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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异域孤军
出了雪峰城直接向南都是崇山峻岭,当年承锋下山之时是一个人扎着木筏。不过溪水湿身,何况逆水根本上不去,只有向西绕行才能到达昆仑,这样也能和楚映容多待在一起。在雪峰城中,承锋非常清楚楚映容的外公虽然让自己修行,但是让各地的王子跟楚映容在一起,幸亏楚映容一个也没看上他们。只是承锋也在天人两难中抉择,要么放弃修行回剑歌城向城主提亲娶映容,要么继续修道让楚映容嫁给他未曾谋面的太清宗掌门之子。
两人越过崇山和溪水继续西行,远方雪山高耸,“好高啊!白雪皑皑。”两人感叹。万年不化的雪山让两人忘记了雪峰城的再一次权力更替。
在西域南部,两人结伴而行,还好楚映容向来不拘礼节,从雪峰城带了一包金子出来,一路上不愁吃喝,还买了一群马换着骑。两人骑马过了葱岭,爬上一座高山,“我们已经过了恒罗斯了!”楚映容高呼。
承锋远望,千里戈壁皆在眼前。
“咦,你看,大批的军队,看旗帜都是收起来的,看盔甲应该是中州的军队,这边怎么会有我们的军队啊?他们居然还带着大量辎重。”楚映容惊奇道。
承锋也顺着指向望去,想起那日在长安当兵被拒,知道唐军已然远征波斯。人族的战火比起仙魔之战来也是未必输让多少,坚兵利甲,金戈铁马,弓刀满地。此时唐军已经作战数次,将波斯联军赶出西域,如今兵峰直指波斯都城。
一队骑哨冲了过来,作势要拿下二人,看来是楚映容的呼声惊动了军队。
刀枪齐指上前,几人同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承锋知道刀剑不长眼,万一打起来楚映容受伤,挥手将数人甩出去,经过雪峰城地宫的三年修炼,承锋的法术已经大有进步,对付人族的普通将士根本不在话下。
士兵们看未出杀招,不再进攻。
不久一大队人催马而来,一名将军站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看着两人身着中原服饰,不失中原礼数地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功夫不错,敢问是何门何派,为何会途径此地?”
“在下只是游历在外,无意中遇到贵军,给贵军添乱,万望恕罪。”
“少侠不必过谦,如蒙不弃,请到军前一叙。”带头将领说道。于是承锋跟着这位带头将领到队伍前。
不久又来了几位将领,领头的看上去还有几分儒生气质,对方的目光停留在楚映容脸上,不禁微微一震。却并不说话。
“游历的书生会这等剑法?”听完带头将领说完之后,偏将喝道。
“在下只是会得几手剑法,这剑法适用于草莽之间的决斗,却不适用于战场。无意之中伤到几位将士,还望各位海涵。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是修道之人,想从此地绕过群山到达昆仑神界之下。”承锋依然保持着镇定,自从被蜀山逐出之后,承锋经常责怪自己当初有入魔的心念。
“此话错矣!能杀敌取胜的就是好剑法,既然是修道之人,人间的战火与你们无关,你们走吧。”儒将终于开口说道。
“将军,我们的行军隐秘,万一他们被波斯军俘虏,说出我们,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偏将急道。
“我们已经行军到这里,波斯军可能已经发现我们了,只是不能让波斯军知道我们先锋营带着辎重,你们从这边穿越过去南下只怕不易啊,如果大军错割,你们是唐人,万一遇上波斯军队。你们二人遇到异族的千军万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的。”先前的带头将领也对着承锋二人劝道。
承锋想了一下,淡淡笑道:“在下只是闲云野鹤一个,知道军队的规矩,我只怕我们离开百步就会被射成刺猬,为了战争的胜利,中土的安危,牺牲两个路人又算得了什么。”
