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阳：呵呵……其实我只是在遇到你这样有气质的女孩时，才会说这些……我应该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样……我的意思是说那些让你误会的话……
柳玫：这句台词也很俗套，没创意……不过看在你帮了我一个小忙的情况下，我决定暂时相信你……
沐阳：恩，我很欣慰……
柳玫：哈哈，不过，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话？你是在恭维我，还是标榜自己的“单纯”？
沐阳：我觉得这都两点没错……你的理解能力很强么！
柳玫：那你就讲讲你在旅行时的故事吧……我只想听这些。关于你生活的其它部分，我不感兴趣，你也不要说，怎么样？
沐阳：你的要求很奇怪……你怕自己爱上我？
柳玫：唉，你太轻浮了，就凭这一点，你就永远没有机会了……你是不是开始后悔了？
沐阳：嗯……我觉得自己的战术有问题……
柳玫：你这人……算是没救了，不过，你可以试一试！
第二十七场
景：后海湖中的小船上外
时：夜
夜色中，柳玫和梦楠在湖中泛舟。
梦楠：（万分惊讶）亲爱滴！你居然对一个陌生人说出那样的话？这怎么可能！
柳玫：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谁知道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
梦楠：我说呢，你怎么会在遭受“巨大打击”的情况下，约我到这个地方来……这个地方可不是一个失恋的人应该来的……
柳玫：其实没什么，我有心理准备，就在我原谅他的时候……
梦楠：我怎么觉得自己刚刚认识你？
柳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会遇到一个人，然后自己就会发生改变，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
梦楠：真没想到，你会这样，那……后来呢？
柳玫：后来？后来也不错……
第二十八场（闪回）
景：列车卧铺车厢内
时：日
已到傍晚时分，车窗外，夕阳像粘稠的液体，在大地上流淌。
沐阳和柳玫谈兴正浓。沐阳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推到柳玫面前。
沐阳：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拍得不错的照片基本都在这里……
柳玫接过笔记本电脑，认真地翻看照片。
柳玫：（画外）我说不清楚当时的感受，如此漂泊的人生，居然都在这方寸之间。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柳玫：（情不自禁）太美了……
沐阳：每次我看到这些让人心醉的景色时，内心总是激动难耐，我会尽力地留住那些美妙的瞬间，只是（看着柳玫，故意停顿）……
柳玫：……
沐阳：只是经常忘记，不经意间，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柳玫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沐阳：（反应很快，一指电脑）比如这张照片，就是我在工作时，一个朋友拍的……我感觉不错，就保存了下来（不停地观察着柳玫，遗憾的是柳玫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呃……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关于摄影的问题……
柳玫笑而不语。
柳玫：（指着电脑）这是哪里？
沐阳站起来，坐到柳玫旁边。
沐阳：哦，这是在大兴安岭……
第二十九场（闪回）
景：列车车厢连接处内
时：日
柳玫披着沐阳的外套，二人站在车门前看着外边的风景。
柳玫：（收起视线，转过头）总是这样飘来荡去，你不觉得累么？
沐阳：这是我的生活方式，这也是我理想的生活……
柳玫：这也是你一直单身的原因么？
沐阳：可能有吧，我不知道……
柳玫：如果……你有了女朋友，你还会坚持现在的生活么？
沐阳：我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这对问题我来讲有些突然……
柳玫：（微微一笑）别误会，我只是好奇……
一个卖盒饭的售货员推着手推车经过，沐阳侧过身子让出通道。
沐阳：可能你说的对，我也曾经接触过几个女孩，后来都是因为不能经常在一起，最后都不了了之……
柳玫：你没有想过改变么？也许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一切都会不同……
沐阳：我没想过，因为我找不到理由……
柳玫：你最好坚持这样的生活，最起码可以让我羡慕……
沐阳：仅此而已？
柳玫：呵呵，没有别的……
沐阳：可悲的是，这很有可能我最后一次采访任务……这种改变显得很被动。
柳玫疑惑地看着他。
沐阳：我回去之后要换一个岗位，就是朝九晚五的那种。
柳玫：哦，真惨。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我的心里能平衡许多……
沐阳：（掏出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按地址找我。
柳玫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没有理会沐阳。
沐阳：你……难道……
柳玫：茫茫人海中，我们能知道彼此的名字，能够在这漫长的旅途中相遇，还能够共同打发无聊的时光，这还不够么？
沐阳送名片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有些尴尬。
柳玫：（转身回车厢）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沐阳：（快速收起名片，很兴奋地）我们一起吃吧，要不要喝点酒？
