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是雨也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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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阖家欢乐?

清明节左右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整个世界都好像陷进了雨里,在云问谜印象中,似乎年年清明节都在下雨。雨将这干冷空气中的血腥味冲刷的一干二净,也清洗着战后留下的残垣断壁。这场雨,来得及时,它滋润着万物,为人们迎来了希望;它打落了梨树枝头本就要落下的花瓣,花儿落了,便是到了该结果子的时候了。

四处各地时局动荡不安,北原城内一时聚集了不少来自各处各式各样的人,熙熙攘攘,吵闹不已。家里却突然就一团和气,仿佛与乱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父亲天天与他的挚友越明鹤往太守府跑。大娘二娘的关系竟突然就亲密起来,往日是那种表面上的亲近,有人的时候客客气气,无人的时候不相往来,如今似乎真成了姐妹一般。

那日傍晚用膳,云文杰连着让人催了二娘两次,大哥、二哥耐不住饿,已经开始用手偷拿桌上摆着的炸春卷,被大娘一一打了回去。

“何必还再等她,一大家子饿着!”二哥不耐烦道。

大娘便耐心劝道,“该是有事耽误了,误了时辰。”然后对着云文杰会心笑道,摸了摸头上一根点翠百花朝凤金钗,“你看他二娘给我送的这根金钗,怎么样?”

“看着东西不错。”二哥又上手打算摸一摸那金钗,又被大娘将手推了回去,“别给我摸坏了!”

云文杰见大娘如此宝贝,细看之后道,“精巧细致,一看就是大师所制,跟你很是相配呢!”接着抿嘴一笑,“难怪你帮着她说话,一根金钗便收了你的心?”

“难为他二娘有心。”大娘笑的合不拢嘴,眼中尽显温柔。

“是,一家人一团和气,和气生财!我们云家,终于是要御龙而上,家道中兴,我云文杰也总算是要光宗耀祖了!”云文杰开心大笑道。

二娘尽管姗姗来迟,赔了不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似那寻常百姓家欢喜幸福。

大娘不仅在吃穿用度上处处关怀二娘,连云文杰也时常被大娘劝到二娘那里。云文杰只当是这两姐妹经历了大难,终于知道了和气生财,团结一心,也更是觉得大娘识大体。二娘呢,本就年轻貌美,有了大娘的退步,又有云文杰的宠爱,容光焕发,一改往日尖酸刻薄泼妇的性子,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女人这一笑,可是多少胭脂水粉都打扮不来的漂亮,更是将云文杰迷的神魂颠倒,早已经忘记了二娘入狱时的窘态,对她更是百般的好。

大娘二娘关系的变化,让云问谜心中疑惑,更让她不自在的便是近日来家中对自己的态度。

那天她照旧在后院打水洗衣服,被云文杰看到,赶紧唤了孙嬷嬷过来。

“谁让阿谜小姐做这种粗活的?她是我母亲最疼爱的孙女儿,居然将她当做粗使丫头一般!这府上还有没有规矩了?”云文杰叫来桃花、红柳、阿楠,站在全院仆人面前,大声喊道,“往后云问谜是家里的二小姐,给我精心伺候妥帖!谁还敢让她干脏活累活,就别呆我们云家了!”

为了让云问谜的行事作风更像大小姐,更是花钱专门请来了教授礼仪的嬷嬷。这嬷嬷拉长着一张脸,就是每个人都欠了她钱一样,手里拿着一根戒尺,这根戒尺,不是戳着云问谜的肩胛骨,就是“啪”的一声,狠狠打在她屁股上。

“抬头,挺胸,屁股提上去!”嬷嬷仰着头,用俯视的眼神藐视着站在她面前的抚玥和云问谜,“站如松,你这松怕不是棵歪脖子松!”她用戒尺抵着抚玥的的脖子,“往上顶!拿出顶破天的气势来!”

“你,走两步!”戒尺抵到云问谜身上,云问谜后背一紧,小心翼翼端正姿势走了两步,话还未说,戒尺已经到了身上。

“挺起胸来!自己不立直,还指望着别人撑着你吗?”嬷嬷朝着云问谜一瞥,“记住了,站立时身子要直,走路时步态要轻盈,要抬起头来,显露出高贵的气质,我们女人,始终是要靠自己行走于这天地之间的!”

端茶姿势不对,挨打!坐姿不对,挨打!与长辈会面、离别话语不对,挨打!几天下来云问谜与抚玥一看,身上尽是被戒尺打红的印子。

“这个嬷嬷只怕是硬要把我们做成她的模样!”云问谜怨道。

“却也是没错的,做女孩子的,就得懂礼仪,识大体,言行相顾,将来才能有个好的归宿。”抚玥笑着道,“但也确实严厉!”

“不愧是将来要做皇妃的人,想的就是长远。”云问谜打趣道。

“不许再提此事!”抚玥噘着嘴道,“听说当今圣上荒淫无度,真做了皇妃的女子,恐怕也只能受得几日恩宠,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在那宫墙内苦熬。若是短短的一生都要被束缚在那宫墙里面,如那笼中的鸟有什么区别?”

“这的确是天下都知道的事。”云问谜低头。

“嘘……当心被人听了去,我们还是不要谈论皇家之事。”抚玥说道。

抚玥提及的“此事”,指的便是他们孩童时期,一位路过的算命先生对他们命运的预言。算命先生看到抚玥时,曾说道,“此女命贵,将来或位及皇妃。”那时抚玥还小,与她一起玩儿时,还常将自己是将来的皇妃这件事挂在嘴边,以换得大家对她毕恭毕敬。

仿佛是嫌云问谜还不够悲惨似的,那算命的友情赠送硬要为她算上一卦,“命运多舛,苦难深重,会有大造化啊!”

不管多大的造化,能与皇妃相比?只道她命运多舛,苦难之多,甚至担心她将苦难的命运带给了旁人,因此曾一度被人像瘟神一样躲避,只等此事被人淡忘了才稍微好过一点。

“近日与嬷嬷学的如何?”吃罢晚饭,云文杰突然问抚玥、阿谜二人。

“行走站立、坐姿仪态、语言表情、察言观色,嬷嬷教的实在细致,我也只能学些皮毛而已。”抚玥回答。

“抚玥,嬷嬷在我面前夸你端庄稳重,很是有大家之风范呢!”云文杰笑道,转头又对云问谜说道,“阿谜在这方面,还需多多努力了!”

“是!爹爹!”云问谜低头道。

“爹爹……我实在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二哥突然站起来,眼睛看着大厅柱子脚下。

“你说。”云文杰不耐烦道。

“前几日我问您要二十两,招待我的朋友,您都不干。您竟然花重金请了嬷嬷,来教她什么礼仪。”二哥吧唧吧唧嘴,继续道,“山鸡变不成凤凰!她就是这屋里的一粗使丫头,您这钱不是白费了嘛!抚玥妹妹,我可不是说你哦,我是说阿谜。”二哥用眼神指了指阿谜,“抚玥妹妹当然不一样了,一直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完全没必要再……”

“好了,住嘴吧!”云文杰怒道,“你那些酒肉朋友,看着我就气,你懂个什么?”

“二弟,别惹父亲生气,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大哥说道。

二哥一看父亲脸色不对,赶紧作揖,“父亲,我先回房看书了!”

“父亲,我也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