“我好歹也是个先锋将军,少侠此话有看轻在下之嫌了。”儒将面露不悦。
“我也知道会令将军为难,战争最忌中途添加变数,如蒙不弃,愿意跟随部队,不给将军添乱,安营扎寨搬运粮草,我们有这么多马匹也可略尽效劳,只是将军要管饭了。”承峰顺势说出让对方放心的话。
“好吧,只是军队之中不能留女人!”那名先锋将领说道。
“谁说不能,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楚映容一听这话,蹦的老高,居然瞧不起女人,哼了一声,剑歌城是当年帝君钦赐提名,且历任剑歌城城主都被封为一等武爵,论地位与此次出征的高元帅平等,只是高元帅此次手握重兵出征,暂时位居武爵首席
“这是波斯,离你家有十万八千里呢,别老拿你爹吓唬别人。”承锋拉住映容。
“这位姑娘身负宝剑,如果在下没有猜错,有这等口气的,应该就是剑歌城城主的千金了。”儒将笑了笑,此话一出,周边的副将无不一怔,毕竟一等武爵之独女,地位之高不在各地郡主之下,甚至不亚于皇宫那些不受宠的公主。
楚映容彻底抓狂了。“怎么到哪都有人认出我,那些修道者、魔尊认识我也就罢了,怎么你一个凡人将军也认识我。”
“姑娘不必如此,看来楚城主也是为姑娘的安全着想,难道姑娘没看到你剑鞘上的两个古篆文——‘剑圣’吗?而且这把剑珍贵非凡,价值连城,仿制不得。”
“啊!”楚映容有些惭愧,自己从小不爱读书,也不能说自己不认得字啊,原来这把剑这么珍贵,怪不得爹交代得那么严肃。
“这把剑应该是剑圣当年用过的剑,当年剑圣带艺入蜀山,十年后下山,创立剑歌城,名震九州八荒,是我等武辈的追求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吧。”比较和蔼的那位副将叹道。
“处事有权变,行军在外不要讲究那些条条框框,这是自三皇五帝以来从未有过的中土军队踏入西境,如今有机会得遇高人自当破除规矩。”等承锋和楚映容去安营歇息之后,儒将对那个说话的先锋将说道。
“高人?将军太看重这对年轻男女了。”偏将有些不服。“难道就因为她有可能是剑歌城的大小姐?”,楚映容虽然地位高崇,但是这里是远离中州的生死战场,一切的背景和权势并无太大的意义。
“不是可能,我已经肯定她就是城主的女儿,接下来的战争会证明我说的一切的,楚中天何等人物,帝君亲赐轩辕剑,他就一个宝贝女儿,既然敢把女儿的性命交给那个年轻人,还把剑圣的剑让他们带出来,这个年轻人绝不简单,天地法则下,临阵赢盘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儒将轻轻说道。
“那你一开始还劝他们走。”偏将想了下推测确实很有道理,不禁惊讶问道。
“遣将不如激将,你忘了元帅是怎么派我们来的了吗?这场仗打了三年,多少将士战死沙场,此次我们是全军胜利返乡的希望。”儒将眼中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精光。
“末将知错。”副将低下了头。
“认识这么久,还不知将军名讳。”安顿完之后,晚宴上,承锋问道。
“在下蒋根洋,来自青城山下。”接着蒋根洋分别指向先前的先锋将领和偏将,“这两位是我同僚,一位叫徐晞凡,一位叫凌宝志。”
“原来是无极门蒋家,失敬失敬,在下承锋,见过三位将军。”承锋拱手。
“承锋小兄弟,刚刚接到探子来报,如今波斯大军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我建议你们还是先退回西域吧,此刻确实已经没有留你们的必要了。”
“我们的武功足以自保,将军大可不必为我们操心。”承峰心想,这里是戈壁,毫无遮挡,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被发现难道不是迟早的事。
“大唐的危难,我们岂可坐视不理,承锋大哥,我们先留下来吧。”楚映容也帮衬道。
承锋笑道,“只希望将军不要再当我们是奸细就好。”
“若是剑歌城城主的女儿都靠不住,唐军还有可信任之人吗?”蒋根洋微笑道。
“将军光凭一把宝剑就认定拙荆是剑歌城城主的女儿,似乎有点太过了。万一这把剑是波斯探子盗过来的呢?”承锋不禁皱眉问道。
