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丹麦

（一）丹麦报业的产生与发展

由于靠近德国，丹麦报业受德国影响较大。丹麦早在1642年就出现了活页报纸。1634年，丹麦出现了一份模仿德国报纸的内容和版式出版的周报，这份由皇室授权出版的报纸是丹麦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报纸。像当时大多数的丹麦报纸一样，该报在1750年以前都是德国报纸的翻版。此后，报纸在丹麦一些大的城镇相继出现。丹麦政府在1848年以前通过特权、检查和各种限制控制报纸、杂志的出版，包括禁止在报纸和杂志上进行公众讨论等。由于严格的政治审查和许可证控制，丹麦的报纸几乎从不报道外国事务、贸易、凶杀等奇闻轶事，也限制公众在报刊上展开辩论。

1749年1月3日，丹麦印刷工E. H．贝林在哥本哈根创办了主要刊登丹麦王室的官方公告的报纸《贝林时报》（见图2-1）。该报目前是丹麦三大报纸之一。

1767年，在丹麦经济发达的日德兰半岛出现了丹麦第一份地方性报纸《奥尔登报》（Aalborg Stiftstidende）。

1849年以后，丹麦报业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这主要得益于丹麦多个方面的发展。首先，宪法和法律保障新闻自由，国家放宽了对报纸的管理和检查。继1849年《丹麦宪法》提出“新闻自由”之后，丹麦政府又于1851年制定了《新闻法》，从法律上对报业的发展给予保障。其次，丹麦自1814年开始推行《学校法》，规定对全国年满7岁的儿童实行七年制义务教育，这一旨在提高丹麦人文化素养的举措为丹麦报纸带来了大量的读者和潜在读者。最后，随着丹麦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有能力花钱购买报纸，再加上丹麦人工作时间的减少，使丹麦人既能够买得起报纸，又有时间阅读报纸。此后，丹麦报业发展的势头一直较好。

自19世纪40年代开始，丹麦政府逐步放宽了对开办报纸的各种限制，丹麦各政党也日益认识到报纸可以成为党派斗争的工具。于是，当时丹麦的四个主要政党——保守党（Det Kouyservative Folkeparti）、社会自由党（Det Radikale Venstre）、社会民主党（Socialdemokratiet）和自由党（Venstre）各自开办了自己的全国性报纸，成为其所代表的利益团体的一部分。丹麦报业发展的这一时期后来被称为“四报纸体系”（Four Paper System）时期。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自19世纪40年代开始以上四个主要政党就在各地发行报刊，但最初大多数报刊都隶属于保守党，或者与保守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1865～1985年，自由党获得了丹麦各地50多个地区报刊的支持。1872年之后，社会民主党的报刊随之而来，社会民主党拥有大约20家相关报刊。1905年，哥本哈根的《政治报》等20多家报纸相继成为社会自由党的党报。

20世纪前半叶，随着新闻专业化的发展，丹麦报业为吸引读者、扩大发行量，不断淡化其政治色彩，开始提供更多的独立新闻。但与芬兰报纸公开宣称自己无党派不同，丹麦报纸的党派色彩仍然较重。这一时期，一些地区性报纸开始逐渐报道地方新闻。

1905年，利克·卡夫林（Henrik Cavling）在学习了美国的办报经验后重组了丹麦第三大报纸《政治报》（Politiken），将办报重点从党派政治、言论、文化论争转向覆盖当地新闻、金融和社会实践、专题报道和读者服务方面，减少了政党政治的内容。此举立即引发了新的办报潮流，《贝林时报》等丹麦报纸纷纷效仿《政治报》的方式对内容进行改革。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借鉴了《政治报》的改革经验。

1926年，丹麦出现了广播后，报纸一家独大的情况开始改变。20世纪30～70年代，丹麦的众多报纸经历了向各地区最有活力的报纸集中的过程，许多报纸尽管有政党和机构的津贴支持，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落甚至倒闭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丹麦许多报业公司因生产设备陈旧或者损坏需要重新购置，新技术出现也使报社需要对设备进行升级换代，这大大增加了报业的财政危机。丹麦经济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迅速发展，由于许多消费和娱乐占据了读者的时间和金钱，因而报纸间的竞争变得更加激烈。与此同时，来自广播、电视等新兴媒介的竞争压力也有所增加。

20世纪60年代初，丹麦报业公司大量倒闭，宣告了“四报纸体系”时代的结束。这一时期，地方垄断报纸开始出现，每个主要城市的报纸由原来的三四家减少为一家，地区最有活力的报纸渐渐垄断了报业市场，“一城一报”的现象日益普遍。为应对竞争，丹麦地方报纸尤其是免费发放的地方报纸增加了报道的内容，全国性报纸购买或者开办了地区性周报，以在获得广告收入的同时防止进一步的竞争。

