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茧自缚

虽然身处矿洞之外，但是席拉里依然有办法监控到洞内的大致情况，每一只石像鬼实际上都与操控法师的精神相连，虽然数量巨大的情况下，无法精细到将所有的石像鬼当作是自己的眼睛，可是席拉里依然可以根据石像鬼的损失程度，估算出大致的战局。

战争本就该如此，在没有良好的视野时，利用手头上的资源损耗估算出战争的走向，是一个实战派的法师本就该具有的素质。

和大多数学院派的出身的法师学徒与初级法师不同，中级法师从来都不是仅凭金钱堆砌出来的，他们每一个基本上都是经过了尔虞我诈和尸山血海过来的，战斗于他们来说大都是家常便饭，即使是稀少的研究型法师，基本也都谙熟各种保命的秘诀。

初级法师和法师学徒因为本身的知识和魔法缺憾，还无法总览全局，可到了中级法师这个程度，他们往往身居要职，总管一方。

如果一点战略能力和意识都没有，那根本不可能被下放到城镇作为驻守法师，而是身居各大主城作为学院派的法师研究魔法或者炼金术了，即使是当年身居塔格南潜心研究的艾德，多多少少也算是身经百战的法师。

感受到精神链接中的石像鬼从一开始少量的损失，到突然爆发的大量损失，其间隔相差不过十几分钟，席拉里能够判断出，这必定是山德鲁等人与洞穴人兵合一处，然后使用了魔法造成的，因为他远隔着数百米都能感受到逸散的浓郁寒冰气息，那是水系魔法大量释放后产生的反应。

虽然损失有点大，但是席拉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后悔，这说明了洞穴人的数量已经不足以挡住大量的石像鬼了，山德鲁不得不释放魔法缓解战局压力。

利用魔法控制战局，是每一个中级法师都该具有的素质，莉雅的「龙舌火兰」席拉里已经见识过厉害了，可惜要释放它的力量必须消耗大量法力。

一人灭军听起来好听，但是法力的使用如果不加节制，无疑会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高级宝物或许强大，但如果使用不当有时候反而还会成为累赘。

因为在战争爆发的时候，高级法师的法力弥足珍贵，很多时候可能一点点的法力便可以做出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与之相比粗糙地使用法力进行宝物解放，在席拉里看来简直是不知所谓。

现在莉雅没有法力解放「龙舌火兰」的法力，仅凭宝剑的锋利，虽然暂时可以与石像鬼匹敌，但是等到莉雅力气用尽了呢？

连绵不绝的进攻，足够让一名高级骑士力竭而亡，就算莉雅的体力惊人，但是想靠一把剑来解决这源源不绝的石像鬼群，也是不可能的。

感受着意识中损耗越来越低的石像鬼，席拉里的脸上路出了微笑，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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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洞穴人们能够战斗的人员几乎已经损失殆尽，剩下的也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虽然一些受了重伤的洞穴人，看到莉雅英勇战斗在第一线的情景深深鼓励到他们，他们也想不顾劝解继续战斗，可是身体确实已经暂时无能为力了，只能被拖到了矿洞深处。

500多洞穴人，实际上能够发挥出战斗力的青壮年，也就200多，连绵不绝的进攻下，山德鲁和莉雅能够做到战损一比三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这放在任何一个战场上，几乎都是一个不可达成的目标，但是两人确确实实利用地形的优势做到了，仅凭战斗力也就和低级战士一个等级的洞穴人，击败了600多石像鬼，几乎筋疲力竭。

随着莉雅挥剑挥到几乎站不稳，山德鲁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莉雅的法力没有损耗的话，即使再来1000石像鬼，其实山德鲁也不惧怕，可是在摩崖关卡烧毁100多铁人，已经让莉雅的法力大损。

大多数的法师失去法力之后，并不比一名手持武器的大妖精强到哪里去，莉雅能够依靠一把剑在洞穴人的配合下斩灭上百石像鬼，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了。

忽然，原本正在疯狂进攻的石像鬼们开始变得稀稀拉拉，全部都依附在了墙壁上，空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似乎是在诱惑他们出去。

