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姐（四）

我大姐家婆婆的二儿子，当了三年兵，吃的五大三粗的，有一股狠辣劲，我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年，那年我大概五六岁，冬天下雪了，他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头扫雪，有人问他：吃饭了没？

他说：吃了六个馒头，吃了个半饱。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去县城做生意，在自己娘手底下讨生活，那年冬天，天很冷，我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都是很冷的，下雪后屋檐上上冰溜子都能有一米长，那年冬天也是，我大姐家二嫂子生第一个孩子难产，孩子是横着的，而且胎儿有大，从早上生到了晚上，女人的嗓子都哑了，在屋里哭着说你们让我死了吧，我不想活了，那年头，所说医疗条件不好，但是镇上还是有卫生所的，再不济附近村里也是有私人诊所的，但是他们都没去，孩子横着生不下来他们也没去，那人喊得没了力气，嘤嘤的哭着。说自己在等死。

她亲娘在门的东边拜耶稣，她婆婆在们的西边拜天老爷，他男人坐在凳子上抽烟，面前还放了一瓶酒，熬到第二天凌晨，该拜的早就拜完了，还是生不出来，最后当村支书的五叔站了出来，应该也是怕出人命，让他二侄子拉着板车，拉着侄媳妇去镇上的卫生院。可是呀，我大姐那婆婆心疼钱呀，她说：别去卫生院了，去吴庄的诊所把，离那么近。

村支书一个男人不愿意跟女人拉拉扯扯，心想管他拉去哪里，只要不死在家里，他都好说话，所以村支书背着手漫漫悠悠的走了。

一帮人推着板车，拉着产妇去了吴村的私人诊所，也得亏我大姐这二嫂子命大，，路不平，又是半夜，天黑路不好走，一路上颠簸的厉害，跑到诊所的时候，孩子竟然自己转了个方向，又在那私人医生的帮助下，也算是母子平安了。

我一直都以为当过兵的人都是讲理的，经过了部队的洗礼，爱国也会爱家，可是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孩子在鬼门关徘徊，除了喝酒抽烟竟然没有任何作为。

关于这个二伯哥的事情，我记得最深的还有一件，跟我们家有关的，我爸这个人，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虽然他教出的女儿我从来不在意生活的角角落落，但是我爸这个苦了一辈子的人还是在意的，我大姐婆婆在大姐结婚后就搬到了村西去住，他们原来的院子分给了老二家，那个时候老二家已经在县城里做生意了，所以院子就空置了好几年，这几年间，我们家院墙倒塌了一次，重新垒了一次。

我上大二那一年，老二家做生意资金遇到点问题，回家打算把那荒废的院子给出手了，出手院子的时候量地的时候说我们家院墙压着他们家地了，我爸说没有，那个时候我二姐还没有结婚，看我爸一个老头子跟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吵，明显的不占上风，就上去说了一句话，我大姐二伯哥直接一个拳头就打在了我二姐的脸上，脸当是就肿了起来，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男人打人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添什么乱？

却忘记了自己跟我二姐平辈，他最起码应该叫我爸一声叔，却也没见他有什么尊重人的表现，我爸看我二姐挨了打，也忍不住了，但是就发了飚，找到了村支书来来测量，最后的测量结果是我们家院墙倒是没有占着他们家的地面，只是稍微往西了一点，有点挨着地界了，因为这件事，我妈妈骂了我爸好多天，说占那点便宜能富一辈子吗？眼睁睁看着孩子受委屈。我爸总是闷着头不说话。

院子的事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当天的晚上我大姐的婆婆提了东西来我家，说是替他们家儿子道歉。可是至始至终，我都没见到他们家二儿子。

我大姐的婆婆是一个特别强势的人即便是道歉这样的事情，也从来懂事选择夜深人静没人知道的时候才会做的。

我大姐家大嫂子是一个典型的受气包，或者说是一个典型的没有思想的儿媳妇，有关于她的事情我听的最多的是她娘家妈妈的事情。

她家婆婆从来不允许她带东西回娘家，她也照做，年年回娘家空着手，有一年她娘家妈想来闺女家住几天，接来的第二天就被她家婆婆给骂走了，听说骂的甚是难听，骂她绝了户，非得住在闺女家吃喝拉撒，我大姐大嫂子这个人是个特别软的软柿子，被捏的扁扁的，自己亲娘被骂绝户她都不敢说一句。但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她家婆婆的私房钱倒是都入了老大家这一房了。

