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香消玉殒
晌午时分，骆芊芊收到准岳母的一封书信，便收拾东西，义无反顾地进了将军府大门。
【芊芊呐，我是九川的后娘秦动人。听闻你即将过门，心中欣喜万分。九川近日有事外出，担心你日后嫁过来不适应，故此特意嘱咐后娘邀你过来试住几日---】
骆夫人气得当场晕厥，醒来后好生后悔：
“都怪我，平日太惯着她了---她才会这般任性胡来——”
醒来后，骆夫人赶紧派人去将军府想把人叫回去，可惜骆芊芊说什么也不肯走，还说老嬷嬷再逼她，再搞不定她娘，以后就别想在府上混了。于是老嬷嬷回去只得撒谎，说骆芊芊告诉她，她住腻了就回去，若是逼急了，她就寻短见。
骆夫人爱女心切，只得任由她去了。骆芊芊在府上闲逛，瞅见冬华，觉得奇怪，便上去问了几句。原本想找她做她的陪嫁丫鬟，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就不见人了。冬华只得撒谎说，这边离家近，所以换了份差事。骆芊芊也没怀疑其它，主要是将军府对她而言太陌生，哪儿哪儿都是新鲜事，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就顾不上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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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骆芊芊盯着秦楚楚碗里的肉狂咽口水，可怜兮兮地冲秦动人说道:
“后娘，我还想要碗米饭---”
加肉不行，加晚米饭走行吧？
“不行，你已经吃得够多了。”秦动人说，“早点休息，睡着了就不饿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就林管家也心虚地低下头：这馊主意便是他出的！
骆芊芊见其他人没有要帮她出头的意思，再加上牧九川、牧大帅以及将军府的两位小姐都不在场，她只得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很不甘心地放下了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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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燕子早就验证过了，什么睡着了就不饿这种事，根本就不成立！半夜，骆芊芊饿醒了，从床上爬起来，摸黑来到厨房，悲催地发现厨房里就剩几片菜叶！锅里还烧着开水，她想着兴许涮几张菜叶，哄一哄胃也比饿着强。与此同时，她不禁开始怀念家里的糕点，还有母亲亲手熬的竹笋排骨汤！
“欸，这不是骆小姐嘛---”
光头徐师傅拎着两只小老鼠，笑眯眯地走进来。小老鼠一边挣扎，一边吱吱吱地叫。
骆芊芊吓得失声惨叫，赶紧往后一缩，问：
“徐师傅，你这是作甚？”
可怜的骆芊芊还以为徐师傅故意捉了老鼠吓唬她，神情有些恼怒，见徐师傅笑眯眯地，不像是有恶意，这才没有发作，只是聚精会神地观察。
“诶---最近伙食太差，天天吃素，我这胃里半点油水都没有，实在是难受。刚好，方才屋里窜进来两只小老鼠，被我逮着了---好肥呐---等我把皮剥了，给你下碗米线---”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饿---”
就算饿了，她也不吃老鼠！阴沟里瞎转悠的东西，脏死了！
“不饿?不饿你跑来厨房做作甚?”徐师傅可不想听她便捷，一心只想拯救对方咕咕叫的肠胃！
“我——我迷路了——我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迷路了---”
“原来如此。不过也不奇怪，府上的厨房和厕所瞧着外形上没多少区别，都是茅草屋，每逢下雨天就漏雨。要是遇到暴风雨，窗户便不顶用了，冷风夹着雨斜着往里灌，那才烦心呢---”
骆芊芊着实不想听这些，便找了借口匆匆赶回房间，结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感觉饥饿快把她逼疯了。
最后，她终于想开了：
老鼠肉也是肉啊，吃了又不会死！再说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徐师傅能吃，她就不能吃？
于是她又跑回去找徐师傅，说：
“您说的对，我是有点饿了。”
徐师傅很高兴有人来品尝自己的新菜色，乐滋滋地将热腾腾的鼠肉米线端到骆芊芊跟前。
“你喜欢吃啊---把我的肉沫也给你---”
善良的徐师傅用勺子把表层的肉沫舀到骆芊芊碗里，骆芊芊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原本以为会很难吃，结果非常意外！特别好吃！她抱着汤碗喝掉最后一滴汤，感觉骨头都酥了，沉浸在美味中不能自拔，还想要再吃一碗。
“哎呀---什么东西---”徐师傅往角落地一扑，揪起一只多脚蜈蚣，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刚好下碗蜈蚣面，骆小姐，要不要尝一尝？”
一时之间，骆芊芊所有的食欲瞬间消失，只觉阵阵反胃，汗颜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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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骆芊芊回到骆府，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她很失落，这一趟苦吃了不少，连牧九川的面儿都没见着，太亏了！骆夫人问她将军府是不是亏待她了，她连连摇头，只能说饮食习惯不太一样。骆夫人可不听这些，都在盛京城，才隔了几条街哦，就饮食习惯不同了？当然，具体怎么个不同法，骆芊芊没说。骆夫人心疼坏了，命厨房做好山珍海味，好声好气哄骆芊芊进食。但骆芊芊却半点胃口都没有，还一阵阵反胃。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从将军府回来，整个人便不太对劲，有可能是饿久了，饿过头了。
宋管家倒是挺会替主人分忧，忙道：
“夫人莫要担心，小姐许是在将军府吃得太油腻，所以有些反胃。我这就去，让水大娘准备些清爽的点心---”
换成点心后，骆芊芊果然胃口大增。
骆夫人转身吩咐宋管家，道：
“果然还是水大娘的手艺好，让水大娘再多做些来---”
骆芊芊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只是看到那些糕点，就条件反射地往嘴里塞。越吃越困，脑子里晕晕的。还记得娘亲在耳边劝她喝点水，不要噎着了。
