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往事篇一）
万里晴空，鹤鹭飞飞，圣山流水，青草地旁，一派静谧祥和气氛下，鱼香飘野——
女孩儿又添了根干树枝，稚幼的童音再次问道，“还没好吗？还没好吗？……”
石块堆围的火圈上，火焰噼啪，一条似泥鳅状身体却如斗大的鱼正烤得肉焦金黄，皮脆酥香——火，烧得正带劲。
“快了快了，别急。”一旁，比女孩儿略大些许的少年回答道，不时翻转鱼身好让它烤得更透更全面些。
正说话时，身后的草丛中冒出来一个身影，长袍飒飒，仙风道骨，是一个老头儿，快速地走到近前身形便忽地停住。
老头儿的心里仿佛在滴血啊，但仍然保持脸上可掬的笑容，开口只道，
“哈哈哈——这该不是我养的地鳅吧，啊？哈哈哈……”话声中有些发颤。
“哈哈哈——是呀！我们看它养得也够肥啦，就抓来一烤，果然很香啊！啊哈哈……”也许是被老头儿的笑容所感染吧，女孩儿天真的回答。
“哈哈哈——就差百年就有可能进化成龙鳅了啊，就差百年——哈哈哈，限你们两个三天之内到极地之渊再给我抓回一条，不——再抓回两条。哈哈哈，在此之前，先把我“鱼缸”里的水给换一换，还有——那鱼烤好了吗？拿过来。”
“哈哈哈——给您，师傅。”
老头儿拿着烤得金黄焦脆的地鳅飘然走了，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缕鱼香。
原地剩下呆呆的两人——女孩儿偏着头，“鱼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受罚。”少年语气干脆地道……
晴空下，万里无云，炽烈的阳光斜照少年稚嫩却坚毅的脸庞，映衬着几滴淌在两颊上的汗珠。
少年双手提着两只木桶，往返于山道上，木桶里盛满了澄澈如明的清水，来来回回间脚步却没有缓慢下来。
“嘿哟——嘿哟！嘿——哟……”身旁并排而行的小女孩儿两只小手一前一后地摆动着——自由自在，自由自在，嘴里一动一声，配合着少年行走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喘气”道。
纵然已经见怪不怪，此刻，少年的额间也已灿烂的阳光都驱之不散的黑线满布！
这受罚的活计毫无意外的由他一人来完成，嘛——可你能不能别悠闲地跟在一边，还好似为人着想的替我累喘发声呢？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累啊，听着那节奏声，少年心里是觉着怪怪的……
这受罚的内容不一般，不一般——要将山上的天池里的水搬运到山脚下的河里——用那两只木桶，一桶一桶地装干整个天池！——其实，天池和山下的河流之间本就有逆流的瀑布，不过这种时候都会被刻意阻断。然后，再从山脚下那条小河里提水回来把天池灌满，还用那两只木桶！而且整个过程得依靠纯体力劳动，还不能运气辅助。
天！
有谁家的鱼缸——是整座山池！？
俺师傅！
呵呵……
春修屋上瓦，夏换“鱼缸”水——师傅说，这是修炼。
少年脸上的汗珠顺着阳光流下，这草青野花香的山道小径他已不知来返多少回了。从最初的嘘喘近废、疲惫累成狗，到后来的汗流面不改，气息静如常，啊——很大程度上多亏了身旁这位——由此而多了那么多的锻炼机会！
“哥，你累不累？别走那么快嘛，要不先停下歇会儿吧？好累——”女孩儿落在少年身后，两条精巧的羊角辫此时已靠在肩膀后无力的耷拉着。
少年头也不回，脚步却渐渐放缓，“你还好意思说？我多冤啊我，我不就烤了一条鱼吗？鱼是你抓的——下手真准——树枝是你找的，火是你点的，鱼原本也是你在烤的，要不是我看不惯你把它烤焦了的话——我怎么就那么眼尖，发现了你那笨拙的身影？我原来是不想掺和的。果然啊，同流合污的最后就得背锅。”
“你也能闻着香了嘛，见者有份哟！”女孩儿吐了吐舌头道。
“下次你干坏事，我决定一定不跟你一起了。”
“哥哥要去举报小妹吗？”
少年察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不行的哟，”女孩儿道，“不管是坏事好事，没有哥哥一起的话，我都是干不成的呢。”
少年心里暗笑，我就这种用处了吧？
山池里的水一点点的减少，然后又一点点的增加，树影东斜，转眼间，黄昏的落日落到遥远的地平线外，星幕渐起……
“好了，最后一桶，终于满了。”少年长呼了一口气。
眼前的池水中澄澈见底，清漪涟涟，荡漾着池边纹络清晰的山石。
池中空荡，少年喃喃道，“确实，应该养些东西……”
不知何时，女孩儿又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哥，对不起啊，这次又让你辛苦了，肯定很累吧？”
