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海浪

生活不尽如人意，我还在醋县傲月公司保安队打工。

我和该县一部分上班族一样，陷入新的挣扎。

在挣扎中，我忽然想到过去。

“人为什么沉陷过去？是生活过于荒诞？还是过去温暖，而现实寒？”我恍惚地看着手机，未找到答案。

我盯着办公桌上的一盘草莓，红的，甜的，鲜的，软的，野的……沾着刚刚冲洗过的水珠。

少年的时光，已经流逝。

时光匆匆，不容理想停留。

故事翻到今天这页，我身心俱疲。期间又经历了数次战斗，均以失败告终。

单位的饭难以下咽。公司的人看着恶心。

贾队长对我说：“批评到想打我的人都成了气候了，表扬的人都发展不行。”

我没有回应，我想，“我知道不认输很酷，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险滩重重，麻木是我的麻醉剂，挣扎是我的防腐剂。

我想，不论多难，日子还在继续。现实虽然无趣，但梦想还没死去。

旧日时光回溯在我眼前。既然记忆抹不去，那就继续在上面涂个鸦。

我还是会想起小时候在旧院里爬的轮胎，滚的煤堆，穿越的铁丝网，还有在春节里点的火花，看的烟花，还有突然引爆的“二踢脚”。最是在墙壁上学古代诗人李太白奋笔疾书的潦草书法了，是早期追逐文艺的灵光一闪。

我从前辈那吸收灵感。

把残局收拾好，这是我跳槽前的必经的路。

不知道啥时候就可以告别这里，我期待那天的到来。

我尚未倒班，一直是常白班，周末也常常加班。

这天下班，我约了曼芸。

曼芸说：“你送给我的《小王子》，被杰瑞咬了。”

“你把钱包藏好啊，不敢让老鼠生吞了。”

“看来是时候养猫啊。”

“你想要就给你抓一只。”

“我妈不让啊，她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曼芸说想看看大海，让我陪她去。

我跟贾队长请了假，第二天跟曼芸到了厦门。

我和她相会在一座岛上，相会在夜晚的海边。

海浪正无休无止地向我们汹涌袭来……

曼芸看上去有许多无以排遣的苦闷，她说：“前几天我才知道，我爸出事前就和我妈离婚了……”

“唉。”

“我想守着这片海度过余生，每天有海鸥作伴。”

“不搞你的草莓园了？不搞你的破网站了？”

“别提了，扎心啊。”她说，“我缺一桶金啊！”

“老天爷是不会让你顺风顺水的。”我看着海边漂着白色的垃圾袋，说。

“我已经够惨了好吗，那天早上做了一个玫瑰花裹挟草莓的美梦……”

几只海鸥在大海上，划着弧线翱翔。

我放空心情，行走在海边，看看人们的笑脸，和那些淘气的小孩。

有个白脸男道：“我老婆是美人鱼……”

那个小不点扶着救生圈在海边不停地扑腾……

有个男生正单膝跪地在求婚：“你是我见过世间少有的纯情。我觉得我不适合当你的闺蜜，我想拥有你，陪你一起欢声笑语，爱恨情仇，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个憨憨。”

真是个憨憨。

海风吹来，凉飕飕的，曼芸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怀。

她在海边起舞，她的发丝也在飞舞。

曼芸说：“我以前总是向往着什么，期待着什么，可向往与期待与现实碰撞，是火花，还是炮灰，唉，这就是命运使然。”

“剧情还未落幕，年少还可轻狂。”我说。

“支教吗？创业吗？我该醒了吗？不，我还不想，梦还都没开花，我怎么可以醒来？”曼芸道。

“可能，你的梦，它，其实不是梦想，而是上帝给你的礼物，你要不断地向它逼近，它就是现实了。”我说。

“我二十岁以前，以为可以无所不能，从不考虑太多的事，但，现实，却不时给我当头一棒。直到我爸出事，后来闺密出事，这让我无法呼吸，让我心痛，让我无奈，让我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曾经很渴望成为草莓园老板娘，但现实却漂移我而去；曾经想搞网站，可也没弄成。现实永远都在搞怪！梦想，好像不再属于我了，它也许，永远成为梦想了。”

“由它去吧，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可以了，曼芸。”我说：“其实我以前在乎的不外乎名利与情义，现在，我想通了，生活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追逐海边的浪花，雪一样的浪花……

我们在沙滩上捡小贝壳，以及从苦海中淬炼出的几块鹅卵石……

我们坐了潜水艇，看海底美的珊瑚，各异的鱼类……

我们的时光似已降落在无边海岸。

海边归来后，我决意放弃一些厌烦了的事。做真实的自己，且行且吟，寻找心灵的回归。

我和曼芸黑了一圈。

返程路上，曼芸吃着泡面，道：“还记得上小学时候，那条泥泞小路，车来就溅你一身泥。那是我回家必经的小路。记得有一次天很黑，我几乎是一溜风跑回去的，似乎后面跟着一条狗，或是一只狼。怕啊！爸妈不接我吗？不是的！是我主动请缨的，我上小学二年级就不要接送了，我要自立！可我还是怕狗，怕黑的啊。”

“你爸妈对你真狠心。”

“我妈常说，我是从垃圾桶捡来的。”曼芸道。

“还真有可能。”

“讨厌。”

“本来就一丫头片子，却让爸妈培养得如此顽强。回想自己的过去，简直就是一个疯狂的过往。生活总是和我开玩笑……”

“你看得太通透了。”

我想，无谓得失，无畏成败，不想太多，而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