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妈妈
在大哥和小浩华的目送下，我饱含泪水离开了他们。我心里特别的难受，喉咙也一直哽咽着，我怕我再呆下去，一会儿眼泪就出来了，到时候难以控制。我不想在外人的面前轻易的掉下眼泪，让他们看出我内心的脆弱，我必须要把自己伪装起来，装的特别坚强，因为我是一个母亲，小浩华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是在他的面前，我毕竟是一个母亲的形象，我必须要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在孩任何一个孩子的面前，母亲都不能轻易的掉下眼泪，我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想到刚才小浩华说的那一番话，我心里触动挺深的，心里就像翻倒了五味瓶一样，五味杂陈，特别的难受。这孩子的境遇跟我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从小没有母爱。在那个所谓的家里，在孩子的心里父亲就像一个摆设，当孩子遇到困难时，被继母责备或者打骂时，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及时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而是选择了在一旁看着，若无其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选择了袖手旁观，选择了袒护他枕边的女人。他没有想到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伤害到了孩子的内心，那可是他的孩子，亲生孩子，他作为一个父亲不是应该有做父亲的样子吗？有做父亲的责任。父亲不应该是孩子心中的一座大山吗？是个孩子做人的榜样。可是在他们小小的心里，真的是这样的吗？在小浩华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儿子影子，从他的言语中，我似乎看到了我儿子的过往。看到他每一次跌倒了又爬起来的坚强，看到他每一次咬紧牙关，拼命想要逃离那个家的一幕幕。
我一路想一路哭，一路向前走着，这两个矿场没有找到我的儿子，所以我不能停下我的脚步，我必须到其他的矿场上继续寻找，我一定要将他找到。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小浩华追了上来。看到这孩子满头是汗气喘吁吁的来到我跟前。
“孩子，你怎么跟过来了？你今天不用干活了吗？”我关切的说道。“婶你放心好了，没事的，我刚刚已经跟工头打过招呼了。”“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工头不找你麻烦，不扣你工钱就好，孩子你这么着急追过来有什么事吗？”只见孩子气喘吁吁的摇着头。“我看这么累，刚刚一定是一路跑过来的吧？来我们到旁边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一会儿跟婶好好的说说。”小浩华点点头，他用手搀扶着我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孩子，你是在矿场上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还是说受了什么委屈，你跟婶好好说说，不着急，慢慢说。”“婶……我……”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肯定是藏了好多话想要对我说。我用手轻轻的抚摸他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对他说：“没关系的，今天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都可以说出来。”“真的可以吗？”他那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你放心好了，婶是不会骗你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婶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藏了好多话，从来不敢跟别人说，我怕别人笑话我，看不起我，我把一切深深的埋藏在我心里，直到刚才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解除了。我怕我再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当我看到你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里特别难受，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顾不得许多就追了上来。”“好孩子，快别难受了，我们不哭，男孩子不管在任何时候一定要坚强。”“我不想当什么坚强的男子汉，我只知道每个孩子在母亲的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你说的没错，孩子在母亲的眼里，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但是母亲会有老去的一天，孩子要学会成长，学会照顾自己，不然母亲就算离开了也无法安心闭上眼。”“我今天之所以追上来，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天，把心里的压抑都发泄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今天婶婶当一回你的听众。”“婶婶你不知道，就在刚才叔找到我的时候，你知道他跟我说的什么吗？”“不知道，他说什么了？”“他告诉我，有亲戚过来找我。我听后心里特别的矛盾，因为从家里出来打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没有一个人过来看我。他们从来不管我在外面是死是活，不管我过得好不好，哪怕我从人间蒸发了，他们也不闻不问。所以我当时心里就在想，我到底要不要跟叔一起过来见见你。我曾经一度的以为会是我家里人，有什么事过来找我，他们除了想从我身上拿到一点钱补贴家用，别的不会关心。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所有对我说找我的是一个妇人。我当时懵了，我心想会不会是我那个后妈过来找我要钱了？可我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她跟我没有任何感情，在家的时候都没有给过我好脸色，说过一句话，怎么可能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我呢。”“那你后来又是怎么跟他一起来见我的呢？”“后来说说了一句话，说那个妇人是过来找他的儿子的。我听到他说的儿子这两个字，心里一沉，才跟他过来的。因为我想看看是哪个幸运孩子的母亲不远千里，一路长途跋涉，来到深山里面寻找他的孩子。我就只是好奇的想看看，所以我就跟他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啊。”“当我见到你那一刻，心里突然跳得很快，我意识到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不应该给你希望，然后又让希望破灭。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不是你的儿子。你从叔的嘴里听说我们矿场上有一个小伙子叫浩华。你当时肯定误以为，这就是你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孩子，可是当你看到我的那一刻，心里肯定特别的失望，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这样，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并不知道你不是我儿子，我当时听了大哥的话，确实是抱了很大的希望，以为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孩子。直到后来你，是你告诉我真相，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找错了人。虽然你们两个的名字一样，但是从年龄上来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你没有见过你儿子吗？你怎么会连他都认不出来？”“是啊，我是一个可悲而又可笑的母亲，从孩子生下来不久，我便被迫离开了他，一离开就是整整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我没有见过他一面，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成了什么样？他到底愿不愿意认我，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我知道你的离开可能是有你的苦衷，我相信他会原谅你的，你是一个好母亲，那你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来找他呢？”“孩子，不瞒你说，我已经是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心里清楚，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我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最后见一见他，求的他的原谅。”“婶你是生病了吗？你为什么不找大夫给瞧瞧，兴许还可以治好呢。”“没用的，我这个病，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就是你们所说的，病入膏肓，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了，我又何必多费周折呢，我只想在我人生最后的时间里，找到我儿子，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心满意足了。”“你一定会找到他的，你别太难过了。”“婶我可以求你件事吗？”“在婶这里没有什么求不求的，孩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要婶能够做到的肯定会尽力去做。”“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母亲？母亲这个称呼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好久好久，我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叫过，再回去之前，能否允许我叫你一声母亲？弥补我这么多年的遗憾。”“好，我答应你，这一刻我只属于你，我就是你的母亲，你也只属于我，我的好孩子。”“妈妈，妈妈，妈妈。”他泪流满面的大声叫唤，“哎，哎，妈的好孩子。”
当听到他叫我妈妈的那一刻，我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我再一次用布满老茧的双手抚摸他的脸庞，帮他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把他拥入怀中，让他回到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