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千古第一
“是宝贝！宝贝大人出世啦！”
贝鲁鲁此前一直维持着抱首撅臀的滑稽模样，此刻，它缓缓移开那肥嘟嘟的小手，双眼满是狂热，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漫天翻涌的鎏金霞光。紧接着，它施展了一记《寻宝术》，而后发出一声怪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片金光笼罩的范围之中。
贝鲁鲁刚发出满足的呻吟，突感身上所系的白幡猛地被一股大力拉扯，变得笔直如剑，一侧瞬间锋锐无比，背后陡然响起一阵凌厉的刀鸣。他还未及反应，便“哎呀”一声，被那激射出的白幡裹挟着，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高空。
慕尔凡与刀灵羞儿彼时正深深沉浸于万刀朝拜的震撼场景以及女仙重现的往昔画面之中，难以自拔。骤然间，空中传来一阵“哎呀！哎呀！天啦噜！”的鬼叫声。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只身形肥硕的鼠妖，正挂在一根已然化刀的白幡之上，手舞足蹈，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天边坠落。坠落途中，伴随着“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响，最后“砰”的一声，四脚朝天地栽倒在肉球旁的地面上。
慕尔凡收起手中的仙资石，正欲出手将这个意外出现的目击者清理掉，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刀灵的传音：
“且慢动手！娘亲临行前曾交代于我，若你应允在她死后照料孩子成长，我今后便听命于你。
这鼠妖乃是娘亲生前收服的寻宝鼠族圣皇子贝鲁鲁，娘亲见他憨态可掬，身怀特殊本领，且自带天生吉运，便将他留在身边，令他立下天道誓言，待孩子出世后，为孩子效力，也算是自己人。”
刀灵全程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虽说对慕尔凡心存恨意，但也深知此时的慕尔凡值得信任。于是，它继续传音补充道：
“他的本命空间法宝可容纳活物，其中有个名叫杨可可的女孩儿，娘亲生前极为喜爱这孩子，待她亲如女侄。”
“她生前钟爱的一切，我自会悉心关照。我对她许下的两个愿望，也将用毕生之力去践行。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也很高兴看到孩子的身边，有你这位姐姐守护。”慕尔凡对刀灵回应道：
“吾身为当今第一刀修，这孩子又拥有万年难遇的练刀天赋。我定当以我螳螂妖族的独特手段，助他成就巅峰，如此方能达成你娘亲的遗愿！不过，这培育过程，定然与你们人族的方式不同，望你莫要加以阻挠。”
“好，我相信你不会害了孩子。”
一妖一灵达成共识后，静静地注视着正努力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的贝鲁鲁。终于，刀灵忍不住传音道：
“对了，贝鲁鲁同你往昔一般，一直误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件宝贝，且是如同人族轩辕剑那般的绝世神器…也不知为何，他的《寻宝术》竟会与这孩子产生感应，或许这便是二人命中注定的缘分。娘亲一直不忍心打破贝鲁鲁的幻想，亦乐于见到他成为孩子的伙伴…你尽量莫要揭穿此事。”
贝鲁鲁此刻一脸茫然，目光在慕尔凡、浮于空中的肉球以及刀灵之间来回游移，脑海中一片混乱，全然不知此刻“我是谁，身在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他与杨可可原本的计划是，在确认慕尔凡与女仙交手结束后，赶在二人尚未离开之际，主动现身。若女仙获胜，便继续追随女仙；若女仙战败，则设法帮女仙收拢尸身，假意投敌，忠于慕尔凡。然而此刻，事发太过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刀灵羞儿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传音道：
“娘亲在第三次交手中胜出，慕尔凡已然应允了娘亲的心愿。”
“真哒？哈哈，我就知道李姨肯定会赢！”贝鲁鲁眼睛陡然一亮，整只鼠瞬间放松下来，心中暗自庆幸不用再演戏了，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可娘亲死了，就葬在那座山之下。”
“什么！”贝鲁鲁浑身绒毛陡然炸开，恍如银针倒竖。他缓缓朝大山望去，它缓缓望向那座大山，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李姨，你怎么死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告知可可...还有宝贝大人，宝贝大人怎么办...”
“对了，宝贝大人！”
此时，贝鲁鲁终于想起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匆忙抬手擦去眼泪，瞥了一眼空中的肉球，而后迈着小短腿，急切地朝慕尔凡跑去。“砰”的一声，它跪在地上，拉住慕尔凡的裤脚，说道：
“大圣爷爷，小的乃寻宝鼠妖第九皇子，对大圣爷爷仰慕已久，早就盼着能一睹您的尊容，今日得见，果然...”