这让剩余还保护在莉雅身边的洞穴人们疑惑不解，难道席拉里又想要讲和？

在幸存的法师学徒们都以为席拉里放弃了剿灭他们，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时，只有山德鲁和莉雅心里明白，席拉里只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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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矿洞中的席拉里静心聆听着矿洞中那些家伙气喘如牛的声音，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出手了。

七城联盟从不鼓励法师们和对手同归于尽，在明知战争必输无疑的时候，除了投降以外，法师们还经常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在部队伤亡殆尽之前，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失，然后逃离战场。

别指望大部分的法师会与部队共存亡，他们不是尊重荣誉的骑士，而是讲究实事求是的法师，七城联盟就有不少高级雇佣法师习惯单人行动。

这种丝毫没有荣誉感的高级雇佣法师，常常会只带领一些悍不畏死的诱饵部队，进行诱敌深入的行动，借助地形的优势，使用战略魔法进行轰炸，法力没了就乘坐有着飞行能力的魔兽或者凭借空间魔法逃之夭夭。

席拉里亲眼见识过自己施展「瞬间移动」，更明白自己和山德鲁等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化解的情况下，那么勾引山德鲁用光最后的法力，不能使用「瞬间移动」逃走就很重要了。

否则就算所有洞穴人和法师学徒全部被消灭，但是山德鲁和莉雅逃走了，对席拉里来说都是一个无法估计的重大隐患。

双方的仇恨和过节已经结下，以两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一旦逃走返回炼金之城，就会将这里的调查报告汇报给大法师，席拉里就算身为驻守法师，拥有大量的财富，那也得逃亡。

千万不要怀疑炼金之城的决心，一旦确认驻守法师犯下重罪，并且袭击调查员，那么此行为等同于叛变，必定会被炼金之城追杀。

别看席拉里拥有大量的石像鬼和铁人，但是如果大法师派遣出高级部队或者是高级法师，要消灭席拉里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山德鲁和莉雅死去，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死于他手，席拉里可以用无数办法搪塞过去，利用山德鲁和莉雅的遗物祸水东引，毕竟这两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马格努斯镇的，知情者也大多已经死伤殆尽。

但是如果他们没死，消息暴露，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就算是他的合作者都会想着杀死他，以绝后患，因为那会让合作者直接面对炼金之城这个庞然大物和暴怒的赛法洛斯。

“能够利用一群杂牌军，和我对抗到这个程度，你足以自豪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参与过类似的战争的吧？”

席拉里瞟了一眼寥寥无几却依然昂首挺立的洞穴人，冷笑地看着山德鲁，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若是山德鲁不死，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师，年纪轻轻却如此擅长利用地形、人力、天时的优势作战，就算是大部分中级法师，也没有这个能力。

“呵呵，谢谢夸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不过这次指挥战斗的可是我的同伴，你还是太小看她了，如果只有我，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山德鲁扶着明明已经很累，却硬是想要在席拉里的面前装出一副还仍有战力样子的莉雅，脸上带着丝丝的微笑。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像你们这个年级的时候，还在导师的名下学习魔法神箭呢。”席拉里看着山德鲁，不无感叹地说道，五岁就参与过战争，而且看样子还胜利了，有过这样的经历，能有这样的心性和成就，真的难能可贵。

可惜的是，此人必将断送于我手！

席拉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山德鲁逃走，否则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和强大的天赋，等到他成长起来，将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杀了你的同伴，然后在这里向我投降，发下血誓向我效忠，我可以送你离开七城联盟，前往狮鹫王国改名换姓逃避追杀。。。。。。还有一个便是立刻带着你的同伴使用「瞬间移动」逃走，但是法力耗尽之后，被我追杀致死。。。。你的选择是什么？”席拉里一边暗中凝聚着法力，一边微笑地看着山德鲁说道。

这本就是他擅长的手段，分化离间，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好的方法，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情况，席拉里见惯了，他想要看见的是两人之间出现隔阂，这样才方便他下杀手。

如果一开始山德鲁还有不少法力，或许还能逃离追杀，可现在为了保护洞穴人消耗了大量的法力，就算还能使出几次瞬间移动，但想要离开摩崖山脉，也已经是不可能了，外面依然还有石像鬼等着他。

