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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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东西必然要有原料。在检验东西的原料后我们就会发现,要想获得一种关键的原料,并且将其准备好运进工厂,需要消耗掉很多其他的原料。就拿造纸来说,不只需要树木,还需要制造电锯和伐木机的金属,将木材运到加工厂的卡车、火车甚至是轮船,运转这些机器和工厂需要大量的石油,并且还需要大量的水来制造纸浆。通常我们还需要使用漂白剂或是过氧化氢这样的化学物质,让纸张变成我们想要的浅色。通通算下来,生产1吨纸需要使用98吨不同的其他资源。相信我,这只是个极为简单的例子而已。我们需要放眼整个物质经济(通常还要借助世界地图的帮助)来搞清楚如今商店架子上的那些产品到底都用掉了哪些原材料。

你可以用很多方式来探讨地球资源的分类。为了简便起见,我把它们分为三大类:树木、岩石和水。

树木,为人类提供各种服务

我从小在西雅图长大,这座绿茵城市位于华盛顿州,那里有超过一半的土地都覆盖着茂密的森林,一有机会我就会游玩,所以我热爱树木。但儿时的我十分不安地目睹一座又一座森林变成了公路、商场和房子。

长大后,我了解到,为这些树木的命运担忧不只是出于多愁善感,还有更重要的理由。请允许我在这里提醒大家一句,我们需要呼吸,而树木释放氧气,所以仅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我们保护它们不受破坏。作为这个地球的肺部,森林日夜不停地从空气中吸收二氧化碳,为我们释放出呼吸所需的氧气。如今忧心气候变化的科学家们,绞尽脑汁地网罗了各种复杂、昂贵的人造林方案,希望能吸收大气中的碳含量,缓解气候变化的问题。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我们早就有了这种天然的系统——树木,它不但能吸收碳,还能为我们提供呼吸所需的那种气体,并且服务还是免费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不仅如此,森林还能提供其他重要的服务。它们汇集并且过滤淡水,维系这个地球所有的水循环,并且缓解洪水和干旱;它们固定极富营养的表层土,保持土壤健康。我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能将这么好的伙伴赶尽杀绝呢?

还有更多理由可以证明,砍伐森林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我们有1/3的药品取材自森林,尤其是热带雨林,如用于外科手术中的一种麻醉剂和肌肉放松剂箭毒(curare)、治疗痢疾的吐根(ipecac),还有治疗疟疾的奎宁(quinine),且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不久前,西方的化学家在马达加斯加的热带雨林发现了一种长春花属的本地植物,岛上的人拿它来治疗糖尿病。化学家们在研究后发现,这种开粉花的植物中含有抗癌的成分。现在它被用来制造长春新碱和和长春碱,前者可治疗霍奇金氏病(Hodgkin),且研究证明,后者对那些从小就遭受白血病折磨的人来说,简直是灵丹妙药,它的治愈率高达95%,而在没有发现这种植物之前,治愈率却只有渺茫的10%。

不幸的是,尽管这两种药物每年都卖出上亿美元,但几乎没有半分钱回到马达加斯加人的手中,它仍是世界最穷的国家之一,这也是本书中反复出现的一个主题。

只有疯子才会砍光地球上的森林!热带雨林中蕴藏着丰富的生物多样性,砍伐热带雨林简直就是脑袋坏掉的行为。一般来说,越靠近赤道的森林,树种和物种就越丰富。就拿太平洋西部的婆罗洲岛屿来说,每1平方千米的土地就有超过7 000种以上的树种,这相当于全北美洲全部的树木种类。

目前我们所发现的植物和其他生物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大多数的科学家估测,人们所定义并检验出的物种有益性能,只占整个雨林的1%。

想起来真是讽刺,我们居然打着“进步”和“发展”的旗号,将森林砍伐殆尽,摧毁了其中仍未被发现的大量有益化学物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在我看来,更明智的发展策略是保护这些具有治病潜质,同时还为我们提供呼吸所需的空气、净化水源,并且可以调节气候的森林。

