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少女修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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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变戏法

谢家老爷新讨了个小妾,好听诡谲离奇的故事,一有空就去捧场。如今九月怀胎,身子不便,夜里不能出门,患上了失眠症,身子愈发虚软孱弱,谢家老爷担心她腹中的孩子,便重金聘请鬼先生入府说书。

青燕子回忆起女客名唤穗香,年纪不大,笑起来有甜甜的梨涡,便破例应了下来。

夜里,穗香望着鬼先生,惨白的脸上挂着甜甜的梨涡,道:

“妾身在盛京城,无亲无故。不知为何,妾身见着姐姐,便觉得亲切。都说有前世因果,或许妾前世积了福德,有幸见过姐姐几面呢。”

鬼先生听了,心里却在想,见着她哪里是前世积德,怕是前世不修福报才是呢。可对穗香,她不想让她失望,便回道:

“你名字里有个香字,我看着你,也觉得亲切。”

“如此真是太好了。实不相瞒,妾心中害怕,想让姐姐陪我几日。都说生孩子如入鬼门关,我身子骨不争气,我怕我撑不过去。”

于是青燕子便一直陪着她,直至临盆那日。穗香难产,大夫问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时候,穗香用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逼迫谢家老爷,一定要保住孩子。

孩子生了下来,她这一生也走到头了。

临死之前,她对谢家老爷说:

“谢老爷,我爹欠你的,终于还上了,希望---从今以后,你可以忘记仇恨,开开心心地---过下半辈子---”

夫妻一场,她看他却如同欠债人看着债主一般。随后她抓着鬼先生的手,道:

“姐姐,穗香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姐应允---”

将死之人的遗愿,青燕子无法拒绝,这于她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罢了。

———

洛城商户齐家紧挨洛河,靠水运起家。齐老爷五十大寿时,亲朋好友携礼来贺。其中有个肤色偏黑的青衣姑娘,送来一卷画。那画画的乃是十年前的风月馆门前,一个父亲狠心卖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齐老爷看到那画,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都给我出去找,找到那女子,老爷重重有赏---”

家丁们在河口找到了那位姑娘,并将她带到齐老爷跟前。那女子自称穗香,一见齐老爷,便甜甜地唤了声爹。

齐老爷顿时老泪纵横,拉着女儿的小黑手激动地感慨道: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晒成这样了?你的小酒窝呢?你的酒窝哪儿去了?”

印象里,他的女儿长得白皙水灵,而眼前的女子是非常均匀的小麦色皮肤。唯一让他觉得熟悉的,是女子那一双带着笑意的大眼睛。而且父女间的小秘密,女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爹,咱们家也不算穷啊,你当初为何要卖了女儿呢?”

齐老爷一听,仿佛被东西扎了心口似地,一脸痛心地说:

“你是爹爹的心头肉,爹爹怎么舍得卖你呢?爹爹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人威胁爹爹,如果不把你卖掉,就要灭了我们齐家。爹爹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故去的娘亲~”

“那人为何要威胁爹爹呢?”

“这---爹爹也不清楚。”

齐老爷垂下眼睑,枯瘦的手在颤抖。

青燕子心想,眼神躲闪,只怕是没脸说吧。她也不想逼得太紧,这毕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他耗。

就这样过了几天,某天早上,青燕子在花园里散步,刚好瞧见姨娘在呵斥家里的老仆。那金贵的小少爷,穗香同父异母的弟弟穗华坐在地上大哭也不管不顾。穗香的这位姨娘疑心特别重,在她眼里,周边人都心怀鬼胎不可信。青燕子刚入府的头一晚,她便迫不及待地跑来警告青燕子,说她是外人,早晚得嫁出去,不许打家产的主意。尽管穗香一再表示自己对齐家的家产没兴趣,她也不肯放下戒心,四处替穗香物色年轻公子,想早早把她嫁出去。

“穗香,你好好看看,这些公子,可有瞧中的?”

“姨娘,你不用忙活了。”青燕子笑道,“我已经嫁人了。”

“诶?哪家的公子?”

“盛京城谢家,谢老爷。”

此话齐老爷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爹,你怎么了?”怎么齐老爷神情如此诡异?莫不是他认得京城的谢老爷?

“没---没什么---老了---不中用了---连个茶杯都端不稳——”齐老爷的手颤得更厉害了。

姨娘丝毫没察觉,对青燕子口中的夫家很是好奇,便继续问:

“哪位谢老爷,是做什么的?”