听到席拉里要求山德鲁杀死自己作为投名状向他效忠，莉雅的心中一阵惊恐，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个可能，亦或着说山德鲁在她的心中就和亲人一样，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气氛一阵沉默。

久久没有得到山德鲁回答的莉雅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山德鲁在阴影中的侧脸，此时的他让莉雅感觉到一阵陌生。

“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和你一样的人，或许在你看来，法师本就是在背叛和阴谋中成长起来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只是你把自己的路走窄了！”山德鲁忽然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你找死！”被山德鲁的话说的一阵惊愕不已的席拉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鬼给教育了。

石像鬼们再次行动起来，但一块巨石忽然毫无征兆地从墙体上剥落砸在石像鬼的身上，将它压在了地面上，让它们就像是粘鼠胶上的老鼠一般挣扎不朽，却无法逃脱，紧接着，矿洞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就像是发生了地震似的。

洞穴人和法师学徒们开始井然有序地撤退起来。

“你做了什么？”席拉里看着笑意盈盈的山德鲁，脸色变得惊恐不已。

“唉，你没发现你进来的时候，矿洞的墙壁上，已经被我设置了法力节点吗？”一只手臂扶在墙上稳住了身体的山德鲁摇了摇头，淡淡地看着席拉里说道。

法力节点？

席拉里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扫开了墙壁上的石像鬼，看着墙壁上类似于符文刻印，正在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图案，难以置信地大吼道：“你疯了吗？如果矿洞坍塌，你也活不了。”

“我不是和你同归于尽，只是把你埋在矿洞里，等你被我给挖出来，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山德鲁摇了摇头笑着解释起来。

“你休想！”

席拉里操纵石像鬼扑向了山德鲁，而自己也聚集了法力，瞬息而至的火球砸向了山德鲁，可是在一阵闪光之后，莉雅和山德鲁两人再次无影无踪。

连续不断地火球砸在了地面上，除了杀死了几名早就已经视死如归挡住了路口的洞穴人，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果。

我不能被埋在这里，席拉里的心中疯狂大吼着，他撕下了自己的长袍丢在地上，拼了命地向矿洞外逃窜着，甚至趴伏在石像鬼的身上，想要逃出去。

无数的石像鬼在他的指挥下，也是竭尽全力地破坏着墙壁上的法力节点，可惜的是山德鲁的魔法此时早已进入尾声，整条矿洞的通道早就已经被洞穴人啃食的千疮百孔，伴随着「地动山摇」发动，入口处原本就被席拉里遣人破坏过的矿洞通道，早已再次被碎石和泥土掩埋，席拉里过去所作所为，无疑是提前自掘坟墓。

看着已经没有退路的通道，席拉里意识到山德鲁不可能把洞穴人们一起活埋了，当机立断就想要回头，只要把那些洞穴人给抓起来，用他们善于挖掘的天赋挖开碎石，他就还有机会，不，他还没有输。

可惜还是太晚了，席拉里在绝望之中让石像鬼们为自己架起了一座用身体构筑的堡垒，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中。

已经出现在矿洞之外的莉雅和山德鲁，看着已经真正坍塌的矿洞，不由得一阵沉默。

早在山德鲁和莉雅带领洞穴人躲入矿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洞穴人们根据自己的经验破坏墙体的承重结构，法师学徒则在山洞的墙壁上设置了法力节点，以法师学徒的能力一时之间自然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如果席拉里够胆大，提前亲身进入矿洞，还是能发现法力节点然后破坏的，到时候山德鲁和莉雅也只能率先坍塌矿洞保护洞穴人，逃到地下世界听天由命。

可席拉里还是太谨慎了，他打算利用石像鬼消耗莉雅的体力和山德鲁的法力，挤满了矿洞墙壁的石像鬼遮蔽了法力节点的痕迹，从而让席拉里忽略了可能的陷阱。

当山德鲁发动了原本就是涌来摧毁城墙和建筑以及开山使用的特殊魔法，可控式的三级土系魔法「地动山摇」的时候，最后唯一的机会便是洞穴人们，可惜席拉里最终也没有相信过曾被他残忍奴役的洞穴人能够帮他，或许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