柳玫：喝酒？
第三十场
景：后海湖中的小船上外
时：夜
柳玫和梦楠还在小船上聊天。
梦楠：你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么？
柳玫：什么时候？
梦楠：恩，在大学的时候，你说过……到公司之后呢，你也说过。
柳玫：哪句？这么长时间，我说过那么多话……
梦楠：（模仿柳玫）梦楠，我这一生只想谈一次高质量的恋爱，然后就把自己嫁出去……
柳玫：唉……只可惜我没做到……
梦楠：现在才知道自己很幼稚？
柳玫：是啊……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幼稚……
梦楠：柳玫……你，你不是真的和那个人喝酒去了吧！
第三十一场（闪回）
景：列车餐车内
时：傍晚时分——夜
柳玫一个人坐在临窗的位子上。面前是餐车的菜单。
沐阳背着一个小旅行包，笑吟吟地走向柳玫，坐到了她的对面。
沐阳：（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拿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熟练地打开）我经常出门，懂得怎样照顾自己……
柳玫：这是一个惊喜，谢谢你（伸手接过酒杯），还有你的酒！
柳玫闻了闻酒的味道，在餐桌上摇晃酒杯，让酒充分和氧气接触。然后尝了一口。
沐阳：法国××酒（注：对红酒我不怎么明白，用乱码代替品牌），81年。这次出门前，我的一个朋友送的……
柳玫：这酒很不错……我喜欢在画画的间歇，喝上一杯红酒奖励自己……
沐阳：你喜欢就好……你是画家么……
柳玫：就是喜欢，非常喜欢，就像你喜欢摄影一样。不一样的是，你的爱好就是你的职业，而我……
沐阳：我明白，不过我要说的是，这很正常，就像我，这次回去之后，就必须面对现实……
柳玫：……你很会安慰人……
沐阳：我们也许在互相安慰……
柳玫：不是吧……我显得很伤感？
沐阳：喜欢独自旅行的人，身上多少都带着些伤感的味道……
柳玫：那么……你呢？
沐阳：我可以解释为工作需要……不过，真实的情况是，我弄不清楚……
柳玫：弄不清楚什么？
沐阳：我不清楚我是因为孤独，才会喜欢旅行。还是因为经常旅行，才让自己感觉孤独……
柳玫面色绯红，微笑地看着沐阳。
二人的沟通渐入佳境，一杯一杯地斟着酒。
车窗外的夕阳逐渐落下，夜色慢慢笼罩天空。
柳玫：（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红酒在酒杯中荡漾）我从小就对绘画异常痴迷……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成为一个画家，是我心中最大的梦想……直到现在都是……
沐阳微笑着倾听。
柳玫：高考时，考了几次美院都没有考上。后来却阴差阳错地读了财经专业……
沐阳：我们差不多，我都忘了自己高考时是怎么填报志愿的了，我居然考上了一所理工大学……四年大学，我除了专业课不行，其方面居然还都不错……
二人会心的一笑。
柳玫：这就是你选择记者这个职业的原因？
沐阳：应该是，我觉得人不能一错再错，呵呵……你说是吧……
柳玫：（有些走神）是啊……人不能一错再错……
沐阳看着柳玫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什么了，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短暂的沉默。
沐阳：是第一次去呼伦贝尔草原么？
柳玫：对……
沐阳：我也是第一次去，不如我们……
柳玫：听说过这句话么？
沐阳：……
柳玫：（故意做酸文人状）古人讲“饮酒微醉、观花半开”……（面色转严肃）可见尺度往往比程度更加重要……你说呢？
沐阳：……
柳玫：……谢谢你的酒！
沐阳：……
第三十二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火车站外
时：日
沐阳和柳玫在火车站前的小广场上话别。
沐阳：你什么时候回去？
柳玫：也许2、3天，也许一星期，很难说……
沐阳：这次旅行我非常愉快……
柳玫：我也是……
沐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我们。
柳玫：谁知到呢？但愿吧……
沐阳：我们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柳玫：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你相信缘分么？
沐阳：以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不过我想……
柳玫：既然你相信缘分，那又何必强求呢？（伸出手）再见吧……
沐阳木然地和她握了握手。
第三十三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火车站外
时：日
柳玫坐在缓缓行驶的出租车里，看着在不远处站着的沐阳发呆。
沐阳的身影逐渐变小。
柳玫：（对出租车司机）师傅，能给我一只烟么？
第三十四场
景：后海的一个酒吧外
时：夜
沐阳和岳岩都已经显出酒意。
岳岩：（喃喃自语）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不过，你小子拿走我那么多红酒，就这瓶我不心疼……
沐阳：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们交流的非常好，聊得很投机……
岳岩：……
沐阳：可是我们仅仅是聊天，我甚至连她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我想主动介绍自己，她却从来不听……这就像一个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抓住……
岳岩：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女孩很理智……这样短暂的旅行，你能指望一个理智的人做出什么决定？