小时候,当我在森林里享受露营的乐趣时,从未听过碳吸收、水循环或是从植物中提取药物这些词,我对森林情有独钟主要是因为里面有许多动物。地球上有2/3的动物都以森林为家——大到树袋熊、猴子和美洲豹,小到蝴蝶、蜥蜴和鹦鹉,你能叫上来名字的这里都有。如果砍掉它们的家,尤其是富含多生物的热带雨林,那么每天就会有近百种的物种灭绝。每天近百种?就拿狗来举例好了,想一想你见过的所有狗,全世界的狗加起来有不到10个犬属,而人类却只有1种!一天就失去100个物种绝对是个大问题。这些物种要么含有神奇的药物成分,要么在食物链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除掉它们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否中奖就把彩票扔掉了一样。

想一想如果有其他物种,也许是黑胸大蠊,控制了这个地球,每天消灭100个物种来满足自己的胃口,我们又会怎么说?我们或许会觉得它们这么做有点不公平,那么我们又会怎么做?揭竿而起吗?当然,我们可能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明天我们就会和其他99种更罕见的物种一起惨遭毒手了。

树木并不只为野生动物提供住处,全球还有3亿左右的人类居住在森里里,其中约有6 000万土著居民几乎要完全依赖森林过活。森林是10多亿极端贫穷的人的主要生活来源,它为人类提供了生存必须的“四个F”:食物(food)、饲料(fodder)、纤维(fiber)和燃料(fuel)。土著居民、部落和居住在森林里的其他社区在森林里收集食物或狩猎,喂养牲口,就地取材建造房子,或是收集柴火来煮饭和取暖。

在西雅图长大的我,和森林的关系主要建立第五个F上:乐趣(fun)。我在森林中散步、扎营、捉鸟、越野滑雪,但我可不会把它当成是盖房子的材料。如果我需要吃的,我会直接去冰箱里拿,而不是去森林里找。就算研究过这个话题,我对森林和生存之间联系的理解也只限于书本知识,并没有什么切身体会,直到出国后,我才意识到,在其他国家中,森林和生存方面的联系有多么紧密。

在一度郁郁葱葱的海地乡村,我遇到了一些家庭。森林被砍光后,固定土壤和调节水流动的树根也不复存在,随后的一场大雨引发了严重的泥石流,冲毁了房子,让他们无家可归。没有森林,人类就无法抵御洪水。在印度,我看到女人们每天长途跋涉数公里,采集树枝来喂养牲口、遮盖房顶或是煮饭,没有森林,人类就没有饲料、纤维或是燃料。森林是生存不可或缺的元素,森林为我们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这些价值是砍伐森林所得来的木材所无法比拟的。

事实上,经济学家正在着手计算森林所带来的金钱收益。

2008年10月,欧盟开启了一项调查研究,将每年因砍伐而丧失的森林服务转化成美元来计算价值。《生物系统与生物多样性经济学》(The Economics of Ecosystems and Biodiversity)报告刊登了这项调查研究的结果,并警告说,虽然当年备受媒体和政府关注的银行危机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但这仍远远不及每年森林资源流失所造成的损失。这篇报道还进一步指出,砍伐森林造成的损失并不是一次性清算的,它是年复一年、不断持续的。

这项研究估算了森林所提供的多种服务的价值,计算了人类适应这些损失且自行提供这些服务所需要的费用,最后得出了砍伐森林每年给人类带来的损失约在2万亿~5万亿美元之间,也就是全球GDP的7%。那么,如果连这种程度的经济和环境损失都不值得政府插手救助的话,我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值得救助的了。

虽然事关重大,虽然森林为我们提供家园,提供必须的药品,为我们净化水源,释放出我们呼吸所需要的空气,但我们还是以手起刀落般的速度拼命地砍伐它们。全球每年森林的砍伐数超过了7万平方千米,也就是一天200平方千米,这相当于每天砍光两个巴黎那么大的地方,或是每分钟砍光30个足球场大小的区域。据热带雨林行动网(Rainforest Action Network)的数据显示,每年都有5万种树木灭绝。