蒋根洋大笑,对着楚映容说道:“光凭一把宝剑当然不能相信,昔年在下离开家乡后,到长安博取功名,一开始只是一名御前营的将士,昔日令尊令堂大婚之日,我也是去过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令堂的容貌在下记忆尤新,你现在的样子跟她一样,神态、样貌分毫不差,就是脾气不太像,哈哈,再加上这把剑圣的宝剑,波斯探子再厉害也做不到这些吧!而且中州的故事我也知道一些,知道你三年前就离家出走到雪峰城,如今出现在这里虽然意外,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啊!你见过我娘。”楚映容语气缓和许多,也多了几分友好。
“你娘是雪峰城主的千金,当时多少人倾慕不已,而你爹当初何等幸运,赢得美人垂怜,你娘嫁给你爹后,用冰封的财富重建了剑歌城,至于你为什么出现在这,我对中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太清宗垂惦你们剑歌的财富,想必你爹也是不怎么同意这门婚事了,让你到雪峰城躲躲,只是没想到你们会走这么远。”
“啊!既然是我娘的故人,承锋,留下来帮他打架。”楚映容对对方很有好感,不由立马帮衬了起来。
“战争可不是打架!”承锋一脸黑线。
“仅凭猜测,少侠应该是蜀山的弟子吧!”蒋根洋继续对承锋说道:“你能知道我无极门,自是玄宗弟子,各大玄宗我也略有了解,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再说你叫承锋,蜀山几年前收的弟子不就是承字辈么。”
“你还有话没讲,虽然大致能猜到,单看你的口气已是肯定。”承峰试探问道。
“至于肯定一言,历来冰封城与蜀山有纠缠不断的恩怨,昔日妙始天尊就是出自冰封,多年前冰封城被毁,重建后的就是雪峰城,所以在下直觉你就是蜀山的弟子。”
“我知道,我知道。”楚映容打断蒋根洋的说话,“我小时候回过雪峰城,地道下有冰封城的遗迹,见过妙始天尊的雕像,后来地道被封了,这次在雪峰城三年我居然没问外公一声,好像一百多年没他的消息了。”
“是的,历代恩怨纠缠,命运的劫数会让我们的命运交错,所以能带走少城主的估计只有蜀山弟子了,忘了说了,在下娶的正是剑歌城的女子,按理,我还得称呼姑娘一声少城主。”
“你少来了,我娘当年很漂亮,你喜欢她对不对?”楚映容笑嘻嘻道,想着听家仆管家们说起自己的娘亲当年是何等风采,不由发问。
蒋根洋闹了个红脸。
承锋错开话题说道:“这一点承锋知道,昔日妙始天尊以冰封城少城主的身份来到蜀山拜见各大宗师,加入蜀山,与影帝相识,后来目睹影帝入魔,那个影帝入魔前所去修行之地正是冰封城。再后来崇华入魔,兵临蜀山,在山下妙始天尊现身拦下力兽王。”
三人想谈甚欢,久久才散去。
第二日晌午,外面的骑哨回报。。
“将军,前方五十里地发现波斯军,我们已经被盯上。我们人马已经备妥,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两位请随我来。”蒋根洋说道。
“哇,前方就是战场哇!”楚映容兴奋道。
“对方是在故布疑兵啊!”凌宝志说道。
承锋对兵法也有所了解:“所谓虚虚实实,波斯军看到唐军先锋,不知底细,不敢妄动,故而先设疑兵。”
“如今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看样子是摆脱不了,唯有找个地方一战了。”徐牧凡也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应该占领制高点。”承锋突然冒出一句话,眼光却瞧向西边十多里外的悬崖。
“小兄弟想法果然高明,我早就这么想了,但是一直没敢说出来。”蒋根洋内心一阵欣喜。
“高明什么啊,上了高处,那边的尽头是悬崖,深不见底,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你这个修道之人怕也要摔得半死,这边荒无人烟,又没有水。敌人要是围住了我们可就出不来了。”楚映容口无遮拦。