“唉——不辛苦不辛苦，就当是修炼了。”这种程度对已身经磨练的少年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了，少年道，“时候也不早了，饿了吧？看来得准备晚饭了。”
“我来！哥，你好好休息，晚饭我来做！偶尔我也应该帮帮忙的。”
这是变天了吗？难道，这就是突然间的长大？不过，少年心里还是一阵狐疑，你——做过饭么？哎，算了。
“好吧，那今晚就让你来做饭，等到明天的早饭再由……”
“我来！明天的早饭我也是可以做的。”女孩儿抢先答道。
“好吧，反正还有衣服要洗，那我就……”
“我来！”女孩儿又抢道，“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哥哥你是多么不容易。所以，还有什么工作你就只管开口，也让我去做吧！”
女孩儿的眼神清澈真挚的望着少年，少年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地说，“还有——日常的除尘扫地？”
“我来！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呃，其实刚才，挑完水后肩膀感觉有点酸……”少年边说，边往女孩儿脸上看了看。
“我来——给你捶捶。”
享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放松感，少年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感动的啊！
“对了，哥，你看，这是什么。”女孩儿忽然拿出了个盒子，小手一挥，解开了盒上的封禁，打开盖子，顿时，焦香四溢——
“这不是师傅那条烤熟的地鳅么？”少年惊异，“怎么在这里？”
盒子之前的小法术能保持食物的新鲜度，所以那烤鱼还和刚熟时一般，热气腾腾。
“嘻嘻，师傅说他心绞痛，让我拿了受完罚挑完水后当作我们的晚餐。”
“心——绞痛？”
“是啊，我看见他举了十三次手然后又都放下了，可见确实是痛得吃不下口。”
“那师傅他老人家，没事吧？”少年关心地问。
“嗐，没事的啦，我看他对其它的食物胃口都挺好。”女孩儿无所谓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客气了，烤鱼的味道很好，那肉入嘴间犹如滑润丝绸，仿佛汩汩灵泉瞬间涌入全身的各部位，舒爽！
“果然啊，闻着和吃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享受。”女孩儿嘴里边嚼边说。
嗯嗯，少年深表赞同，不愧是灵物地鳅，就算没进化完全，功效也不是盖的，不仅好吃，而且很补！甚至能感觉到浑身的筋脉中的有暖流流过，灵气喷薄！
星夜，夜空中莹光点点，繁星灿烂，闪烁着大地显得幽幽暗暗，周围很静，还没有到夜虫喧嚣的时机，和谧的气氛，屋顶上躺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我听说，每个小孩儿都有自己的爹爹和娘，哥，你说，我们也有么？”
夜静，少年一阵沉默，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远处的夜空，许久——
“也许吧，天上那么多的星星，总有一颗会是他们的吧……”
女孩儿听着，也看向少年望着的方向——那里，有许多的光……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哥，我知道哟——你屁股上有一道疤。”
哈？干嘛说这个？少年嘴里含的小叶子愕得猛地一下喷了出来。
“我还知道哟，那时候，你趴在我身上，着火的房子轰地一下就倒塌了。后来，你身上就留下了一道疤，在屁股上。”
少年嘴角抽了抽，啊——真心不愿提起——疤和屁股，咕哝道，“早知道，就该问师傅要点药，把那疤痕给抹了去。”
“别介啊——”女孩儿咯咯笑着，“别抹了啊，就留着它嘛，那可是您荣誉的勋章哟，反正别人又看不到呢。”
“疤不长在你屁股上。”
“我是女孩儿子嘛……”
夜依旧静着，星空依旧灿烂，就这样屋顶上，两个小小的身影依旧并排躺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别说话，看星星。”
“嗯……”
“看！——流星，好多的流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