非洲、拉丁美洲、加勒比海地区和亚洲大部分地区的森林流失率位居全球榜首。有报告显示,在印度等国家,大面积的森林造林投资掩盖了真正的原始森林砍伐数据。工业造林的木材和原始森林有着天壤之别:造林的目的是生产木制品,它们并不像真正的森林那样,能够为我们提供多样性的服务、资源和栖息地。这些木材通常都是在高密度的管理下生长,分布均匀,并且在林地上栽培产量最高的单一进口物种。在生物多样性、抵抗疾病能力以及为人类和动物提供生存必须的非人造林产品方面,这种人造林和原始森林根本无法比拟。一般来说,人造林能养活的物种只有森林物种的10%,称它为“绿色沙漠”再合适不过。相对来说,它们所提供的工作岗位也较少,还会增加农药的使用量,对当地的水循环产生不良的影响。

因此,科学家、气候学家以及经济学家都一致认为,我们需要真正的非人造的森林,更不用说居住在森林的动物和人类了。但即使如此,我们仍在继续砍伐这些森林,我们不仅砍伐生物多样性极高的热带雨林,甚至还砍伐我们的家园——太平洋西北部的温带森林。

1980年的夏天,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幕的发生。那年我十年级结束,参加了青少年保育团(Youth Conservation Corps,YCC)。这是一个联邦项目,当时成立已经有十几年,目的是让孩子们远离城市、街道,在夏季进入到森林中工作、学习。因为我们刻苦、认真地学习,在了解大自然系统的同时,还拿到了一笔微薄的薪金,这个夏天过得太有意义了。这是我第一次加入这个团队,我的同事范·琼斯(Van Jones)后来称其为“绿领工作”。

青少年保育团位于华盛顿州的北瀑布国家公园,壮阔绚烂的美景让人屏息驻足,晶莹剔透的蓝色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和延绵不绝的高耸山脉以及巨大的冰川交相辉映。从低地森林到遍布青苔、湿润的深绿色温带雨林,再到干燥的黄松生态系统,它包罗万象,让人眼花缭乱。即使像我这种对森林了若指掌的人都觉得,它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世外桃源。

《达摩流浪者》(The Dharma Bums)的作者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早在我到达那里的二十年前,就待了一个夏天。他在书中准确地描述了这个地方:“那是一片溪流环绕的仙境,金色永恒的空灵,混合着苔藓、树皮、嫩枝和泥潭的味道,眼前扑面而来的是神秘诡异的幻影,万物静谧,仿若永恒,忽而树枝舞动如发,阳光跃动……松枝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经受着水的洗涤,笼罩着一片迷雾的树顶,其乐融融。微微的北风吹过,洒满阳光的树叶也快乐地飒飒作响。地平面上的雪杳无人迹,好似一个温暖的摇篮。万物恒久释然,充满灵气,它是超越真实、超越虚无之蓝的幻境。”

在这片美得不可思议的自然景观中,我和我青少年保育团的新朋友们一起,清理徒步者小径上的枯枝落叶,掩埋粗心露营者留下的篝火灰烬,看管当地的鲑鱼养殖场,并且向那些比我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大学生学习。这个项目成功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我从那个夏天起开始热爱森林,因为置身其中让我感到安全、踏实,它的神圣让我感到谦卑。在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们的河流、鱼类和我们所知道的地球都要依赖森林。离开时,我发誓必将矢志不渝地保护它们。

那个夏天,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见识到了森林皆伐。“森林皆伐”是指大规模的砍伐行动,即将一片区域内的所有树木都铲除殆尽。所有的树根、野花、生命全都不复存在,只留下平整光洁,一如囚犯光头的地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树桩和干枯的枝叶。我曾听说,有人把皆伐和巴格达杀伤力极强的爆炸相提并论,那可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之前从飞机窗子上俯瞰或是开车经过时,我们都会马上将目光移开,或是尽快离开。但是那年夏天,我们就站在它们上面,看着它们和之前真正的森林相比,到底差在哪里。我们在下面的小溪中取了一些样本,用来检测温度、氧气和水中生命的改变情况,结果让我震惊不已——破坏力已经迅速蔓延开来,大大超越了皆伐区被烧焦的边界地带。