“破釜沉舟,自古有之。”承锋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他很清楚,没有水源并不可怕,这么多辎重哪怕撑一个月都没问题,居高临下,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想让这些军人都送死吗?他们在绝境面前会不会怕死呢?”楚映容嚷嚷。
“不懂就不要瞎说,这是先锋营,全唐军最优秀的战士所组成的军队,而且他们应该都是次子,没有妻儿牵挂,只有家族的荣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投降的。只要占领制高点,就可以拖住敌人六倍以上的兵力,他们的兵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是不会撤走的,这样大部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对方。”承锋说道。
“如果大部队不能及时赶到呢?”楚映容再傻也知道这样说犯忌讳,但是依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国捐躯,这不是早就准备好的事情么!”蒋根洋淡淡的接过话去。“在下算是佩服少侠了。”虽然承锋的年纪尚是弱冠,但是蒋将军却始终把他当作身经百战的谋士了。
“你知道我身为将军最怕的是什么吗?”蒋根洋继续说道。
“请讲!”承锋恭敬说道。
“是看着自己的士兵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枉送性命,我们是先锋营,死伤是难免的,但是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可以懦弱,我营是全军的表率,若是先锋营没了,那么元帅的大军就可能处于危险之下。”
“我明白了。”楚映容思虑说道。
随后先锋营退至悬崖有利位置,保留两百丈的对敌距离,放下一切辎重,挖掘防御工事,前方三道栅栏,后方兵马散开,一直退到悬崖边。
在波斯军马赶到后尚未站稳脚跟,“冲锋!”突然唐军阵营中一阵号角之声,战马跃出,一半人在安营扎寨,另一半人马却出其不备杀出,孙子兵法在异域得到了发挥。
攻势从上往下,而且波斯军毫无防备,胜负一开始就注定了,第一波冲锋接着第二波冲锋从上往下,波斯军马抵挡不住,纷纷退后,死伤惨重,不过很快在高原平缓之地最后的防线站稳脚跟,唐军只得退回,全力做好防御工事,因为对方也吃一堑长一智了。
第三天对方的军队完成了对先锋营全部的合围。而且随时可能进攻。
“我们走不掉了!”楚映容说道。
“从上这个悬崖开始,我们就做好了要破釜沉舟的打算了。”承锋淡淡回应。
蒋根洋站到高处,大声喊道:“将士们!你们怕死么?”
“不怕!”
“大声点!”
“不怕!”怒吼之声气吞万里。孤野之军,如果没有奇迹,他们将注定全部死在异域。
“好!波斯军的军容你们看到了,如果我们不把他们打败,他们就会经过西域入侵我们的家园,奸杀我们心爱的女子,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那么怎么办?”
“杀!杀!杀!”
波斯军围成圆盾状向高地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眼看破了几层防御。唐军一鼓作气,在退后一百丈后再次居高临下反攻,波斯军再次退后进入防守状态,唐军也再次调整了防御工事。
双方领教了对方真正的实力后,不再轻举妄动,进入两军对峙状态,光阴虽然走的很慢,却已然是被围的第三天。
晌午时分,外围一支二十多人的唐军骑兵旋风般想冲进阵中,看得出每个人都是大唐军中精挑细选的将士,一时间波斯军攻势大乱。骑兵勇则勇矣,可是依然是扁舟进入汪洋。
“这不是送死嘛!”楚映容嘟囔了下。
蒋根洋看了看,“是元帅帐下的虎贲营,赶紧接应他们!”
