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匈奴王子

来者乃是征北大将军李牧麾下的中军先锋官夏明晖，同王耀武一样也是三品指挥使的官衔。

王耀武昨天发急报给李牧，汇报了俘虏匈奴王子乌达堤的事情，本知李牧会十分重视，但没想到能重视到如此程度，竟然将夏明晖派了过来。

王耀武领着几人进入大堂，分宾主坐定后，夏明晖开门见山，说道：“耀武兄昨天的急报大将军已经看过，奉大将军之令，让我来协助耀武兄处理此事。”

自夏明晖到来，王耀武就一直心中疑惑，此时听了夏明晖的话，更有几个疑问想要问出。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夏明晖带来的三名手下，却是欲言又止。

夏明晖见王耀武的神态，心中透亮，便道：“耀武兄可有什么安静的房间，我这里有大将军的密令，要单独跟耀武兄传达。”

王耀武忙站起身，跟夏明晖带来的几人告一声罪，带着夏明晖来到了昨天与王富、卫元嵩交谈的书房中。

两人再次落座后，王耀武主动开口：“明晖兄，我这里有几个疑惑，想跟明晖兄讨教。”

夏明晖笑吟吟的说道：“耀武兄不必客气。”

王耀武便道：“不是兄弟我擅专，往常俘虏这种敌国的贵族子弟，大将军只需要明确态度，其余事宜都交给前线主官处理便好，即便这乌达堤是匈奴王子，也应该劳动不了明晖兄出马。”

夏明晖点点头，道：“这就是大将军让我带来的密令了。”

王耀武听了，正正身子，肃容道：“明晖兄请讲。”

夏明晖便道：“这乌达堤的身份，咱们都是知道的，他母亲金贵妃为乌达堤谋划匈奴太子之位已有数年，如果这核心棋子没有了，那一切谋划岂不是要落空。”

王耀武却摇了摇头，说道：“金贵妃那不过是痴心妄想，先不说匈奴冒顿单于正值春秋鼎盛的年纪，她便是让乌达堤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后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宫廷风雨在等着他。更何况乌达堤年仅十六岁，上面还有五个哥哥，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尤其匈奴四皇子呼韩邪，文治武功都是绝顶之选，且深受匈奴军方的支持，右贤王董木合、左将军高阿朵都是他的拥趸。即便右将军敏何查是乌达堤的亲舅舅，也难以撼动呼韩邪的势力。”

夏明晖喝了口茶，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所以金贵妃穷则思变，才让我们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王耀武看着夏明晖，不解道：“这是何意？”他身为前线主官，对匈奴的情报工作已经做得非常细致，但李牧作为统领整个江北汉军的大都督，更有一些级别非常高的密线，往往能掌握到至关重要的情报。看此刻的情景，定然是李牧那边收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关键信息。

夏明晖继续低声道：“你可知道这次敏何查为什么会把乌达堤带出来么？”

王耀武道：“难道不是为了赚取一些军功？”

夏明晖道：“赚取军功是假，兄弟相残才是真。这次的匈奴南下，说白了跟围猎取乐差不多，鲜卑主力已经撤出河南，剩下的不过是些普通百姓和老弱残兵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去跟匈奴人对抗。因此匈奴南下的军队大多轻装简从，以速战速决为主。”

王耀武道：“那倒是，否则乌达堤也不会只领着几十人就敢如此横冲直撞。”

夏明晖道：“老兄你有所不知，恰恰是敏何查这只部队装配的最为齐全，连穿云弩都带上了。”穿云弩是一种重型的大威力武器，单独一只弩箭就达三斤，发射时需要四到五人操作。这种弩速度快，射程远，在战场上往往能发挥奇效，近十年来单单被这穿云弩狙杀的主帅就有五六人，任凭你武功再高也极难躲避，称得上令人闻风丧胆了。

王耀武道：“还有这事，看来这敏何查是下了大功夫的。方才明晖兄说乌达堤要兄弟相残，难道说…”他略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呼韩邪也带队南下了！”

夏明晖点点头，道：“正是。本来呼韩邪就是匈奴的南路军主帅，常年与鲜卑人对抗。此次鲜卑西撤，呼韩邪便也带着一支部队南下了。不过呼韩邪的目的与旁人不同，他是为了探查鲜卑人在河南的经营策略，以便后期采取更有效的对抗方针。”

王耀武道：“对，据我接到的线报，呼韩邪并没有刻意去抢掠杀人，更多的是在调查研究鲜卑人留下的城池攻事和屯田牧场。这位匈奴四皇子精明能干，倒真是我军的一大劲敌啊。”

夏明晖道：“他虽然精明，却也过于自信，根本没把乌达堤放在眼里，这次南下也仅带了几百名随从。金贵妃和敏何查就是抓住了这次机会，明里敏何查、乌达堤这队只有五百人马，实际敏何查暗自调动亲军，集合了数千兵力，想要效仿玄武门之变，一举将呼韩邪围杀在河南境内。”

王耀武道：“那又何必带着乌达堤，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帮助。”

夏明晖道：“这正是金贵妃的精妙算计，他们早给呼韩邪编造好了一个拥兵谋反的罪名，只等抓住或杀死呼韩邪后，让乌达堤亲手砍下他的头颅，那平叛的首功不就让乌达堤拿下了么，太子之位那也就十拿九稳了。”

王耀武真没料到这乌达堤背后竟然牵扯着如此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他不由感叹道：“还是大将军的手段高超，匈奴人在我眼前搞这种大动作，我竟然毫无察觉。”

夏明晖笑道：“乌达堤失踪后，金贵妃那边已经乱了阵脚，这才让大将军的密线有机会获取到情报。昨天耀武兄的军报跟线人的密报几乎前后脚到达，大将军也是喜出望外，连夜召我密谈，让我赶来临清。所以这事从头说起来，还是耀武兄的首功啊。”

王耀武摆摆手，也笑道：“首功不首功的以后再说，眼下大将军是什么安排？”

夏明晖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既然我们都得到了情报，估计匈奴那边很开也会传开，后面必然有一场大乱。大将军的意思是静观其变，反正人在我们手里，咱这算是做个无本的买卖。”

王耀武想了想，目前也只能如此，便点头同意。

夏明晖又道：“大将军已经派人跟金贵妃和敏何查秘密接触，看看能谈出个什么条件。至于临清这边，首要任务是看守好乌达堤。我算是打头阵，今日下午我先锋营下的五千人马就会开到，同耀武兄一起守卫这临清城。”

王耀武已知事情的重要性，便安排手下的校官去接洽先锋营驻军的事宜。夏明晖又提出要去看一看乌达堤，王耀武亲自陪同，来到了关押乌达堤的牢房。夏明晖却不提审，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见乌达堤情绪倒还算平稳，便又悄悄退了出来。

余下的时间，王耀武便同夏明晖回到书房，细细研究临清城的地势和防务，商讨出数种方略，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