森林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将水分保留在树木的枝叶、树干和树根中,调节水分流入小溪和河水中的速度。与之相反,皆伐后的区域没法留住土壤,也不能吸收水分。在强降雨时,雨水会直接从山丘上倾泻而下,引发泥石流、山洪以及侵蚀。浸透了水分的泥土从崩塌的山石上滑下,堵塞水路、掩埋社区。顺流而下的洪水和泥石流会摧毁沿路的财产,有时还会伤害或威胁人类的生命。政府要拿出数百万美元的资金重建社区,甚至在其他地方,人们还会在失去了一切的情况下,自己来担负这些损失。当然,这种破坏行为会影响整个脆弱的生命网,因为它要靠森林才能得以维系——小型的哺乳动物以树根上生长的真菌为食,而猫头鹰和老鹰这样的鸟类则以这些小型动物为食,以此类推。

对我来说,在北瀑布国家公园度过的那个夏天,让我对环保运动领袖约翰·缪尔(John Muir)说过的一些话,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在试图单独考察某一事物时,我们会发现它和宇宙中的万物都是息息相关的。”之前我曾听过这段话,但一直以为他指的只是一种比喻上的相连而已,但事实上,他指的就是实际上的相连——整个地球实际上都是相互联系的,从森林到河流到大海到城市到我们的食物再到我们,一切都是密不可分、息息相关的。

皆伐让人想起了传统的民间伐木英雄的形象:一个面带微笑,满脸络腮胡的家伙,他穿着蓝色的牛仔裤、格子绒布衬衫,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当地的餐厅和枫树糖浆瓶上都印有他的画像。如果伐木只是那样而已,那当然无伤大雅,但所有拿着斧子穿着格子绒布衬衫的家伙们,早已被巨大的喷着烟雾的机器所取代了:大型的推土机、起重机用它们巨大的像钳子一样的金属爪子夹起木材,堆到重型卡车上面。虽然机器取代了许多工人的位置,但留下来的工人却要面对许多危险。倒落的树木、巨大的噪音和恶劣的地形气候等问题,使国际劳工组织将伐木认定为是大多数国家中最为危险的三大工作之一。

而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们肯定是因为什么好的不得了的理由,才开始破坏地球生态平衡、摧毁无价的药材、灭绝植物和动物、销毁一个我们十分需要的储碳池,并且伤害伐木工的吧,不是吗?

但事实并非如此。许多被砍光的森林地区,仅被用来做农场,养牲畜、种植大豆和其他一些农产品。讽刺的是,短视的人们想用植物燃料代替化石燃料,于是所谓的对生物燃料的需求成了全球森林砍伐的主要动力,人们夷平了森林,用来种植棕榈树和其他油料作物。“生物燃料迅速成为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巴西这种国家砍伐森林的主要原因,”和国际环保组织全球森林联盟(Global Forest Coalition)一起在巴拉圭工作的西蒙娜·罗维拉(Simone Lovera)说:“我们称之为‘毁林柴油引擎’。”

人类将森林砍伐殆尽,也是为了大肆扩张和所谓的发展。人们把砍伐下来的树木制成木材,建造房子和家具。在全世界的许多地方,有数百万人靠木材取暖做饭。但除了燃料这项用途外,耗费树木最多的东西是纸。看起来简简单单的纸张,竟然是砍伐森林后制成的最主要的非燃料产品。不只是报纸、杂志、海报、书和邮购公司的目录,还约有其他5 000种产品都是用纸做成的,其中包括纸币、纸牌、微波炉包装盒,甚至还有时髦的运动鞋里面塞着的纸撑。

在美国,每年要消耗超过8 000万吨的纸。就拿书来说,2008年的报告显示,美国在2006年消耗了160万吨的纸张,也就是3 000万棵树木。每生产1吨办公室用纸或复写纸,就需要砍伐世界某地森林中2~3吨的树木,而这种行为似乎无休无止。从全球来看,纸张的消耗量比50年前翻了6番,且还在继续上涨,而美国的用量更是首当其冲。美国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每年要使用10 000多张纸,而我们所有美国人一年使用的纸,足够搭建一座3米的高墙,从纽约一路延至东京。