先锋营赶紧组织人马人反攻。
可是,波斯军也不是无能之辈,发现来的只是一支信号兵,骑术惊人,武功高强,只顾向前不顾作战和个人生死,随即两侧弓箭齐发,完全不顾及自己人,另有数十道拌马绳拦起。
一个接一个的骑兵倒下。
所有的骑兵最终没能冲进唐军先锋营的阵地,尽数而死,帅旗在最后倒下,离先锋营的阵地不到十丈,掌旗人身中数箭,在倒下前大喊:“蒋先锋,元帅有令,令你坚守到后天日出,大军昼夜前行,日出前一定赶到。”
这句话先锋营听到了,他们有了突围的希望。但是波斯大军也听到了,他们中不少人能听懂汉话,这样几乎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救出他们!”蒋根洋淡淡说了一句,尽管救回的只能是尸体,将士们依然不顾生死,杀入波斯军中,眼看波斯军再度围住救援人马。
承锋即便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第一次出手,只是蜀山不入流的御风术,将波斯军扫出去,将传递讯息的将士尸体带过来。众将士叹服,一个高手只有在出手的时候,才会赢得别人的尊敬。
“谢谢少侠。”掌旗人看着承锋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冒死过来只是传递一句话。”楚映容嘟嘟嘴。
承锋嘴角动了动,但是没说,和蒋将军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傍晚,山下波斯军漫山遍野,竟足足有先锋营的二十倍兵力。
“我们死定了,对方是波斯军的主力,没想到他们能在一天多时间就赶过来了,他们肯定是想消灭我们之后再以逸待劳对付唐军的主力。”凌云志说道。
“他们会现在进攻吗?”楚映容问向蒋将军。
“不会,每个将帅都会顾及属下的生死,现在进攻他们的伤亡会很大。而且他们的主力刚到,需要调整,我猜他们的前方军队会继续试探性的进攻甚至不进攻。”蒋根洋站在主帅的立场说道。
这是最难熬的一夜,还好波斯军没有大动大的攻势。
蒋根洋,站起来,沉声问道:“你们知道什么是死吗?”
“不知道!”整齐有力悲壮昂扬的回答。
“好,大唐征西军的先锋营只有战死的兵,没有投降的兵,记住!我们要赢,我们要回到大唐,回到故乡!”
这注定是一场悲壮的死亡之战!
“若是你们继续帮我们,也会死在这里的,等到双方大战,你们或许可以趁乱离开。直接向南,应该不会再遇到波斯大军的。他们方圆百里的大军都在这了。”蒋根洋看了看悬崖对着承锋说道。
“未必,现在我们只能跟你们一起了,在下的术法一般,对方也不是没有修道之士。”承锋不愿说破,淡然回应打算同生共死的准备。
“你会后悔么?”蒋根洋不明白为何承锋要让楚映容陷入危险。
承锋避开话题,放大音量让周围所有的将军听到,“要说死,承锋早就死过几回了,能和将军以及大唐最优秀的将士们一起死,是承锋的荣耀。再说了,就从上次波斯军阻拦信号兵的战术上看,对方不缺有谋略之人,他们并不想全部杀死我们,只是想把我们打残,让高元帅的兵马赶到来救你们。”
“好吧,少侠的意思我明白了。”蒋根洋点了点头,让人拉出辎重里面最后的箱子,居然是火炮。众副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火炮居然一直到现在都没用。蒋根洋继续说道:“我们带的火药并不多,炮响为号,希望少侠不要有执念,否则我九泉之下不得瞑目,我控剑的本领实在一般。”楚映容和周围将领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凌晨时分,波斯军中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火光四起,重甲在前冲锋,弓箭齐发,绝望的东西战争,唐军无一人投降。
战场交锋,承锋知道自己的蜀山剑法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不大,于是依旧一个流影跑到波斯军后方,运起了阴阳剑阵,一时间波斯军的轻甲兵持有的刀剑皆乱,原来承锋同时用了封剑术。
波斯的大军回头看到主帅的阵仗中一阵乱风,阵势大乱。波斯军中不乏高手,纷纷围过去,承锋身上多处受伤。
