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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1)

城市的隐喻

我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城市,这些街道、这些建筑、这些人群,都是我熟悉的。我曾不止一次想离它而去,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我已经惯于这样的节奏和生活,听惯了市声,即便我有些疲倦。似乎我离开它,就有些不知所措。

城市如一座舞台,舞台上上演着人生的悲喜剧,黑白雅俗济济一堂。百年之后,回望今天的城市有多么荒诞。投机蔚然成风,不论是经济领域,还是日常情感生活,人们普遍持一种博弈心理,不计后果,及时行乐,是非混淆,黑白颠倒,行骗如流,道德、良知抛于云外。有如今天回望昨天,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经济乱流中的城市,冠冕堂皇。其实它一直处在“下流社会”中—这个论调似乎也随风而逝。投机的城市,怎么快怎么来,什么快做什么。这一波财富不过是虚拟的数字泡沫,它迅速被透支并集于少数派手中。财富靠投机,勤劳不致富。放眼望去,实业艰难,惯于不劳而获的资金已懒得去赚实业的辛苦钱。炒房、炒地如击鼓传花,裹挟着刚需的论调。高利贷乱像愈演愈烈,以致陷入非法集资的陷阱。诸多社会丑闻身后是尸位素餐的公权。

浮躁的城市让人不堪。少数派的喃喃自语触及虚拟经济、通胀泡沫的历史高位。人们醉心于皮肤快乐、时尚享受和利益争夺。一个烟花怒放的人生,随之沉浮,或投之以“尖叫”。城市从来不乏(盛产)败家子,弄虚作假渗透到它的每个角落:高考作弊、论文抄袭、学术假造、工资虚高、食品伪劣、借贷骗局、经济诈骗……

城市生活中的人性假设不断泛化,我们的幸福阙值已超乎常态,以至于滋生了扭曲的价值观,善不以为善,恶不以为恶,美丑错位,卑鄙的受推崇,高尚的遭蔑视。20世纪90年代以来,城市中的人们日益由俭入奢,好逸恶劳、爱慕虚荣、附庸风雅甚嚣尘上;这个多元汇聚的城市有人越来越寡廉鲜耻,欲壑难平,网民的表现,有足够的抗力来享受“民煮”。无节制的欲望,摧毁的是“人”性。是非、荣辱观日益淡化,金钱享乐观日益强烈,新生代懒散成性,源源不绝地涌入这个“下流社会”,“对全盘人生热情低下”,泛滥与沉沦,盲从与鄙俗,欺骗与愚乐……

金融市场系统性暴挫,加之浮躁、虚荣的氛围侵蚀着社会机体,引发减持套现的淘金心态几成股市潜规则,更给财阀们带来巨利,进一步助长投机风,却结结实实捅了股民们一刀。在精神缺失思想匮乏的情况下,城市沦为投机者的乐园,其实不过是时代的悲催。

扭曲的城市社会形态和文化体系,滋生了年轻人好逸恶劳、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的小农思想,盲目肤浅,淡化了羞耻之心,并衍生出虚拟的投机产业链。而投机本身无法创造真正的社会财富,却透支和掠劫了全体劳动者的未来收入。这种模式发挥效力愈大,普通劳动者生活得愈痛苦。

一个畸变的城市成了恶性基因的发酵温床,贪官落马不绝于耳,严重食品安全问题与产品、建筑事故的蔓延暴露出目前经济增长质量低下之虞,泛滥的成功学背后是社会群体心理的浮躁,误导年轻人疯狂掘金、投机成瘾;狼性文化”尤其凸显逐利嗜血的本质;浮夸风盛行,泡沫不断被吹大。超前消费、超前享受(置周遭的不幸和灾难于不顾,本能地寻找自私的快乐),透支的是青春,疲惫的是感情,泯没的是良知。

其实,很多都是犬儒主义者,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犬儒罢。当人们把权力和赚钱当做唯一真理,赚钱多的往往高人一等,不啻夜郎自大的肤浅和无耻。炫富不过跟兽类炫耀掠食是一个档次。也许我们才是真正的掠食者。

个人投机以致道德沦丧,而群体的过度投机已使市场变成了赌场;实业艰难,现实的荒诞与《钢的琴》一般撞击着工人阶级的忧伤,“水涨船难高的困境倒逼着新一轮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或“腾笼换鸟”,而实业之危,远不止融资难、外贸下滑、用工荒、原料上涨这些问题;经济转型期软着陆的隐忧,与调控下的楼市拐点说微澜起落,然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也不会一天垮台。历史车轮有它的惯性,逆其而动者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一个诗性匮乏的时代,快感与享乐主义舍本求末占据了社会核心,欲望化的艺术语言风起云涌,挟持着嬉皮、玩世、怪诞、焦灼与彷徨。新表现主义、具象主义、超现实主义、解构主义……推推搡搡、支离破碎,早年的“中国画穷途末日论”一衣带水,留下新文人画超脱功利自娱赏玩的一副强颜,和观念”风的相对沉寂。