虽然有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始使用可回收或可持续资源造纸,但全球约有71%的分造纸原料来自于森林,而不是树林、农场或是回收资源。

一线曙光

目前,森林损毁的趋势让人感到心寒,但也未必全无转机。从上代人开始,纸张再回收以两种方式在慢慢增加:更多的废纸被回收再造,更多的公司也开始使用再回收的纸张。我们已经离用废纸造纸的闭合循环越来越近了。

环保纸业网(Environmental Paper Network)是由几十个团体组成的联盟,它们通过使用市场策略,来推广使用消费后的再回收纸张、农业肥料、替代性的纤维物,或是通过可持续性认证的树木来生产纸张,以此来改变砍伐森林造纸的现象。联盟的成员经常参与各式各样全球性的活动,同公司的CEO进行对话,并且在商店和工业贸易展上组织大型的抗议活动。

环保纸业网的成员之一——森林伦理组织(ForestEthics),就获得了十分巨大的成功,它们让一些知名度较高的公司——欧迪办公、史泰博公司和家得宝公司都采用了可持续木材和可回收纸张的供应商。他们也锁定了一些大量使用宣传册的重点公司,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维多利亚的秘密公司,督促它在宣传册中使用更多的可回收材料。

现在,他们开始加大力度发起运动,组织了类似“勿来电机制”(Do Not Call Registry)的“勿来信机制”(Do Not Mail Registry),目的是阻止源源不断的垃圾邮件进入我们家中。森林伦理组织的数据显示,每年投递到美国家庭中的垃圾邮件多达1 000亿封,也就是每家每户都有800多封,而几乎有一半(44%)的邮件被原封不动地扔进了垃圾箱。这些垃圾邮件要消耗掉1亿棵树木,相当于每4个月就皆伐一次落基山国家公园。

问题是,我们不只是使用了大量的纸张,我们还浪费了大量的纸张。在美国各种各样的垃圾中,至少有40%是纸类产品,只要没有用太多有毒的化学物质处理过,那么它们都是可以再回收或堆肥的。只要不丢弃这些纸,进行简单的再回收处理,那么我们就不用砍这么多森林来造新纸张了,同时,我们还能减少40%的垃圾。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尽量少用纸,比如减少垃圾邮件和宣传册,这比回收更有效!

同样,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方法来获取树木,而无需大面积地破坏生态系统和依附于它们的社区。这些伐木作业对环境更为有利,它限制伐木的强度、减少化学物质的使用、保持土壤健康,并且保护野生生物和生物多样性。虽然短时间内获利会有所减少,但这些作业方式会在长期内给环境和社会带来更大的利益。

活跃在45个国家的森林管理委员会进行了一项追踪及检验森林是否符合高环境标准的尝试,在过去的13年里,全球有90多万平方千米的森林和数千件的木制品通过了森林管理委员会的验证,并被投放到了市场上。虽然森林保护人士普遍认为该委员会还不够强大,不应该被贴上净化生态的标签,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森林管理委员会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森林认证系统,”森林伦理组织的总监托德·帕格利亚表示,“它需要继续变强。和伐木业名为‘可持续林业倡议’(Sustainable Forestry Initiative)的漂绿项目比起来,森林管理委员会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除此之外,还有前景可观的社区林业管理计划。该计划理念新颖,它提倡由社区来管理森林,确保森林提供一定的其他服务,也就是说,不只是生产木材而已。事实上,这其实也算不上是一个真正新颖的理念,因为全球许多乡村和当地社区历来就有集合社区成员力量来管理森林的传统。如今,其他人终于也开始看到这个方法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了。

水,最基本的生产原料

在北瀑布国家公园工作的那个夏天里,我不仅了解到了更多关于树木的知识,还花了很多时间来了解河流。我们在刺骨的河流中趟水(如果在齐脖深的水中行走也算“趟水”的话)拾回露营者留下的垃圾和堵塞河道的枝叶。如果你要跳入刺骨的冰川融水去捡一个空可乐瓶,那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将任何垃圾丢到水里。