20世纪90年代以后，世界报业普遍呈下降趋势，但丹麦报业的萎缩开始得更早。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丹麦人口获得了增长，但报纸的数量和发行量一直在持续下降，近十几年表现得尤为明显（见图2-2）。丹麦报纸在1945年有123家，到1982年降为47家，2002年更是降为29家；报纸发行量在1945年为170万份，1982年为180万份，2002年则为140万份；1910～1955年，丹麦报纸的家庭覆盖率为100%，即每个家庭拥有一种以上的报纸，目前这一数额已降至60%左右。在首都哥本哈根地区，报纸的数量已从1945年的13家下降到1982年的10家，2002年更降至7家。

即便是丹麦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近十几年的发行量也明显呈下降趋势，其中以小报B. T．和《号外》（Ekstra Bladet）的下降尤为明显。小报的萎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丹麦在1988年打破了电视垄断，并且在1990年开始出现卫星电视后，性、暴力和皇室流言等内容已不再是小报的“专利”，电视抢走了小报的读者。20世纪90年代中期，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免费日报的兴起和互联网的普及等更进一步加剧了小报读者的流失和报业的结构性萎缩。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的出现以及近年来媒介融合和转型的提速，使丹麦报纸的订阅数量迅速减少（见表2-1）。2011年以后，平日版报纸的千人发行量在100份以上的印刷报纸已经消失。《日德兰邮报》和《贝林时报》等重要报纸的发行量在不断减少。但与全国性报纸不同，地方报纸的萎缩速度相对较慢，有的地方报纸的发行量甚至有所上升，如2006～2010年Bϕrsen的发行量有所上升。

需要指出的是，丹麦报业格局的变化值得关注。

第一，尽管近年来报纸周日版的发行量也下降明显，但仍高于平日版。如丹麦三大报纸中，《日德兰邮报》周日版2007年的发行量为189份/千人，2014年为109份/千人；《政治报》周日版2007年的发行量为149份/千人，2014年为117份/千人；《贝林时报》周日版2007年的发行量为142份/千人，2014年为87份/千人。

第二，与全国性报纸的普遍衰退不同，地方报纸的萎缩速度非但不明显，有的地方报纸的发行量甚至有所上升。为防止广告费外流，一些地方报纸在当地开办了免费周报，与付费报纸一起发行。

第三，尽管免费报纸的发行量普遍高于印刷订阅报纸，但仍较早迎来了倒闭潮。2006年秋，冰岛报业公司出版的免费报纸Nyhedsavisen进入丹麦市场，并掀起“免费报纸大战”，但该报目前已退出了丹麦报业市场。一些传统大报开办的免费报纸已经销声匿迹，坚持最久的《24小时》于2013年3月22日停刊，停刊前的发行量仍高达130份/千人（见表2-2），高于发行量最大的付费报纸。

（二）丹麦的报纸类型

与北欧其他国家相比，丹麦报纸的种类和发行量都相对较少。丹麦的报纸可以归纳为全国性大报、小报，地区性报纸和地方性报纸等几个层次。丹麦付费报纸的市场自20世纪后半期就在不断萎缩。与挪威、瑞典、芬兰的地区性和地方性报纸的强势不同，丹麦的全国性报纸表现较好，在现有的34家报纸中，8家为全国性报纸。与之相应的是，丹麦付费报纸的低渗透率为免费报纸提供了较大的发展空间。

1．全国性报纸

丹麦的全国性报纸有3家日报，分别是《日德兰邮报》《政治报》《贝林时报》。除《日德兰邮报》在奥胡斯出版外，其余两份基本上都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印刷并在全国发行。

全国性小报两份，分别为B. T．和《号外》，平日发行量分别为9.5万份和10.7万份；周日发行量分别为14.1万份和14.35万份。

2．地区性报纸

丹麦地区性周报的数量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增加，随后不断减少，但总的发行量不断增加，尤其是平均发行量更大。这主要是因为多数地区周报在它们覆盖的地区部分垄断并获得了强势地位。在丹麦，大约2/3的地区性报纸归报社所有。地区周报的家庭覆盖率接近100%。丹麦80%～90%的成人阅读地区性报纸，有的家庭一周阅读一份以上的此类报纸。调查显示，丹麦28%的人口（年龄在13岁以上的）认为，这些地区报纸是他们重要的地区信息来源。

3．传统免费报纸

除31种付费订阅的报纸外，丹麦还有235种免费发放的地区性报纸，这些报纸的每周发行量在500万份左右。这些免费报纸与1995年以后在世界上流行的《地铁报》不同，是丹麦报业市场上一直存在的一种报纸类型，可以称为“传统免费报纸”。这类报纸通常有20%～30%的内容是编辑而成的，主要是地方事务报道，每周主要报道一两个地区部门；报纸以广告为收入来源，在商店和居民区发行，或者由报纸发行员投递到公众的信箱中，每周发行1～2次。

4．新型免费报纸

2001年秋，一些原《日德兰邮报》的记者与瑞典地铁报国际公司合作创办了免费报纸MetroXpress。很快，丹麦境内出现了一系列类似的免费日报，并且从首都哥本哈根扩展至全国大部分地区。《贝林时报》《日德兰邮报》等传统报业公司也推出了自己的免费报纸，相继创办了《城市》（《贝林时报》创办）、《今天》（《贝林时报》创办）、《24小时》（《日德兰邮报》创办）等免费报纸。2008年，《24小时》和《城市》的千人发行量曾分别高达246份和208份，比其母报《日德兰邮报》（129份）和《贝林时报》（113份）的发行量高出近一倍。2008年之后，受经济危机影响，这些以广告为经济来源的免费日报生存艰难，相继停办。2012年，《城市》停办，停办前为丹麦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发行量为37.6万份，高于发行量最大的付费报纸《政治报》（发行量34万份）。到2014年，除MetroXpress外，其他免费日报已全部停办。

