣家出事后突然接近,锦华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们是...青梅竹马。”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大相信。

“你看,你早就心知肚明了。”小弟听了她的话,笑了起来。

她先前确怀疑过,可唐家兄妹待她那样好,又怎么可能是小弟口中的别有用心者,她记得唐丽的甜蜜蜜,她的活泼,她的打趣,她是那样俊生生的,惹人爱的摩登女郎。还有唐明,一次次护她,他是喜欢她的……

怎么会。

心里像是有一碗打翻了的水,再也平静不下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弟掐灭了烟,见她不可置信,嘴角微微一翘。

“既你已知,所以先留在承德,同贺司令假结婚,白得一个督军太太的头衔也不亏。”

“要待多久?”锦华被小弟游说了半天,架不住疑心,心思变了,自然选择也变了,认了这看似推心置腹的好建议。

小弟没答话,忽然一拍她手臂,大咧咧蹲了下来,手里拿着从旁边桂花树上折下的木杈子,一边忿忿然,气汹汹,直道说她是亲妹子,若这贺司令敢欺负她,他立刻从上海过来云云,一边在地面的泥土上写了两个字。

有人。

锦华一惊,生怕泄了消息,不敢动,也没四顾,顺着小弟的话,大声的道了谢。

谈话到此结束,小弟先行一步,锦华憋了一肚子气,则去喂鱼的亭子里泄愤。贺榕专用的喂鱼小盏放在那里,她走过去,抓了一把鱼食,凶狠狠的掷向了湖面。

一时间游鱼簇拥,金的,红的,黑的,花斑的挤满了她跟前的一小片水域。

就在她准备将整个小盏的鱼食倒进去时,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护住了鱼食。

不用瞧,便知是谁。

“怎么找到我的?”虽然知道是贺榕,但她还是好奇。

“为夫总能找到你。”贺榕垂了秋水眼,眼光凝在她脸上,不知在瞧什么,过了很久,突然讲了玩笑话。

“小弟都告诉我了。”锦华松开了小盏,收回了手。

贺榕沉默了半刻,放下了小盏,换了话题。

“先回去换衣服吧,吉时快到了。”

锦华被他护送回厢房,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再开口。到了房前,贺榕不咸不淡招呼了一声,锦华收敛了活灵一路的心神,推门,突然心思一动,回脸瞟他一眼,见他在廊下如有所思的盯着她这边,便毫不犹豫的大步跨进了屋。

看他那样子,想必也是知道她的盘算,既然如此,在小家子气,也没甚必要。

厢房里,已有几个梳头丫头和婆子候着。

大红嫁衣被熨的平平整整,展开搭在迎门的屏风上,红彤的织锦上,金色刺绣巧夺天工,刚进屋,一眼便被这衣吸了魂,见几个丫头盯着她打量,这才回神,很快转了视线,四下打量了一番。

可以肯定,屋里的东西肯定被人动过,梳妆台上她的那些时髦玩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古板的凤冠和金簪,旁边排着胭脂水粉。

有婆子见锦华,慌忙来拉人,那婆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一边心急的怨她,一边招呼绞脸人净脸。

锦华先前住在府里见过这婆子,婆子有颗大金牙,教训丫头们很有一手。

看来今日着实让她等久了。

绞面后,丫头鱼贯而出,按着顺序为她上粉,画眼,点唇。

梳头跟化妆吵得不可开交,换衣裳的捧着嫁衣盖头,巴巴侯着,忙到极点,也乱到极点。

看着玻璃镜中巧笑倩兮的眉眼,锦华忍不住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嫁衣上刺绣颇为精美,花朵绣的栩栩如生,她这么一转,旁边瞧着的丫头满是艳羡。

“夫人再转,可要飞回天宫里头了。”

虽知是奉承,但听着心里还是美滋滋,而后婆子笑吟吟盖上了喜帕,牵她走出了厢房。

一切照常礼进行,因暂居在督军府,所以接新娘子的花轿在后门。

从后门被婆子搀扶着上了轿,透着帕子的流苏穗子间隙,锦华瞧见贺榕胸前别着红花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中颇含喜气。

轿子开行时,婆子给她塞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念念叨叨说了句平平安安。

游街途上,轿子行的稳,锦华手里捧着苹果,听着轿子外的爆竹声声,敲锣打鼓,有些恍惚。她看了看手上的苹果,叹了口气,忍不住掀开了轿子的门帘向外瞧。

街上很热闹,有讨喜的孩子老人,督军府想来出手大方,收了喜的老人孩子大都笑逐颜开。

四处瞧了后,最后的视线落到了马背上的人身上,她看了一眼,放下了帘子。

她又想起了小弟的话,再也没有四处瞧得心思,一遍遍顺着话里透露的消息猜测。

直到贺榕笑呵呵的踢轿门,这才清醒过来,在贺榕的搀扶下趴到了背人的婆子身上,站到了督军府的门前,一跃跳过了火盆。再之后拜天地,面无表情,一气呵成。

洞房里大红锦缎装点的喜庆,两对龙凤对烛燃着发出暖黄的光,桌子上摆放有点心和瓜果拼盘。

足以看得出安排之人的用心。

明明是假结婚,何必这么认真。正想着,便被婆子们送坐到了床上,床上放满了花生桂圆红枣,刚坐上去时,没注意,惊了一跳,惹得伺候的婆子丫头们直掩嘴。

直到贺榕一身酒气的进了屋,婆子丫头们这才离开,只余了两个伺候着行合欢礼。

婆子和丫头,一个斟酒,一个举托盘,非要看着她同贺榕两手相穿,将杯中美酒饮尽了才肯离开。

饮了合欢酒之后,贺榕醉醺醺的凑到了她跟前,对着她傻笑,一遍遍低低的唤她名字。

虽然知道是假结婚,贺榕靠过来时,锦华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幸好贺榕醉了喊过她名字后,便一头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她抱了一床被子在地上将就,也算安生。

地上铺有厚厚的摊子,躺上去并不冷,抱着被子,锦华没有睡意,她看着贺榕在床上大咧咧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为他掩被。

贺榕周身的酒臭味颇重,刚走过去,便熏人头疼。

锦华掩着鼻息,一手捏被脚,一手将被子给他搭上,离得近了,她瞧着贺榕纤长浓密的睫毛,忍不住数了一番。

她正认认真真的数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低头一瞧,原来贺榕不知何时,将他那一双大手禁锢住她的腰。

“贺榕?”她小声的唤了一声,但贺榕依然没有反应,她抬手想要将贺榕的手掰开,但无论她怎么用力,贺榕仍旧牢牢的搂着她。

无可奈何,她贴着贺榕躺到了床上,本以为贺榕会就此松手,没想到贺榕翻身一压,她被挤到了床内侧,贺榕的手臂松开了一条,但另一条却仍旧固执的搭在她身上。

动弹不得,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