正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识到了皆伐地区的河流同健康、完整的森林地区的河流之间巨大的差异。皆伐地区的河水非常浑浊,其中夹杂着大量的污泥和垃圾碎片,河里也没有什么鱼类或是其他生物,在给河水取样后,我们发现皆伐区域下的河流生物需氧量(BOD)较高。BOD是衡量水中有机物含量的单位,它的值越低,就代表水源越健康,而过高的BOD则意味着水源已经受到了污染。

现在,在农场或商场的货架上,“有机”标签颇受欢迎。但是在生物和化学界中有机却并不意味着不含有毒农药。在生物界,有机物是指活体上的有机存在,而在化学界,有机意味着其元素构造中含有碳。

包括河流在内,有机物质是自然的一部分,它的存在并没有好坏之分。许多情况下,是剂量决定了毒性。有机物质,如树叶或死虫子,并不算什么大问题,除非它们堆积的速度超过了分解的速度。负责分解所有有机物质的微生物,需要氧气来完成它们的工作,如果工作负担的增加让它们对氧气的需求超过了供应量,那么它们就会抽离河水中的氧气,导致生物缺氧而死。

健康的森林地面覆盖着一层名为“腐殖质”的有机物质,由树根和灌木固定在一个位置。现有的虫类和氧气足以分解这些腐殖质,它也会不断地向土壤供给营养物质。在皆伐后,森林中的树根和灌木都被一扫而光,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空地,如果一场暴雨从天而降,所有富饶的土壤就都会被冲入河流,成为污染物质。

北瀑布国家公园内的这条河流分流出许多河道,华盛顿州的居民就从这些河道中获取用于饮用、洗涤以及灌溉的水源。这些水最后都流入了皮吉特海湾(Puget Sound),儿时我曾在那里挖蛤蛎,泼水嬉闹。河流的健康情况直接影响到水体的健康,也就是数百公里之外的鱼类、鸟类还有人类的健康。

说到宇宙万物之间的联系,从水这种天然资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系统中息息相关的联系。从儿时起我们就知道,从天而降的雨水会流入地面上的水库、河流以及排水沟,它们从湖泊和海洋中蒸发,再储存在云层之中,最后以雨雪的形式再次出现。水还不只存在于在我们的外部环境中,我们的身体中也含有50%~65%的水分,在婴儿中水分的含量则达到了70%。

但不知为什么,成年后,我们学会了对水漠然处之。已退休的绿色和平组织科学家、垃圾话题专家和《我们都住下游》(We All Live Downstream)的作者帕特·科斯特纳(Pat Costner)认为,污水系统在心理作用上帮了我们一个倒忙。当到了使用马桶的年纪时,我们就开始觉得水是容纳排泄物的容器,并且将水和排泄物联系到了一起。科斯特纳和许多其他的水资源保护人士都频繁地指出,将我们最为珍贵的资源——水拿来装人体的废物,还要将其送到高科技工厂把污水处理掉,这简直太荒谬了。科斯特纳半开玩笑地建议道,新手父母应该教他们的孩子在沙盒里方便,免得孩子们把水和排泄物联系到一起。

一线曙光

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更好、更洁净且更加合理的解决方法:堆肥厕所。它简单、无水的科技非常适合在全球进行推广,保护我们的水源不受污染,它还能将那些对健康有害的潜在污染物变成土壤添加剂(营养丰富的表层土壤都被冲刷殆尽的皆伐区域尤为需要)。堆肥厕所是一项百利而无害的三赢规划:对水有益、对土壤有益、对植物有益。

在美国,厕所每天都要吞掉数升的水,即使已经有所改进的省水马桶也是如此,而超过95%的家庭都有24小时供应的冷热水,这让我们很容易就忘掉它是一个多么珍贵且有限的资源。一旦你像我这样,在有限的水供应环境里待上一会,你就会在打开水龙头的时候,打心底里涌上一股感激之情。

