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经济案件?

一直到深夜12点左右，程铮和江夏才走出警察局，江城的深夜是安静的，没有星星的天空下只有路灯在地面上投出歪歪扭扭的影子，和零星的汽车尾灯留下的痕迹。程铮拒绝了萧警官要送他回去的提议，“江夏是女孩子，你们送她回去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叫车走。”之前在办公室，他在萧警官和江夏间没有言明的沟通中敏感地捕捉到两人应该是很早就认识的，正好他也想摆脱江夏步步紧逼的节奏。待警车驶出他的视野，转头走向江边的小道，打算吹吹风冷静一下。进入警局之前他就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刚才一开机，劈里啪啦的微信提醒和短信炸得他心烦。

想了想，他还是给周秀娜拨通了电话。

“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复我信息？”电话那头是一个气呼呼的声音，还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小南，是因为我那个客户的事情耽搁了，你不要太紧张好吗？”他像小时候那么喊她，那时，她还是周忆男，小他五岁的邻居妹妹，这个称呼应该可以平静她的情绪。

这个称呼果然让周秀娜恍惚了一下，多久没有人唤起这个名字了。此时她坐在程铮的工作室里，没有开灯，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轻声的对着电话说，“我觉得她又要回来了，怎么办？”

江夏在警车里沉默了很久，一边闭上眼睛养养精神，萧正业一边开车一边在车后镜里观察她的脸色，“小夏，你，你妈妈还好吗？”听到这个问题，江夏的手指猛地在膝盖上蜷起握成了拳头，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她还是老样子，一时清醒一时糊涂的，萧叔叔你要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口气里的讽刺像刀子一样扎到了萧正业的心里，“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每次说这个问题你这样，不聊工作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江夏听见那声叹息心里微微颤了一下，换了个口气说道：“对不起，萧叔叔，这两天我有点紧张，说话可能没注意。”这些年江夏跑社会新闻，多少要和警察打交道，萧正业在后面帮了她多少次，她心里是知道的。

“萧叔叔，这次韩岳的事情，警方是不是还掌握了什么资料没公开啊。”江夏觉得避开那个话题，谈回工作才是摆脱尴尬气氛的唯一办法。她还在斟酌什么时候把韩露的事情透露给萧，毕竟警方的调查能触及到更深的地方。

“嗬，又要来套我的话了，你就这个时候和小时候一样，鬼机灵。”萧正业摇摇头，这孩子，要不是因为她每次都守口如瓶，从不泄露任何自己给她的消息，他也不会这么容着她这样打听。“这个案子，涉及的有点……我觉得你一个社会新闻记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涉及有点？什么？怎么说，难道还是一起经济案件？韩岳欠钱了？还是资金链断了？”江夏不太相信这个说法，她采访之前严谨地调查过韩岳公司的资本结构，明明背后有国家的支持，怎么可能在项目取得重大进展的时候出现资金不足的问题。

“嗳，你这孩子，谁说是经济问题？”萧正业无奈的叹口气，这孩子顺竿爬的功底见长，一点点信息就可以嗅出大概的方向。他实际上已经五十出头了，只是因为严谨的生活习惯，加上这几年从一线退到后方压力减了不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加年轻，饶是这样，这么深的夜里一边开车一边动脑筋应付江夏，让他还是有点头疼。

“不是经济问题，哦，难道是…….”江夏倏地瞪大眼睛，差一点从后排座位上弹了起来，还好被安全带扯了回去。

萧正业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拉手刹，打开双闪，孤零零的警车在空荡荡的行车道上特别扎眼。他顾不上这些，扭过头，声音高了八度，“江夏！”对上江夏的眼神，他的声音又变得低沉下来，“这个案件，你不要碰了。你听懂了没有，我不会让你再深入了。”江夏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不自主的点了点头。印象中，那一次，母亲在医院的停尸房门口歇斯底里的大喊时，萧正业抓住她母亲的手，也是这样大声呵斥了一句，“师母，够了，孩子还在，别说了。”她母亲当时就像被石头砸中了胸口，噤了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