一个华而不实的城市,各种谎话连篇,大家都沉溺于自己的谎言,自欺欺人,有办法么?偶有警世之见,仅是“聊胜于无”的插曲。

(看惯了虚与委蛇、哗众取宠,我希望听到真实的声音,对于这个时代给予一个真诚的过滤和梳理,弄清事物背后的真相。我深爱脚下这片热土,她生养哺育了我,站在这片土地上,我才感到踏实,把汗水洒在这片土地上我才觉得舒畅,以至于死后,我还可以长眠在这片土地上。我活着的每一天,目睹着她三十多年的变迁,充满了欣喜和忧患,原谅我的文字变得越来越锋利,爱之深,责之切,这些总比那些无病呻吟、“愚”乐至死的东西有意义,每一句出口,我的心是痛的。)

文艺圈的灰色底裤

告别书斋里的口径,这个丧失了疼痛记忆的城市,与早期的价值语境渐行渐远,“精神乌托邦”与“纯理性”文化界定的经常性“缺席”,折射出这个时代人们对现实的不安。艺术的虚高与浮肿,隐含着咋舌而附庸的潜规则,带着对后经济时代的体验与思考的逻辑,逼视着浮躁、投机主义的现实,因而有罕见的“真实感”形诸于叙事之端,摈弃短视和固有的文化作派,给这个众声喧哗的世界一个勃然而愤懑的回声。

在这个世界上,艺术的门径虽微而远,拂尘式的再现已隐而不显,对寻常的超越则似意犹未尽,无论生活大体抑或人生博弈。

一个时代的速写,围绕着名利之流,勾勒出一幅艺术圈政商博弈的众生相。天价做局、玩世堕落、商业同谋、资本游戏,从图志革新到潮流的魅惑风云与权谋色行,凡此种种,逐渐抽丝剥茧,终露出“灰色”底裤,文艺情怀与生存的游戏规则构成了一种分裂。

当孤独的“人格雕塑”藉一笔之锋对抗着人浮于事的伪现代潮流,一反那些个体论者浮光掠影式的喃喃而语,在深话权力叙事凸现出来的现时性焦虑中,让彼此放慢脚步,暂缓目光。在一个一切都过于匆忙和凌乱的年代,我们需要人文情怀,获得对“文化艺术界”兼“权利场”的全景深读,并报以无声之吼。

当文化艺术沦为投机工具、名利场,它的华而不实早已颠覆它的崇高与威信。我们何以不留余地展示日常化、世俗化的文化艺术圈生活,将名利场的污浊、荒诞昭示于众,把文化艺术圈的本真面目还原民间。

隐忍的人性拷问与痛感缺失,相应的人性沉浮,权欲的反复无常,掩映在欲望的表层下。而肉欲化、粗鄙、低下、卑陋的生活图景,在经济风潮中彻底粉碎了文化与坚守的精神属性,耐人深省。

文无完篇,在这样一个消费时代、投机时代的背景下,我们早已步入“伪艺术”的精神迷途,以艺术价值的流失来换取社会效益和趋时的流行效应,欲望逐渐悖离自由伦理而转向消费伦理,“戏谑”和“趣味”冲淡了艺术主题的严肃性,多了一份通常与趣味如影附形的圆通,少了一丝锋芒,正如那些网络、生活的段子,逐渐地显露出为异趣而异趣的遗憾;而为尚存的一点人文情怀所述的诗情意趣也不免有些赘脚。

当我们直劈文化体制与变革的痼疾,在心为役使的今天,何以甘守寂寞,以现实主义的透视,成为我们时代的注脚。

新水墨的彼岸

二十世纪的现代派尘埃难落,旅外归来的艺术家已然跨越“水墨沧桑”。

一个诗性匮乏的时代,快感与享乐主义舍本求末占据了社会核心,欲望化的艺术语言风起云涌,挟持着嬉皮、玩世、怪诞、焦灼与彷徨。新表现主义、具象主义、超现实主义、解构主义……推推搡搡、支离破碎,早年的“中国画穷途末日论”一衣带水,留下新文人画超脱功利自娱赏玩的一副强颜,和观念”风的相对沉寂。此时,新一代的艺术家携“新水墨”踏上故土。随着时间的漂移,其风物标志恍若隔世。—早在多年前,我曾作《苍山与云海的对话》,初识艺术新风,其时画之于我,俨然沉静之风平息着愤世的火气,于激进主义与悲观主义之间寻求到一种平衡。在呈现众声喧哗、多元并存的格局中,独树一帜的水墨记忆如“吴带当风”。