沐阳：是啊，太短暂了……短暂得让我怀疑这段经历的真实性……
岳岩：那么……就这么结束了？
沐阳：当然不会……
第三十五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火车站外
时：日
沐阳呆呆地看着柳玫乘坐的出租车远去。
沐阳突然跳上一辆出租车。
沐阳：麻烦你，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快……（向前比划着）就是那辆……
第三十六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某宾馆门口外
时：日
一辆出租车停在宾馆门口，柳玫提着行李下车。
柳玫走近宾馆，出租车离开。
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里，沐阳在车里偷偷看着柳玫。
第三十七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出租车里内
时：日
沐阳在和出租车司机说话。
司机：我们去哪里？
沐阳：（看看表，沉吟一下）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第三十八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街道上外
时：日
沐阳挎着相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走停停。
一幅幅呼伦贝尔的街景在沐阳的相机里定格：
街上亲昵的情侣……
穿着蒙古袍，在大商场门口满载而归、开怀大笑的蒙古族同胞……
迷了路的俄罗斯游客向交警问路……
大商场里，对着大镜子给自己拍照的沐阳……
……
第三十九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街道上外
时：日
柳玫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她好像没有什么心情观察这陌生的城市。
第四十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日
风景如画的草原，一条弯弯曲曲地小河安静地流淌。
远远地，我们看到柳玫在河边画画。
近一些，我们看到柳玫低着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柳玫的双肩抽动着。
再近一些，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柳玫的画布了，上面一片凌乱。
柳玫的脚下，放着一个纸盒子。
第四十一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日
沐阳站在一辆吉普车旁边，举着相机。
（相机的取景框）在草原上四处搜索，来回移动。发现了哭泣的柳玫。
调整焦急，对实焦点，低头暗自垂泪的柳玫清晰地出现。
沐阳放下相机，皱着眉。
一个穿蒙古袍的汉子戴着墨镜，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室里看着沐阳。
第四十二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日
柳玫还坐在河边，画布上依然是那胡乱涂的几笔。
柳玫红着眼睛看着一封信，那个盒子在柳玫的膝盖上，里面满是信件。
柳玫的手无力垂下，那封信随风飘落河中。
第四十三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外
沐阳和那蒙古族汉子在吉普车旁边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摆着一些吃的，二人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吃肉喝酒。
蒙古族汉子：（把酒壶递给沐阳）你女朋友？
沐阳：（接过酒壶，抿一口）恩，暂时还不是……哈哈。
蒙古族汉子：你这样，不行……偷偷摸摸地……不好。
沐阳：（哈哈大笑）你喝了酒，一会儿怎么开车？
蒙古族汉子也哈哈大笑。
远处的天空，一片乌云浮了上来。
蒙古族汉子：（眯着眼睛看天）要下雨了……怎么办？
第四十四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日
大雨倾盆而下，柳玫还坐在那里。
一辆吉普车在她旁边停下。
那个蒙古族汉子坐在驾驶室里按着喇叭。
浑身湿透的柳玫看了一眼吉普车。
蒙古族汉子摇下车窗。
蒙古族汉子：姑娘……快上来吧……雨太大啦……
柳玫站起来，想收拾东西，她拿起调色板。
调色板被雨水浇得一塌糊涂。
柳玫看了一下自己身边，扔掉调色板，抓起包走向吉普车。
画架和那个纸盒子里的信在雨中微微颤抖。
第四十五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草原外
时：日
草原上大雨滂沱，沐阳穿着雨衣走到画架前。
盒子里的仅有的一封信都被雨浇透了，飘在盒子里，字迹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第四十六场（闪回）
景：呼伦贝尔某宾馆的客房内
时：夜
这个房间显得有些凌乱。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柳玫湿漉漉的背包被仍在房间的门口。
床上是一个打开的旅行箱，床上、箱子里都是乱糟糟的衣物。
窗外依然是大雨倾盆，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卫生间的门开着一道缝，灯光从缝隙里照射到房间的地板上。卫生间的门口堆着柳玫湿漉漉的衣物。哗哗的流水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