“卖茶叶的---”

姨娘听了,心道:

“茶叶比较出名的我只听说林家。这个谢家,倒不曾听闻,家底应该一般吧。不过就你这点姿色,能混个衣食无忧,也算走运了。”

姨娘岂知林家再怎么出名,也就是倒卖茶叶的二手贩子。那谢家虽不出名,却几乎掌控了全国七成错综复杂的茶路。没了茶路,林家连茶叶的影儿都见不着,更别说倒卖了。不过齐老爷对谢家老爷如此忌讳,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自那之后,姨娘对青燕子的态度也变了,不再针锋相对,还主动给青燕子煮桂花圆子,说是从齐老爷那里得知穗香最喜欢吃这个。这日姨娘还主动找穗香,交流相夫教子的心得。说是交流,其实只是姨娘单方面灌输,穗香只是笑着聆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穗华黏娘亲,跑过来缠着滔滔不绝的娘亲去抓蝴蝶。

“徐嬷嬷,说了多少次,别让少爷乱跑。要是磕着碰着,你担待得起吗?赶紧地,带他去抓蝴蝶---”

穗香暗暗想笑,这姨娘可真逗趣儿,不跑怎么捉蝴蝶?看得出来,姨娘虽然宠儿子,但更喜欢摆谱,认为自己身为夫人,就应该端庄,带孩子抓蝴蝶这么幼稚的事,就该是下人干的活儿。她自诩教子要严,动不动就呵斥下人,呵斥穗华,不过在青燕子看来,她根本不懂得怎么教育孩子,甚至有拿自己孩子撒气的嫌疑。

戏班子在洛城开演,府上的下人都在议论,穗华从没见过,哭着闹着要去看。姨娘要去赴城主夫人的宴席,便找来两个奴才待带穗华去,一个年轻的,一个年迈的。

“戏班子鱼龙混杂,你们要寸步不离地,照顾穗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

可穗华还是出事了,看戏回来后,就迷上了戏法,还翻箱倒柜,要找金银财宝,说是把变戏法的请到家里来,而且还变得格外暴力,就好像被恶鬼附身似地。姨娘爱子心切,追责那两个奴才,两个奴才一口咬定,没有离开过小少爷。

棍子噼里啪啦打在奴才身上,惨叫声连连。

青燕子看不下去了,便道:

“姨娘,你就是把他们打死也无济于事。依我看,穗华不是迷上了戏法,而是失了心窍。我听闻有一种歪门左道,可惑人心智,谋取不义之财。那戏班子,肯定有古怪,还是先报官抓人吧。”

“还有这等事!若真如此,那还得了啊!”

姨娘还是按照青燕子说的做了。衙门开审那天,戏班子的班主跪在堂前,齐老爷将穗华带进去,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他是商人,最不喜欢惹上官司,要不是姨娘哭哭啼啼说这说那说得他心烦了,他也不会来。

“大人明鉴呐,草民耍的不过是简单的障眼法,这惑心术乃仙法禁术,又怎敢妄自修习呢?那是要灭九族的啊---”班主张口便喊冤,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百年前,修仙之风盛行,仙门九卿为争仙门首府之位,勾心斗角,甚至不惜养魔乱世,弄得民不聊生,人心惶惶。圣皇便让圣御院灭了仙门,毁灵脉,将禁止修仙的圣旨刻在鲤鱼湾的龙门石碑上:

修仙者,灭九族。

“你既未学过,又如何知晓,这是惑心术?”当官的又问。

“回禀大人,草民虽未学过,但见人使过。”

“什么人?”

“他自称白无常,地狱的勾魂使。此人心肠狠辣,专挑孩子下手。那时草民刚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头,他看了我的戏法,贬低我,诱惑我修习仙法。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想安安分分地赚点小钱养家,所以我拒绝了他。他便用惑心术,蛊惑我儿---”

班主将十几岁的儿子带上公堂,儿子痴痴傻傻,见了官爷也不知要跪,还去抢了捕快的棍子,打他爹,说是好玩,幸亏被捕快摁住了。青燕子混在围观群众中,心想这果真是一出绝妙的苦肉计。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师父---放开我---”

齐老爷命人摁住暴动的穗华,姨娘在旁边又哭又喊:

“轻点,别弄伤了他---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

此时,衙差来报,齐家大小姐恳请大人允许,她想上堂问询嫌犯。这本是不合时宜的,但齐家向来打点得当,官府又岂会不给面子?

于是,青燕子提裙上堂,班主瞧见青燕子身边的丫头,脱口而出道:

“是你---”

这丫头衣着寒酸,面色惨白,两眼布满血丝,如鬼魅般,骇人得很。

齐老爷心底发毛,便道:

“穗香,你从哪里找来的丫头---也太晦气了---”

“爹爹,这可不是我找来的。”穗香道,“她自己找来的。她叫阿楚,与班主乃是旧相识---”

而且当时阿楚是原告,班主是被告,情形与今日如出一辙。此时班主的老脸上,渗出些许汗珠,眼底可见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