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梦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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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公主殿内灯火通明,全殿的人都在找陆惟,将顾予北也惊动了。

顾予北站在殿内面色阴沉,突然有人道:“公主回来了!”

陆惟抬头正好看着顾予北一脸怒气的走过来,他捏着陆惟的胳膊,“你去哪了?”

陆惟被顾予北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有些不自然的甩掉了顾予北的手。顾予北微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成平日里冷酷的样子。

“没什么,出去转了转。”陆惟边说边走回寝殿。

顾予北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幽深的眸子不知看向何处。

“最近多注意公主的举止,有什么异常立刻来告诉我。还有,不要让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挽英恭敬的应下。

时光流转,陆惟在皇宫中也呆了月余。这段时间,她很少梦到那个男人。

一日,陆惟在殿中练字,鬼使神差的画下了梦中人的画像。陆惟看着桌上的丹青,忽然一阵恍惚,她什么时候会绘画的,她刚才只是想到了他就随手画了画,没想到竟然画成了。

挽英远远的看着陆惟在作画,边行礼边道:“公主的丹青画得跟以前一样好。”

待挽英走进看到画中人后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茶盏应声落下。

陆惟看着面前的画,画上的男子眉目温和,面容俊美,手执一根萧。而且她画的也并不丑,挽英何故此状。

“你认识这个人?”

“不,不认识,奴婢只是没有站稳。公主何故会画此人?”挽英长吁一口气道。

“随便画画而已。”

挽英的举动太过可疑,陆惟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挽英闻言匆匆退下。陆惟却叫住了她,“你服侍我多久了?”

“奴婢是从小随公主一起长大的。”

陆惟有些惊讶,“那你可认识阿眠?”

挽英低着头道:“奴婢不认识此人。”

陆惟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

顾予北细长的手指摩挲着茶杯,“你说她作了一副沈顷玦的画像?”

跪着的女子点头,“奴婢亲眼看见。”此人正是挽英。

“你确定吗?”顾予北眸色深了几分,俊美的面容看不出神色。

“奴婢亲眼看到公主画的是沈世子。”

顾予北狭长的眸子微眯,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要不要去禀告陛下?”

顾予北摇头,“不必,再观察一段时间。”

六)

陆惟去上次见到阿眠的地方找她,却不想找遍了整个浣衣局都没有找到。她问掌事姑姑,没想到掌事姑姑答道:“浣衣局没有名唤阿眠的宫女,公主何故来此询问?”

“那浣衣局可有一名患有腿疾的宫女?”陆惟不甘心的问道。

掌事姑姑思索道:“奴婢在浣衣局呆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公主口中的那位患有腿疾的宫女阿眠。想必是公主搞错了。”

陆惟有些失神的走回寝殿,路过御花园的小径时,一个小太监不小心将她撞了。小太监吓得匍匐在地上,“公主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陆惟本就在想着事情,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摆了摆手让小太监离开。

她回到寝殿时突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若想解开疑惑,今夜子时元秋宫。

陆惟摸索着来到元秋宫,元秋宫十分荒凉偏僻。午夜时分,凉意袭人。

圆月当空却并不皎洁,古老的树干在月色下越发昏沉。

陆惟走到了树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公主,终于等到你了。”

陆惟转身,声音的发出者是一名瘦弱的小太监,他脸上的表情在月光下看不真切。

他说:“奴才以为公主与世子都回不来了呢。眼下看到公主平安归来奴才是打心眼里的开心,只是可怜苦命的世子了。”

世子?这个世子和静嘉公主恐怕关系匪浅,只是不知这世子是谁?

“世子是?”陆惟试探着问道。

“世子就是战败的鹿鸣国送过来的质子啊,打小便养在宫中的沈顷玦啊,也是您。哎,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沈顷玦,沈顷玦,这个名字怎么会如此熟悉。她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中会有一种悲凉。

“我得了离魂症,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陆惟只能这么说,她想要知道沈顷玦,想要知道沈顷玦与静嘉公主的过往。直觉告诉她,她要搞清楚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陛下真的是太狠心了。”小太监叹气道。

陆惟闻言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静嘉公主的离世与皇帝还有关系。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劳烦公公把这些事情给我说一遍。”

“公主与世子从小一起长大……”

十五年前,鹿鸣国在与幽齐国的大战中战败。年幼的鹿鸣国皇子沈顷玦被送到幽齐国为质,六岁的沈顷玦初到异国饱受冷眼,所以他每天都郁郁寡言。

久而久之,沈顷玦越发不受待见。

在幽齐的深宫之中,沈顷玦活的艰难。而这偏僻的元秋宫正是他的居所。

幽齐帝为显自己的宽容仁慈便特许沈顷玦与皇室宗亲子弟一同在聚星阁学习,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落魄寡言的质子竟天赋卓然,令太傅赞不绝口,将幽齐皇室中人都压了一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彼时的沈顷玦还不知掩盖锋芒,还不明白为什么太傅的夸奖会令其他人对自己恶语相向。

直到那一天,他被宗室子弟推下了荷花池,那天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他被他们推了下去,小小的身躯将荷花池的冰面砸出了一个窟窿。

他沉了下去,他拼命挣扎求饶都不能换得他们的一丝怜悯。

他们说,“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而已,还来跟我们争,去死吧你!”

十岁的沈顷玦的骄傲被踩在了泥里。

那时,五岁的静嘉公主出现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静嘉公主没人敢惹。

她纯粹是来看热闹,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被救上来的沈顷玦对林婧绮冷哼了一声,“你离我远一点!”

林婧绮被沈顷玦一凶立马大哭了起来,沈顷玦见状哆嗦着跑开。

从那天之后,林婧绮就整天嚷着要去找漂亮哥哥。

当幽齐帝问她谁是漂亮哥哥时,她的答案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幽齐帝却眯着眼睛一笑,“喜欢漂亮哥哥,就去找他玩吧。”

静嘉公主得到父皇的准许后,便天天去元秋宫找沈顷玦。

说来也奇怪,以往寡言的沈顷玦突然性格大变,面对所有人都一副温柔和顺的样子,不管别人如何对他,他都不会生气,面色平淡的应对着。

他再也不去聚星阁学习,太傅也感到十分惋惜便不时赠他一些书籍。

沈顷玦的转变令年幼的林婧绮特别开心,漂亮哥哥太好了,在元秋宫中,她过得十分开心。

沈顷玦教她读书,教她习字。

幽齐帝本来不同意,但看到林婧绮课业的进步便没有再说什么。

岁月的一步步远行,光阴的一寸寸流逝。沈顷玦长成了英俊不凡的少年郎,那份样貌让无数宫女羞红了脸。

豆蔻年华的林婧绮也越发的迷恋沈顷玦,天之骄女的迷恋自是张扬自私的,她明里暗里阻止宫中女眷靠近沈顷玦。

反观沈顷玦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对谁都是那么温润。

林婧绮的做法他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林婧绮及笄的前夕,她向幽齐帝请求嫁给沈顷玦,却被幽齐帝冷酷拒绝,并将她许配给国师顾予北。

林婧绮自是不愿的,她竭力拒绝反抗却没有丝毫作用。

少女对于爱情一向都充满热情,更何况是有着尊贵身份并且倍受宠爱的静嘉公主。

她去找沈顷玦计划私奔,却被沈顷玦拒绝。

伤心欲绝的静嘉公主开始日益消瘦,许是沈顷玦看着心疼,便同意了私奔。

毫无疑问,这场私奔失败了。沈顷玦坠下悬崖,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