我大姐的婆婆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生了一儿一女，二儿子一儿一女，三儿子两儿一女，老太太这辈子是真的不喜欢闺女的，到了孙子这一辈，依旧是不喜欢孙女的，他们家大孙子不满十六岁就送去了部队当兵，我大姐说送去当兵花的钱都是老太太拿的，老太太的大孙女从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小姑娘不比我小几岁。

我小的时候，麦季的时候小孩子都会去地里捡麦子，因为那时候人穷，自己地里收完了，还想去跑一跑，找一找别人地里没有收干净的，收拾干净了到夏天的时候可以换西瓜油条吃，小时候的我年年都会提溜这尿素袋子到处去捡麦穗，有一年我跟在了老太太跟她家大孙女的队伍里，老太太是我们村有名的干活能手，因为她每年捡的麦穗能打出来二百斤麦子，二百斤麦子有多少那个时候的我是没有概念的，我只知道我拼尽全力捡了一个麦季的麦穗也不过才十五斤。

那天我跟在她们身后，我听见老太太对她家大孙女说：去吧，那块地里头没人，我给你看着，

只见她家大孙女嗖一下就冲进去了，我不知道她要去干嘛，也跟着过去了，过去我就惊呆了，也害怕了，因为我看见啊她在用剪刀剪人家地里头还没有收割的麦子，她的动作很快，刀起手落，麦穗就进了大大的尿素袋子，她剪了大概有四五分钟，我足足愣了有四五分钟，然后老太太在路边发出了信号，她就嗖的一下子跑回了路边。

等我傻愣愣的拿着剪刀提溜着空荡荡的尿素袋子走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好远了，我不敢想她那么做，我害怕，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给我放哨吧，又或者我们老师说过偷是犯法的。

大概过了有一个小时，我的袋子还是空空荡荡的，天太热我坐在路边休息的时候，原原本的看见老太太领着他们家大孙女回来了，她们的袋子鼓鼓囊囊的，老太太怀里还抱着一大捆。她们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赶紧低下了了头，没

敢跟他们说话，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那种心情就像我长大了看见别人考试作弊吓得自己的试卷都忘了做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老太太的大孙女，十三岁就辍学了，辍学后她二叔安排她进了一个超市打工，自从她去了之后，超市里就总是丢东西，刚开始老板没在意她，毕竟她不过时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没成年，但是有一天，老板坐在小角落里凳子上打盹的时候亲眼看到了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往自己怀里塞东西的情景，那动作行云流水，惊得她的瞌睡一下子跑的烟消云散。等小姑娘走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

当然老板没有报警，毕竟是熟人介绍的，再加上小姑娘的二叔确实挺有人脉的，那老板只是跟小姑娘的二叔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他把人领走，这件事就算完了，当然少不了塞给人家老板钱。

后来小姑娘在家呆了两年，依旧改不了恶习，东家转转，西家溜溜，眼看名声就要臭大街了，老太太就让他二儿子给她联系了一个广州的亲戚，送她过去当了保姆，给人家带带小孩子什么的，但是那小姑娘顺东西顺习惯了，刚去的时候倒是安分了几天，后来就开始偷主人家的钱，男主人发现钱不对后，对她起了疑心，在家里装了监控，正好拍下小姑娘偷钱的样子，这男主人既没有告诉自己老婆，也米有告诉小姑娘的二叔，而是直接带小姑娘看了视频，并恐吓她要送她去坐牢，小姑娘害怕了，求他。

被男人的老婆发现了，男人的老婆跟小姑娘有亲戚，既生气有很铁不成钢，，小姑娘的妈妈，也就是我大姐的大嫂看到孩子这个样子哭得几度昏厥，倒是老太太思路清晰。她给了大儿媳妇几个耳光，怒骂她没出息，就带着孙女去了医院，说是病了，但是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但是他们家族的规矩是但凡谁家有病人别家的妯娌叔伯哥嫂都要全部到场看望的，但是那一次老太太瞒得密不透风。

小姑娘结婚后日子过的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但是我见过她家女婿，长得一表人才，前段时间回老家，听我大姐说，那姑娘跟女婿吵架喝了农药，好在抢救及时，没出问题，出院后，丢下孩子一个人去XJ给人装葡萄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