“你是在觊觎本座刚获得的宝物吧。”慕尔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它的话。
贝鲁鲁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暗叫：天啦噜！计谋被拆穿啦！
“本座杀了那女仙，认可了她的实力，亲手将其安葬，却未曾想，竟意外获此至宝。此宝蕴含天地造化，被女仙孕育三年，天生便与人族亲近，若那女仙未死，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另一把轩辕剑。
所幸，一切还来得及。本座如今施术助其提前化为人形，便可成为其父母，将它当作螳螂妖族后裔加以培育。相信终有一日，它定能成为我螳螂妖族的镇族神器！”
言罢，慕尔凡杀气腾腾地看向贝鲁鲁，冷冷道：
“此等机密，怎能留下活口？如此神器，你这寻宝鼠妖岂会不心生觊觎。”
“要死啦！妖刀要杀鼠灭口啦！羞儿姐姐救命！”贝鲁鲁满脸惊恐，用求救的目光望向一旁的刀灵。
“倒不如让他立下天道誓言，终生保守秘密，未经大人许可，此生不得施展《宝气炼体大法》汲取神器中的宝气。”刀灵会意，赶忙开口为贝鲁鲁求情，言罢，还不忘给贝鲁鲁灵识传音：
“忍辱负重！”
贝鲁鲁心领神会，立即大声立下誓言。
“仅仅立誓可不够，我有一卷天仙炼制的召唤卷轴，待宝贝出世后，你还需与他签订召唤契约，成为他的召唤兽，以此彰显你的忠诚。”慕尔凡目光阴冷，语气森然地说道。
“何必如此严苛，当年娘亲也不过是让他立誓追随孩子罢了。”刀灵赶忙向慕尔凡传音求情。紧接着，她收到了慕尔凡简短的回复答：
“吾儿当之。”
贝鲁鲁缓缓闭上双眼，往昔两年来与众人朝夕相伴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又忆起当初立誓的初衷以及李姨的谆谆叮嘱。它默默施展《寻宝术》感应一番后，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坚定，高声说道：
“我愿意！”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
“我出来啦！”
只见肉球上的刀痕彻底崩裂，刹那间，整个天地间的金光一同消散，紧接着，一个身长两尺、肌肤粉嫩的光屁股小男婴，从肉球之中欢快地跳了出来。
小男婴甫一跳出，映入眼帘的便是插满四周的刀草、刀叶、刀木、刀石。他兴奋地欢呼一声，随手拔起一根离自己最近的小草，口中“嘿！哈！嘿！哈！”地叫嚷着，开始胡乱挥舞起来。舞至兴处，他猛地朝天一划，气势汹汹地大喊：
“看我把天劈开！”
慕尔凡、羞儿、贝鲁鲁见状，皆不禁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慕尔凡和羞儿，看着小男婴那看似杂乱无章的动作，却隐隐有着女仙生死刀意的神韵，心中不由浮现出女仙的音容笑貌，望向小男婴的眼神愈发慈爱。
慕尔凡双唇微微蠕动，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旋即深吸一口气，在羞儿与贝鲁鲁满是惊愕的目光中，施展形变之术。刹那间，光芒闪烁，他竟幻化成一位风姿绰约、从未有人见过的女子模样。而后，她莲步轻移，款款朝着小男婴走去...
小男婴抬眸，瞧见一个身影自远方袅袅而来，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那扑面而来的气息，与他尚在母腹之中时，时常能感知到的那模糊身形极为相似。他满心欢喜，仰起头，声音清脆如铃，问道：
“你是我娘吗？”
慕尔凡闻言，脸色瞬间数变，极力调整，终是定格在一个看似最为自然的表情上。在刀灵羞儿与贝鲁鲁呆愣的目光中，他强装镇定，声音略带僵硬地回应道：
“嗯，我是你娘。”
“娘亲，我叫什么名字呀？我父亲呢？”
小男婴满脸雀跃，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慕尔凡目光一凛，神色平静，仿若未看到刀灵与贝鲁鲁的异样神情，冷漠地说道：
“你如今尚不配拥有名字。至于你的父亲，已经被杀了。”慕尔凡无视一灵一鼠表情，继续平静道。
“什么？谁杀了我父亲？！”小男婴柳眉倒竖，稚嫩的面庞上满是愤怒之色，周身气息瞬间凌厉起来，恰似一把刚刚出鞘、锋芒毕露的小刀。
“现在不能告诉你。”慕尔凡神色冷峻，不为所动。
“为什么？”
“因为你也将性命不保。”
“啊？”
小男婴惊愕之际，慕尔凡身形一闪，鬼魅般出现在其身后，抬手间施展出一道秘术，小男婴瞬间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慕尔凡俯身，在小男婴的前额轻轻印下一块散发着幽光的黑色螳螂印记。而后，他直起身，目光投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贝鲁鲁，沉声道：
“将他收入你那可藏纳活物的空间法器之中。”旋即，他运转灵识，向刀灵传音道：
“莫要担忧，我心中自有计较。”
慕尔凡伸手一招，那柄白刀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他的手中。紧接着，他周身刀意澎湃，在以女仙遗体为中心的万里空间之中，凝出四道雄浑磅礴、横绝天地的刀罡，分别立于巽、震、坎、离四个方位。待他确认贝鲁鲁已将小男婴妥善藏入乾坤兜后，伸手拎起贝鲁鲁与“和羞走”，只听“嗡”的一声巨响，周身光芒一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一炷香后，在那原本空寂无人的平原之上，陡然出现一个足踏阴阳鱼纹、袖笼九幽寒气的黑袍身影。身影个子不高，略显微胖，一张脸被那宽大的黑袍严严实实地遮住，看不清分毫。
黑袍人缓步走到慕尔凡留下的刀气屏障边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在感受着这刀气的凛冽与威严，继而沉醉地喃喃自语：
“好锋利，好可怕，沾上后，我这次会彻底死掉吧...嘿！”
言罢，他抬起一只手，掩住面容，低声笑了起来。笑声未歇，他猛地睁开双眼，另一只手疾指向屏障，口中轻喝：“宝仙气！”竟是直接越过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刀气屏障，朝着最深处的那座大山脚下飞速奔去。
黑袍人呆呆地伫立在山碑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碑上那六个大字，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身形纹丝不动。良久，他缓缓低下头，目光仿若能穿透层层虚空，牢牢地锁定在地底深处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玉瓶之上，口中痴痴地喃喃低语：
“这便是新同伴么…”
“千古第一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