后来她就去睡了，醒来已是半夜，骆芊芊爬起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好像又胖了一圈。她问丫鬟：
“小蚯蚓，你说心里话，我长得好看吗？”
“那当然啦！在小蚯蚓心里，小姐是最好看的---”
“可惜，娶我的人不是你---”
骆芊芊有些不好的预感，或许将军府那几位变着法子折腾她，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打消嫁给牧九川的念头。然而，她不想退，儿时的种种历历在目，那时没有孩子愿意陪牧九川玩，他们都害怕他，说他想疯狗一样，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咬人。骆芊芊不怕，因为那时候的她腿脚特别麻利，牧九川根本追不上她。他们一起玩过家家，他扮将军，她扮将军夫人，门当户对，长长久久。
“你先歇息吧，我出去透透气——”
丫鬟连忙拿披风披她身上，嘱咐她注意别着凉了。
骆芊芊没说话，径直开门出去了。她沿着走廊走，脑子里乱乱的，不知不觉，竟又绕到厨房门口。她又感觉自己饿了，厨房里油灯亮着，却不见下人踪影。炉灶里火刚灭不久，蒸笼里热气翻腾。她揭开盖子一看，顿时吓傻了。
绿油油的点心里，数不清的青色虫子拼命往外钻，密密麻麻，特别瘆人！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骆芊芊手一抖，盖子应声落地。
水大娘一脸阴沉地靠近，道：
“厨房里又脏又乱，大小姐不该来---”
“水大娘---你来得正好---点心里---有---有好多虫子---”
水大娘用布包住手，取出一个，对着灯光细细打量，并没看到所谓的虫子。
“大小姐饿花眼吧---”
“啊？”骆芊芊仔细瞧了瞧，奇了怪了，虫子都没了！“兴许---是吧，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了---”
离开厨房的时候，骆芊芊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她回头看，水大娘正往灶台里送柴。不是水大娘，那是谁在盯着她呢？
回到卧房，骆芊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五脏六腑里乱爬。她往肚子里灌了一壶茶水，那种感觉才消停了。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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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小蚯蚓端着热水进来，像往常一样伺候骆芊芊洗漱。
“啊---小姐---小姐---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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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的老嬷嬷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五雷轰顶。
水大娘倒是冷静，对她说：
“官府来人要审讯我们，火就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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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调查的，还是那位半秃子府尹吴大人，他看谁都像坏人，又看谁都像好人。仵作仔细查验骆芊芊的尸体，没找到任何致命伤，银针扎进皮肤，也无中毒迹象，实在是费解。
仵作提议开刀剖尸，却遭到骆夫人强烈反对。
“你们有本事就去抓凶手啊，就知道拿我女儿开刀！可怜我家芊芊，前几日还好好的，一心想着嫁给大将军做将军夫人，谁知道从将军府回来，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疑点提醒了吴大人，他当即眯起老眼，道：
“怎么又是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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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吴半秃在骆府摸了好一阵，得知前段时间来了个烧火丫头，没干一天就跑了，很是可疑，说是叫冬华。吴半秃觉得名字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等画师按照骆府人的描述，画了冬华的相，他才回想起来，原来是让前任落马的将军府的那位冬华！吴半秃随后便带人前往将军府调查，经过上次糊涂官那事，他认为自己必须得小心求证，否则极有可能官位不保。整个将军府，他认为最可疑的，便是三夫人秦动人。
“吴大人呐，我要是想害她，就不会让冬华潜进骆府调查她的喜好了。我把她叫过来，是想帮她瘦身---你也知道，我们将军府院子又破又旧，门槛又高又窄，我生怕她太胖了，进不了门---”
“三夫人！死者为大，你还这般污蔑骆小姐，真是太过分了！依本官看，你早就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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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
秦楚楚挺着大肚子，素面朝天，手里拖着牧九山放在书房里的大刀。大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嗤啦嗤啦响，顿时吓得吴半秃冷汗直冒，双腿打颤，舌头打结，腰都弯了。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没了！
“姐姐，这半秃子诬陷我---”
秦动人跑过去，向秦楚楚哭诉冤情。说是哭诉，其实一滴眼泪也没流！
秦楚楚冷眼一瞥，道：
“这还不简单。元帅不在，但刀还在。谁诬陷你，你就砍了谁，看是他最硬，还是你的刀快！”
这吴半秃生平胆小，就怕比他胆儿大的，这不，立马就怂了！
“误会---都是误会，两位夫人，是在下唐突了---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肯定还有别的线索，下官再去找——”吴半秃带着人跑出将军府，伸手一抹头，手里又多了几根头发，顿时悲愤交集，咒道，“什么破差事啊，非害我头发掉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