（三）丹麦主要报业公司

丹麦的报业市场被两家大型报业公司主导，一家是日德兰邮报/政治报公司（JP/Politikens Hus A/S），另一家是贝林传媒（Berlingske Media）。这两家公司分别拥有丹麦三份大型的全国性报纸《日德兰邮报》《政治报》《贝林时报》。这三份报纸都有着悠久的办报历史和巨大的影响力，创办时间最晚的《政治报》也已经有130多年的历史，《贝林时报》的创办时间则可以追溯到18世纪。

1．日德兰邮报/政治报公司

该公司是丹麦第二大报纸和第三大报纸合并的产物。2002年，《日德兰邮报》与其竞争对手《政治报》合并成立了日德兰邮报/政治报公司，两家公司各占50%的股份。2003年，该公司和丹麦著名的小报《号外》合并为一家公司。由于政治理念不同，三家报纸坚持各自独立编辑的方针，总编辑由各自原先的所有者基金会任命。

（1）《日德兰邮报》。《日德兰邮报》在1871年10月2日创办于丹麦第二大城市奥胡斯的郊区，原为Jyllandsposten, 1969年改为现名。该报创刊不久便成为日德兰岛最现代化的报纸。由于该报享有在晚9～12点使用政府电报线路的特权，使其可以比大多数竞争者早一天刊登新闻。随后，该报渐渐加大了版式、增加了版面。20世纪二三十年代，《日德兰邮报》的编辑路线为右翼保守党报纸。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尽管丹麦有报纸检查和纸张配额制度，但该报的发行量仍然翻番。战后，该报的编辑路线转为经济自由主义。1954年，该报成为丹麦第一份刊登彩色照片的报纸。

1982年，《日德兰邮报》的周末版成为丹麦发行量最大的周末报纸。该报在丹麦最大的10个城市建立了分支办公室。20世纪80年代，《日德兰邮报》不断增加海外记者站，在世界上有20名以上的驻外记者。1994年至今，该报平日版的发行量一直居丹麦报纸之首。

1996年，《日德兰邮报》开办了网站www.jp.dk，印刷报纸订户可以下载近年来的PDF版本的报纸，目前该网站是丹麦访问量最大的网站。

2005年的“穆罕默德卡通事件”使《日德兰邮报》受到了世界关注。该报2005年9月刊登的12幅关于穆斯林和穆罕默德的漫画引发了丹麦穆斯林的抗议。2006年，全世界穆斯林开始反对该报。该报被指控滥用新闻自由，并导致利比亚、沙特阿拉伯等国家从丹麦撤出了大使馆，一些伊斯兰国家还出现了消费者抵制丹麦产品的事件。

（2）《政治报》。《政治报》在1884年创办于丹麦首都哥本哈根，是一份擅长新闻专题和文化报道的“左派”报纸，其政治评论和文化评论尤为著名，商业报道相对较弱。该报的摄影作品非常有名，有不少摄影作品都是世界新闻摄影大奖（“荷赛”）的获奖作品。《政治报》是丹麦发行量第二大的报纸。2002年，该报与《日德兰邮报》合并为丹麦第二大媒介公司——日德兰邮报/政治报公司。由于两家报纸的政治主张不同，各自坚持独立编辑的方针。

2．贝林传媒

1749年1月3日，丹麦印刷工E. H．贝林在哥本哈根创办了主要刊登丹麦王室的官方公告的报纸《哥本哈根丹麦邮递新闻》，后改为《贝林时报》。该报最初的读者只有800人，每周出版2期。1831年改为日报。

在丹麦三大报纸中，《贝林时报》相对保守，主要报道经济、政治和文化等。该报重视报道国际新闻，强调严肃的新闻写作，并在丹麦报纸中首创了文艺版。该报的读者主要为社会中上层人士。

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受纸张价格不断上涨、邮费和运输费用大幅增加以及报纸发行量下降等因素影响，《贝林时报》出现了严重亏损，几乎停办。后因其及时调整办报方针及缩减各项开支，才得以起死回生，继续保持丹麦三大报纸之一的地位。

2000年，挪威报业公司奥克拉传媒收购了《贝林时报》及其出版社Det Berlingske Officin。2006年，因奥克拉传媒被出售给英国投资公司Mecom，公司再度易手，并更名为贝林传媒。贝林传媒旗下的报纸除《贝林时报》和小报B. T．外，还包括丹麦唯一一个在全国发行的周报Weekendavisen以及一系列地区性报纸。

在2006年的丹麦免费报纸大战中，贝林传媒相继推出了《今日》和《城市》以应对挑战，目前两份报纸均已停办。但该公司旗下仍有几十份地方免费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