一怒之下,承锋不再用法术,拔出饮血剑,用的是在风陵渡外楚中天的剑法,这种剑法适用于剑客高手的决战,每一剑都非常惜力,所用的力气全部运用到剑锋上,因此剑锋上可以杀出凌厉的剑气,饮血剑饱饮鲜血。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时间少年时代的戾气尽出,每一次出剑,就是一缕鲜血,一条人命。波斯的巫师也好,勇士也罢,没有人能接得住承锋的一剑。尸体围成了堆,不断增高,而波斯军依旧不断的围上去。
后面蒋根洋看到急了,下令发动全部炮火,一时间打得波斯军的重甲兵溃不成军。但是承锋依旧充耳不闻,饮血剑已然控制了承锋的心智。
蒋根洋对着楚映容喝道:“抱着你的剑站在我的身后,哪边都不准去。”楚映容从未见过蒋根洋这样说话,不禁愣在原地。父亲给的剑背在身后,为什么父亲和承锋乃至蒋将军都这么嘱咐,于是楚映容把宝剑解开紧紧抱在怀里。
随后号角声吹起,蹈死不顾的唐军先锋营做最后的冲锋,满身是血的将士无一不拿出必死的信念向前,慢慢逼近承锋所在的位置。
波斯军后方的承锋全身上下尽染鲜血,饮血剑却始终不能停下来,如同跃动的魔鬼,转眼之间,死在承峰剑下的已有数千人,鲜血从地上慢慢流出,且越来越多,波斯人信血魔。不知谁喊了句波斯话,“跑啊!”恐惧如瘟疫般传播开来,拥有绝对优势的波斯军被打败,剩下的波斯军开始逃命,蒋根洋留楚映容在原地,亲自拔剑乘胜追击,波斯军一溃千里。
可是承锋的剑依旧在乱舞,停不下来,留下来的唐军士兵不敢上前。楚映容惊叫了一声。承锋听到楚映容的声音,神志稍有恢复,跌坐在地上,“我是不是杀人了!还杀了很多人。”
“每个军人都会遇到你这样的情况,他们或许还好点,因为他们是普通的子弟兵,看着战友被杀,难免出于报复,而你是个修道者,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徐晞凡已经受伤没有跟着蒋根洋杀过去。
楚映容一时间也呆了,她自小在剑歌城中长大,读着那些黄沙百战穿金甲的书,可是真正的战场居然是这样。看到承锋的样子她也很难过,帮助伤员包扎伤口。
那些受伤的士兵看到将军的贵客俯身帮他们处理伤口,心头一阵暖意。
“好想他们可以不再战争安然返回故土。”楚映容默默祝愿。
两个时辰后,蒋根洋已然率追兵返回山坡,承锋也用少量的水清洗了下全身的血渍。黎明前变得格外宁静,但是他们不知道第二天到底来的是波斯军还是唐军。
旭日东升,日出的力量代表了一切。
一队骑兵飞奔而来,来人马术了得,看来是大帅营中一等一的高手。
“报,元帅亲函。”
蒋根洋摆手,“让将军亲自送信,实在不敢当。”
那位将军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如踏入无间地狱,先锋营人人带伤,震惊不已,怪不得元帅交代:如果波斯大军还在,就不顾一切逃跑。
将军随手拿起。撕掉锡印,看了看,又给来的将军看了一眼,随手扔进了尚未熄灭的篝火中。“吩咐下去,收拾战场,准备回家。”军营一阵欢呼。
楚映容和承锋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眼见蒋根洋走来,好奇的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要凯旋了,你们不跟我们回去吗?”蒋将军脸色依然淡淡的,但是说话中已经带了一丝欢愉。
“凯旋?我们只是胜了一场啊。”问话的依旧是楚映容。
蒋将军笑了笑,“我们先锋营只是个幌子,元帅的大军早就绕道一百六十里捣毁了对方的几十座大营,俘虏了对方的王子,所以战争结束了!而且此次安然返乡,至少三十年不用战争了,即便将来大唐与波斯再起战火,也轮不到我们这帮人上战场了。”
“什么,你们是弃子?”楚映容震惊,承锋却没什么表情,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也是经常的,难得的是这位守将居然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不过我们吸引了对方的大部兵力,而且大获全胜,不然元帅那边的仗也没那么好打,先锋营功劳第一,而少侠的功劳居先锋营的首位,待我奏明元帅,让元帅为你们在帝君面前请赏。”蒋将军顿了顿说道。
“不了,我要继续南行,承锋很开心认识你这个朋友。”
“南行?”将军睁大了眼睛,原来他们两个一开始说的是真的,那可是传说中神族待过的地方!
