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1章 我讲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9/2/2017.
……姜成?
噢,我在尝试着看一看如果喊你的名字会不会觉得不妥。“阿成”毕竟早该远的像一阵烟,我不能不叫它散。立了秋,天气迅速变凉。迫使我裹上棉衣的风也一定吹过你手边的草木。我站在树下,透顶的叶子刮得沙沙地响,我就知道这秋风也曾或将与你经过同一棵树。
阿成啊,我累极时伏于桌上酣睡。我做一个梦,梦里有一扁舟。我想请求你入梦,又怕我溺死在舟中。阿成。
“无穷的日子来了又去了,所有的日子都像是一个日子。”
9/13/2017.
阿成,我已经想象不出你真切的样子。越来越没有从前疯狂滋长的让人无奈的欲望,也愈加淡去了相见的激动和抵触相见的情绪。阿成,这样的日子成了我众多习惯中懒得花费精力去戒掉的其中之一。我在日记本上,写到这里冷不防被撞到手肘,一道狭长的划痕从纸上刺出去,针尖般锐利地收尾。
我在手机上下载了BBC听力,日夜戴着耳机专注聆听。大英帝国刻板而又深沉的生命让我无可救药地沉醉,于是想到你曾眼神奕奕地附和我说你也在练英音。我每日听着,醒来又沉睡。
有个周末父亲得闲在家,我进门放下钥匙之后看见的就是他大开着窗户,凝视着晕黑的夜幕的景象。我摘了书包走过去在他不远处站下,目光从黑糊糊的夜晚挪到父亲线条利落的小腿,咬着牙愤慨这样不讲道理的瘦子。父亲转过身看到我,挥手叫我去到他身边。我们并排盯了一小会儿什么都没有的窗外,他忽就怡然地喟叹一句。
“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我眯起眼,揶揄他不喝酒的时候倒是会抒情的同时,想着香港中文迷高的分数线恨不得掐死这样的闲人。烧烤夜宵,红白黄啤,都比不上物理题。虽说朱门酒肉臭,可是我连周末都没有。
是啊阿成,这就是我如今的样子。日子没有波澜地向前走。你离开之后我挣扎过,然而至此,我的生命再没什么起伏。我不知道最终会终结在哪里,你又会什么时候再出现。大家有阵子聚在一起聊起毕业之后的旅行路线,我说得口干舌燥时才惊觉,好像我计划的这许多“以后”,都再看不到你的名字。
我不想再费尽脑汁去描绘我的心事,但你总得允许我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你说我们拔丝一般的联系会岌岌可危到什么时候呢?
它终于断裂的那天会让我有所察觉吗?阿成。
9/16/2017.
早晨又下起了雨,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不成大碍的小雨。空气湿成了一壶莲子羹,荷叶香香盘在喉。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你。于是到了教室就匆匆记下,想着如果有幸还能告诉你。
阿成,我又念起那首诗。“矮冢青玉案,细雨小重山。”我想象不出你耐着性子安慰人的样子。梦里的面孔时而分毫毕现,时而遥不可见。我辨识不得。醒来于是胸口倏尔颤抖倏尔滚烫烧灼。
阿成,大概是那把撑过我头顶的彩色大伞的缘故吧,太艳丽以至于我不敢太轻易就忘记。今后所有的雨天都让我想到你。
我可能就是突然地有点想念你。
天寒莫忘添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