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军城临清

骏马作战，黄牛拉车，牛的牵引力远胜于马，且价格便宜，皮实耐劳，因此军中运输粮食辎重往往都用牛车。缺点就是牛的脚力缓慢，拉满辎重一天也就能走六七十里路程，所以才有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话。泰安王家到临清的王耀武军营，大约四百里路程，那李玉堂的运粮队就要走上七天时间。好在剩下的道路颇为平坦，也没再发生什么意外，到第七天过了正午，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汉军的军旗了。

临清是山东与河北交界之地，也是征北军的前沿阵地之一。王耀武作为征北大将军李牧麾下的悍将，拥兵六千余众，在此经营数年，将一座临清城建设的墙高壕深，十分坚固，是压制河北匈奴势力的主要力量。

李玉堂看到远处临清城头王耀武的帅旗招展，兴致越发高起来，对王富说道：“泰安王家果然人才辈出，耀武将军的父亲祖显公在先帝时就是征西大将军，立下过无数赫赫战功，后来先帝龙陨洛阳，老将军勤王殉国，举世敬仰，那就不必说了。现在耀武将军的叔父，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为官刚正不阿，深受皇上倚重。耀武将军更是将门虎子，将一座临清城经营的铁桶一般，不但深受李牧大将军的青睐，连匈奴人也是对咱们佩服的紧。不是我李玉堂自夸，咱们的关山铁骑，算是当世唯一能跟匈奴骑兵对冲而不落下风的骑兵了。”

王富一边听，一边点点头，说道：“嗯，不简单。”王富寡言少语，一向很少对事物做出评价，此时能说出不简单三个字，已是而非常高的赞许。

李玉堂此次出行，不光要来了六千石粮食，还俘虏了一群可能身份重要的匈奴人，颇有些意气风发，接着道：“王家老太爷也是深明大义，这临清的地方豪绅，供给军粮时能给几百石的都是大方的了，王老太爷一出手就是六千石，了不起，了不起啊。”当时王耀武给他六千石的数字时，他还不太相信，纵使是亲生的孙子，六千石粮食也是非常惊人了。此时功成圆满，李玉堂便没有将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以免再王富面前显得自己格局小了。

王富却是心知肚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

过不多时，运粮队已经到了临清城下，等传令兵来回通禀核实后，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将李玉堂所部放了进来。

此时虽然天下大乱，诸胡乱华，连大汉皇帝都被迫南渡长江，迁都于金陵，但汉朝军队仍控制着长江以北的山东至江淮一带。匈奴、鲜卑等胡族势力几次南攻，都没能突破李牧统筹镇守的山东边防，因此山东、江淮等地的百姓生活的倒还算太平，与汉庭南渡前差别并不大。也是这个原因，江北汉军控制的区域一般都不会封城，百姓平日里都可以正常出入。只是王耀武镇守的临清位置特殊，临清地界再往西几十里，就有匈奴人的兵马营地，为了防止奸细混入，整座临清城都实施着军制管理。每逢三、八日期开设集市，城门会半开放，在士兵设卡盘查的前提下允许城内外百姓走动交易，解决生活之需，平日里则城门禁闭，城内百姓只能在城墙里面活动生活。

今天不集市日期，所以运粮队要等通禀核实后才能打开城门。

等全部人马车辆进城后，厚重的城门便缓缓关闭，将整座临清城与外界再度隔离开来。李玉堂骑马立在路旁，看着百余辆牛车依次向城东行去，便对王富说道：“哥哥，王将军治军森严，兄弟我需要亲眼看着这六千石粮食入库造册，才算是完成这趟军务。哥哥你不要见怪，我派一队精干的士兵带哥哥去见王将军，待我这边公务完成，立刻再去陪哥哥说话。”

王富笑了笑，说道：“不妨事。”

李玉堂便将一名百户叫来，命他率领营下的百余名兵士押解着一众匈奴俘虏，同时也引领着王富等人去见指挥使王耀武，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人马护送粮食入库。安排妥当，李玉堂再次向王富谢罪，两批人马这才分道扬镳，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行去。

王耀武的行营位于临清城中央，王富等人从南门而入，就要穿越半个临清城才能到达。此时虽然封城，但城内的百姓还是要生活，再加上王耀武虽身为武将，却也十分注重民生，因此整个临清依旧颇为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丝毫看不出乱世的萧条。

王富跟随李玉堂派遣的百夫长行了一刻钟左右，才到达王耀武的行营门外。这座行营本来是临清的县衙，王耀武军接管该城后，扩大城墙范围，重铸防务，同时将县衙一并接手扩建，改为中军行营所在，汇总处理整个临清的政务军务，乃是这方圆近百里的权力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