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始踏上寻亲之路

这是我从山上下来的第一天，我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路上。我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我现在的变化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以前那头黝黑的长发变成了现在的白发苍苍，身上是又脏又臭，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不是我不想收拾一下自己，不是我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以一个母亲的形象，哪怕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出现在我儿子的面前。是因为我觉得，我只有以这副容貌和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别人才不会第一时间将我认出来，然后再一次将我赶走。我现在真的是怕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我必须十二分的小心谨慎，不能有一丝懈怠，更不能给别人一点机会将我认出来。

我小心翼翼的从村头走到村尾，然后又绕着村子走了几遍，直到我能肯定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哪里来的叫花子，都躲我躲得远远的为止，我这才稍微松懈一点，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一时半会的休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跟他们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对我来说是好事，更是一种自我保护让我接下来的行事更加顺利和安全。我又一次从他们家门口走过，那里早就变了模样，不再是当年我所认识的样子，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听村里人说，我走后没几年，婆婆就病死了，在他死之前还不忘了给他的儿子重新找了门媳妇。我想他们家换了新的女主人，应该会比我以前过得好吧，至少没有了婆媳之争，可以当家作主。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性格怎么样？是否温顺纯良，不知道他对我儿子好不好，有没有打他，有没有骂他，有没有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就在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负心汉新取的媳妇，也就是我儿子的后妈。这女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处，说话的声音也不好听，特别的尖酸刻薄，从他跟邻居的对话就能知道。看来我儿子这几年在家里过得并不好，至少是这个女人来了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婆婆当年虽然专横跋扈，但是他对他唯一的孙子还是特别好的，会很好的照顾他。但是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毕竟我的儿子不是他身上掉下的肉，他怎么可能会把他视如己出呢，没有虐待他就算不错了。而那个负心汉本来就特别的窝囊，在家里没有一点发言权。从前听他老妈的，现在对这个老婆肯定也是唯命是从。想到这里，我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我儿子的命运堪忧。我必须得快点找到我那可怜的儿子，不然我真的放心不下。

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个熟人，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有不少的变化，一根根白头发悄悄染白双鬓，一点点皱纹也在不知不觉中爬上额头。但是我依旧能够不费吹飞之力认得出他们，虽然容貌和体型变了，但是他们的声音没有变，性格也没有变。我从容不迫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以为他们会将我认出来，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在他们的心里早就是一个死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对于他们而言，我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叫花子。不知道这应该算是悲哀还是庆幸，我心里突然特别的不是滋味。

经过多方打听，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儿子在我离开以后就已经改了名字，我记得他刚满月的时候，婆婆给他取名叫天宝，意思是上天赐予的宝贝。现在他的名字改了，叫浩华，我想这其中的意思应该是浩瀚江山锦绣中华的意思。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我喜欢。人家说我儿子现在还没有娶妻生子，是因为他的后妈太厉害了。他那个后妈进门以后没过多久就给家里添了一儿一女，从那以后整个家里就是他说的算。当时我儿子正好八岁，按理说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上学读书的年纪。可是他后妈说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可以供我儿子读书，家里的钱要留给他的儿子和女儿。当时在婆婆的坚持下，勉强答应让我儿子上了两年学，可是两年以后，婆婆因为生重病去世了，我儿子的读书生涯也就此结束了。所以我儿子到现在认识的字不多，勉强可以认识几个。婆婆死后，我儿子的噩梦真正开始了，他天天除了在家里照看弟弟妹妹，帮着家里洗衣做饭，有时候还得到田里去割牛草。只要弟弟妹妹哭闹后妈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他，一般都选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打。邻居们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这毕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他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我儿子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成长，他一直默默的忍受着，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长大了就能离开这个家。

今时今日，他终于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黄毛小子，现在已经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子汉了。他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想要过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离开那个魔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终于有一天，他找到了机会，跟着村里的一批青年到隔壁镇的矿场上去打工，也许是他后妈觉得他在家里是吃闲饭的，特别碍眼，所以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他跟人家一起出去打工虽然赚的不多，最起码还没给大家一点钱补贴家用。

我依稀记得隔壁镇上有六个矿场，我心里很庆幸，幸好不是很多，如果数目太多了，我还真不知道得找到猴年马月去了。不过听说每个矿场之间离的还是挺远的，中间隔着一两个山头。我想既然已经知道了儿子的去处，我挨个去寻找，应该也不是一件太大的难事。想着不用多久就可以见到他了，我心里突然特别高兴。不知道见到他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个画面呢？不知道我能不能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将他认出来。当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掉头就跑？觉得我给他丢人了，不愿意和我相认呢？又或者他把我当成一个要饭的疯子，觉得我是脑子不清醒，想儿子想疯了，把他误当成儿子了，又或者是一个心术不正碰瓷的老妇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又开始害怕起来，如果事情真的跟我所预料的这样发展下去，我到时候该怎么办？他不肯认我又怎么办？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证据可以让他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那就是我离开时在他手臂上留下的齿印。当时我之所以那样做，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为的就是今后相认的时候可以作为证据。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个齿印还在不在？记得当时咬的很深，还流了不少血。我坚信这个印记现在一定还在我儿子手臂上，想到这里心里舒坦了很多。

从这一刻开始我一个人踏上了寻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