拉开千百年中国画帷幕,与西方Landscapepainting(风景画)绝异,西人勾股(清人邹一桂),从背景走向印象派,中国水墨书画合一,重心略物,写意“畅神”;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所有美学和道德都是生物学过程”(达尔文),西方实证哲学观使绘画倾向以自然本貌透射人为迹象;中国哲学观倾向于人为的面貌传达“天人合一”的自然观。水墨画承袭古风,完成了它的时代意义。

我在论“新水墨”之先风时,曾简溯画坛百年:近百年来,一代画家舍旧图新为一改传统颓败、日渐式微的现状作出种种努力,“借古开今”派(以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为代表,被李小山称为“伸进二十世纪的最后一段尾巴”)与“借洋兴中”派(以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蒋兆和为代表)在蜕变过程中两岛耸峙。然而陈陈相因,水墨画满身沉疴,难与世界对话。70年代末由写实转向表现的先行者(以石鲁为代表)与西方表现派并无渊源,其题材依然取自文人画。经过80年代(周思聪、李世南、李津、石南等)的借鉴与探索,动摇了传统水墨的根基,表现型水墨在90年代逐成气候(如李孝萱、王艳萍、海日汗、聂干因、晃海、朱振庚等)。与“新保守主义”并存,抽象水墨标新立异(如李华生、张羽、刘子建、石果、王川、阎秉会),而实验”者表现出的“反笔墨性”(如梁铨、魏青吉、王南溟、王天德、徐冰、张彦远、于振立,谭平、孟禄丁、文凤仪、雷虹等)与后现代性的泛滥同步,以致纳入“观念”的层面,做着孤独中的坚守。[1]

二十多年前的“中国画穷途末日论”一衣带水,20世纪的现代派山水逐成历史,而追本溯源、返璞归真不可或缺,在多元汇聚、杂语喧哗的格局中,也自有传统一脉,其广袤精深,“圣人含道暎物,贤者澄怀味像。至于山水,质有而灵趣……”历代山水画家风格多异,也源于地域的生成,“董巨峰峦,多属金陵一带;倪黄树石,得之吴越诸方。米家笔法,得润州城南;郭氏图形,在太行山右。摩诘之辋川,关荆之桃源,华原冒雪,营丘寒林。江寺图于希古,雀华貌于吴兴。从来笔墨之探奇,必系山川之写照。善师者师化工,不善师者抚缣素。”

新水墨又截然不同。它多以风景静物为题材,虽然这在之前的水墨画中并非罕见,但旧有的思想和技法已让人生厌。延续林风眠西画之鉴,他撇开传统形式,以传统媒材表现静物的可视性质感,这一为西方油画所擅长的物象早已被夏尔丹、塞尚、凡高、雷东、毕加索等发挥到极致,由于水墨的意象性,中国传统往往在精神上寻求“视点”,而回避逼真的再现。新水墨则迎难而上,用水墨宣纸画出了西画(油画)的视觉效果,同时体现出一种东方的格调和品味。

在画面的细微处,我们看不到中国画惯见的线条勾勒,其类如油画“焦点透视”侧重的一种“照相式”构图。我在一篇评论新水墨的文章中看到过一句断言,说它“打破了中国画几千年以线条为造型基础的时代”。此话虽言过其实,早有“没骨法”在先,不过就以墨、宣、国画色来完成巴尔蒂斯式的具象图式(让我想到那幅《窗台上的水果》),已是不可多得的突破。工、写不离“墨线”,潘玉良与常玉曾将这线条引入油画创作,与油画块面结合,创造出一种富有东方风韵的现代油画,几十年后的今天,新水墨则运用西方油画的块面语言创造水墨画,它不同于新潮美术时的“全盘西化”,而兼有西画的体格与中国画的神韵,解除了狭义的水墨界定,登陆“现代派”的彼岸。

静止的事物折射出流动的情感。新水墨的风景静物画不仅在于观摩,更是用心来听的。那貌似温和的颠覆带着掘进的文化沉思。在这个躁动的年代,赋予人以恬静优雅的取向。那凝固了的时间和空间,充满温馨的背景,聆听画中的天籁,摆脱尘俗之累,如在清纯的气流中净化,归于诗意的栖居。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山丘,无论瓜果、花卉、观叶植物,或桌椅、门窗、器皿,都疏离了尘嚣与极奢极欲,从一种形式范畴的静穆感,转入“沉静的冥想”,意境推远,有庄子之谓“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

在艺术商业化与妖媚化的今天,天价做局昭然若揭,新水墨的澹然,也算是市场乱流中的正本清源。[2]

聒噪者说

无论《蒙娜丽莎》(达·芬奇)、《格尔尼卡》(毕加索)抑或《日出·印象》(莫奈)、《向日葵》(梵高),只有安静下来的凝视,才感到它扑面而来。然而,我们时代的语境却充满喧嚣与浮躁,使原本纯净(纯正)的艺术变得功利和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