“是的,我就是要到神族遗址去。”承锋说道。
“那城主千金呢?”
“劳烦将军顺路带她回家吧。”承峰笑道。
“你现在想赶我走没门,咱说好的,进不了神界遗址我不回去。”楚映容赌气。
“我就知道赶不走你,说说而已,也罢,既然把你带出来,就负责到底吧,只是下次不要再随便帮人家了,你爹这把剑有问题,我差点把自己的命丢了。自己的命是小,你万一有闪失,如何向你爹交代。”
“哈哈,看得出来,我相信少侠不会负城主所托,不会让小姐犯险,也可能是本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蒋根洋笑道。
“什么情况,我们都跟你们共患难同生死了,你还怀疑我们会先溜?还悬崖边有退路,我们又没长翅膀。”楚映容气恼。
“不是这个意思,我丝毫不怀疑你们的同生共死之心,只是你不能理解一个男子想要保护一个女人的心理,大唐的将士之所以能打胜仗,就是他们坚信要保护在家乡的父母亲人,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我们留不住你们,这样吧,少侠你的那把剑我们清洗了下,缺口太多,已经不能用了,据说那饮血剑是有剑灵的,让你在战场杀敌也许也是剑灵的选择。既然是岳丈送你的,我会亲自把剑送回剑歌。此外,我送你一把剑,来人,把我的宝剑拿出来。”
亲兵搬出乌木之盒,沉甸甸的。蒋跟样把盒子轻轻打开,剥开裹布,一把乌金宝剑跃入众人眼帘,剑身乌黑发亮,照出人影,寒气溢出,再不识货的人也知道是剑中极品。
“不行,这礼物太贵重了。”承锋看到此剑在大战时分蒋根洋也未舍得拿出来杀敌,知道定是皇亲贵胄亲赠或是家族流传至今的,不禁推脱。
“收下吧,要不是少侠,我们必然是全军覆没,这把剑也可能是我的自裁之剑。宝剑赠英雄,我身为将军亲自上战场用剑的机会很少,今后更没什么机会使用这把剑了,一把剑的最高荣誉是可以伴随有资格用它的人并且参加真正的战斗,所以,请务必收下。”蒋根洋脸色凝重,双手捧出。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承锋按照中原礼数屈腿弯腰双手接过对方的剑,套在自己身后。
双方依依惜别,大队人马离去。死去的将士被烧成骨灰带回故土。古来征战几人回,此役先锋营损失一大半人马。
楚映容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也很开心,她来自剑歌城,城内也有不少人参加了此次西征,此番胜利,他们终于可以回到中州和家人团聚了。
承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说他们回去会得到什么赏赐啊,是不是就能过他们想要的平静生活了。”楚映容对着承锋问道。
“高元帅此次西征虽然取得胜利,但是耗时数年,本身就是位极人臣,怕是难有封赏,估计会被褫夺兵权,在文官中落得一个虚名,至于先锋营三位将领,应该来自武将集团三个势力,互相制衡,毕竟这个先锋营最能打的,他们此次被作为弃子,表面上是和高元帅分道扬镳了,外加此战战功卓然,应该会被封侯,从此获得封地,锦衣玉食吧。”承峰淡淡分析道。“不然他们也不会对我们这么友好,还送这么珍贵的剑给我们。”
“我和你参战的事情,瞒不住帝君,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三位将领来自三派势力,虽然你不说,其实我也想到了。”楚映容感觉自己也突然长大了,出了剑歌城的几年,她见到太多她以前从未触碰的事情,即便余生都在剑歌城,也有很多回忆了。她以前从未这样思考过问题,愈发感觉承峰在她眼中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