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床位
“那！”陈曦满眼望去，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寻到一处空地，“快过去。”
这里已经接近赤庙东北角，也只有一点空处。
四张床位刚好够休息，三人把背包行李放在多余的一张地铺上，坐下休息。
“几点了。”墨晓问道。
陈曦抬手看看腕表，说道：“十二点二十五。”
“差不多。”墨晓眼前面板跳动，显示：“31:23/48:00”。
其实，墨晓也不确定，任务完成后，自己是和陈曦继续一起，还是找个机会脱身单干。
聚集地的床位都基本是地铺，排排放置，每床配有一床棉被和枕头，刚好够一人休息。
这是室内的配置，若是室外空地，则有帐篷、大伞之类遮雨用具。
室内早已被先到的幸存者抢光，墨晓他们所找到的，就是在一片大伞下的床位。
三人床位左边，一男一女各占一张地铺，看交谈像是情侣。
右边除去放东西的地铺，是个男学生，跟墨晓差不多大，还穿着第七中学的校服，黑白色外套上沾了不少血。
墨晓想和他打个招呼，问问关于七中的事，但看他沉默寡言的，觉得有些唐突，便打消了念头。
“那好像是来发食物的。”陈曦拍拍墨晓肩膀，说道。
墨晓看过去，三个穿军绿色军装的人，各拉着辆平板车，车上是蓝色大箱子，他们正把箱子里的东西分发给幸存者。
到了墨晓，士兵递给她两包压缩饼干，一瓶纯净水，仅此而已。
压缩饼干是军用特制级的，成年男性差不多两块就能吃饱，还是不喝水的情况下。
墨晓临走之前吃过饭，现在没什么胃口，何况军用口粮味道的确不好，陈曦和张浩也只是接过来，放在包里。
和三人举动不同，隔壁的男孩接过食物就一把撕开袋子，开始狼吞虎咽，如同饿了三天一样。
拳头大的口粮，他三口吃完，又灌了几口水，才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角残留的痕迹。
他摸摸肚子，转头看了看墨晓，犹豫良久，才开口道：“你...还有吃的吗？”
“你不撑得慌吗？”墨晓有点诧异，压缩饼干和水一起吃，会极度膨胀，一般人根本吃不下。
“我已经饿了两天了，没一次吃饱的。”男孩盯着墨晓的背包，喉结上下动了动，说道，“自我转职后，就特别能吃，我想多要点吃的，但他们就是不给。”
“你叫什么。”墨晓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他，“我不会白帮忙。”
“谢谢，谢谢。”男孩接过来，慌忙道谢，说：“我叫陈博研，绿阶战士。”
“你从什么时候到的这。”墨晓等他把饼干咽下，问道。
“两天前...大概吧，我也分不清昼夜了，就是末世第一天我就到了这。”陈博研说道，“我是跟着搜救队来的。”
“你的父母呢？”墨晓接着问道，一旁的陈曦也好奇地凑过来。
“他们...他们都...额，去世了。”陈博研有点支支吾吾，似乎在隐瞒什么。
“啊，对不起...”墨晓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你有没有同伴之类的。”
“没事没事，我有个关系挺好的同学，叫庄兴贤，末世刚爆发的时候和我走散了，一直没消息。”陈博研只是笑笑，说道。
“我有个哥哥，也走散了，不过他可能就在赤庙。”墨晓这才表达自己的企图“，你能帮我问问吗，我刚来，不怎么熟悉这里。”
“当然可以。”陈博研毫不犹豫地允诺下来。
“那就谢谢了。”墨晓道谢，起身对陈曦说道，“我去转转，你们看着点东西。”
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有些无聊。
陈曦和张浩坐在一起东聊西聊，倒是冷落了墨晓，墨晓想要插话却发现自己在这对兄妹面前，如同一个局外人。
陈曦应了一声，顺手把墨晓的包拉过到身前，又转头与张浩说起末世后，自己遇到的事。
从东北角转到西北角，再到南城门，能放床的地方都放满了，只留下宽约容两人并排走的通道。
数万人，来自山城DC区各个地方。
随眼一看，似是母亲的一位女士正抱着孩子，脏兮兮的棉衣沾着血迹，怀中孩子惊恐打量着周围。
“孩子也会拥有系统吗。”墨晓随口一问，吵闹的聚集地里，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有的，无论年龄大小，不管他们会不会使用，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会拥有系统。”殷符道，“但是明年一月一日起，系统不再对新生人类投放，也就是说，只有你们这批人拥有系统。”
“明白了。”墨晓说道，继续转悠。
赤庙不算小，但也架不住人多，庞大的人口基数令人民素质良莠不齐，尤其是在这高压的生活下，资源短缺，生死攸关，人性的缺点被无限放大。
为了一口粮食，兄弟可能会刀剑相向，为了一瓶清水，朋友可能反目为仇，为了一件武器，亲戚可能会自相残杀。
好在敌人还未强大，聚集地里有的是人力去维持秩序，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凡有扰乱秩序的第一次就是鸣枪警告，第二次就有可能直接击毙。
聚集地不养闲人，更不养作奸犯科之辈，每个有劳动能力的成年人都会在居住四十八小时后强制劳动，修建城墙，建筑工事等等。
这是普通人的活，绿阶之上的人，则是去搜集物资，同时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每十二小时，就会有一支十人小队驾驶军车去搜集食品，纯净水。
本来还有搜救幸存者的任务，但随着聚集地压力的不断增长，现在只接受主动来寻求庇护的。
事实证明，随便走走是有“好处”的。
墨晓此时已走到南大门，两位检查员正忙碌着，对新进幸存者进行甄别。
被发现感染病毒的人，都会被统一安排进一辆运兵车，不知是送去哪里。
一般来说，感染病毒的人五分钟内就会变异，很少有能坚持到聚集地的。
不过，还是有天选之子中了枪。
接受检查的队伍里，突然爆发一阵骚乱，引起墨晓的注意。
“我没有被感染，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一名男子似乎不服检查员的结果，冲着检查员大喊着。
他身材肥胖，衣服口子几乎被撑开，额头上却青筋暴起，两只大手扑向检查员。
检查员淡定地一侧身，胖子便抓了个空，他举起枪，顶住胖子的脑袋。
“第一次警告，退后。”检查员声音并不算大，却带着不可抵抗的威严，周围人都不自觉的稍稍散开。
胖子已经失去理智，继续向检查员发动攻击，眼睛的虹膜逐渐褪色，瞳孔散大，口中发出非人的叫声。
检查员看他已开始变异，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子弹旋转穿过胖子的头骨，搅碎了大脑，又从后脑穿出，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另一位检查员拿起身边的话筒，说道：“南大门检查点，变异者一名，已击毙。”
不过一分钟，一队身穿防化服的人，带着各种设备，把胖子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脑浆收拾干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继续检查。”
“生命真脆弱。”墨晓默默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人变成丧尸，从那胖子的眼里，她看出了愤怒，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也许他认为，进去聚集地就安全了，也许他知道，自己感染病毒已经必死无疑。
他可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出色的事业，一段漫长的故事，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一滩死去的烂肉，除了他的家人，没有人记得他。
也有可能，他的家人早就死了。
生命在地球科技面前，如此脆弱，而地球科技在多少光年之外的未知星系，又如同随意摆弄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