1993年,我来到孟加拉国,和位于首都达卡的一家当地环保机构一起工作了6个月。孟加拉经常会遭遇大规模的缺水危机,常常不是洪水一拥而入,就是严重缺水。这是一个地势较低的国家,基本上就是个巨大的冲积平原。三条主要河流——布拉马普特拉河(Brahmaputra)、梅克纳河和恒河都流入孟加拉湾。每年雨季来临时,有大约1/3的地方都会发洪水。这些都是真正的大洪水,上百万人因此丧失家园,整个淤沙岛(即因河中水势不断变化,从而遗留下来的泥沙堆积而成的小岛)上的社区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加拉的洪水和愈演愈烈的环境问题一样,河流上游的森林被滥砍滥伐,就连位于印度的喜马拉雅山脉都难逃一劫。这种行为导致了暴雨,从而发生更多的水土流失。没有稳固水土的树根,就会流失更多的淤泥和土壤,这些土壤都堆积到了河流之中,于是河流就变得更浅,更易引发洪水。全球气候变化使得海平面不断升高,对于孟加拉这样地势较低的国家来说,这意味着地表的水面也在不断上升,在大雨和洪水来袭时,地面就无法吸收过多的水分。许多科学家预测,海平面会上升30~45厘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有大概3 500万的人们会失去脚下的土地,被迫从海岸地区移民到内陆。我在那里工作时不只一次地经历了洪水,我的房子和办公室之间的积水已经完全没过了人力车的轮子。

奇怪的是,在一个水面不断上升的国家,却很难找到可以饮用的水。在孟加拉有上百万人都靠地表水生存,比如地塘和沟渠里的水,而这些地方经常遭受人类的垃圾以及农业和工业的排放物污染。每年都有超过100 000名儿童死于腹泻,可是这种由脏水导致的疾病其实很容易预防。与此同时,人们还发现,许多水井都受到了砷的污染,这种事情在这个地区时有发生。2008年,有7 000万的孟加拉人平时的饮用水都不符合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

我在达卡工作时和8个孟加拉人住在一起。他们直接喝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我的身体不太适应生水,于是负责煮饭的两位妇女经常把给我的水在罐子上先煮上20分钟。对此我感到十分不安,他们居然浪费这么珍贵的燃料来给我煮水喝。你可以想象得到,在那儿的6个月,我连半杯水都没倒掉过。在去过这个国家,亲眼见到缺水的地区,且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过真正的、无时无刻的干渴滋味后,我开始节省每一滴水。这些水现在盛在我的杯子里,而没有泛滥地冲到我家里,对此我心存感激,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饮水方式,它充满了觉悟和感激。

在孟加拉,洗澡也很不一样。每隔一天,我都会在清晨拿到一桶冷水,那就是全部的洗澡水了。有时水实在是太冷了,根本没法拿海绵蘸水来擦拭全身,我就只能简单清洗一下那些最需要清洁的部位。不过我还有一个可救急的选择。我可以骑车去镇上最繁华地段的两个豪华旅馆——喜来登或泛太平洋达卡索纳高酒店,随便挑一间进去,到女士盥洗室中待上美妙的20分钟,尽情用热水冲洗手和脸,然后再好好享用除了洗澡水之外,在孟加拉最为奢侈的东西:一杯真正上好的咖啡。

之后我会坐在小小的咖啡厅里,听着邻桌商人和救援工人的对话,沉浸在咖啡时光中。然后我会意识到水池中的水闪闪发光,意识到制造我手上的这杯咖啡需要136升水,并且敏锐地意识到,像我这样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之所以能在光鲜亮丽的浴室中待上20分钟,只是因为我的肤色和我口袋里的那张美国运通卡。我禁不住想到了那些在之后12个月里,即将因为缺乏干净饮用水而死去的孩子们,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运通卡,或仅仅只是院子里有个供应洁净水的水龙头,那么他们的人生又会有多大的改变?

这种极度的水源匮乏对于全世界大部分的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在经历过这些后,我开始更加警觉现代社会对待水——这种仅次于空气的生存必需的资源的方式,很多人居然认为水就是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要知道我们不仅需要拿水来饮用和洗澡,还需要用它来灌溉食物!但我们却还是在刷牙时任由它流淌到下水道中,还把从粪便到危险废料的所有垃圾都一股脑地倒给它,甚至还把数百万升水洒到高尔夫球场和草坪上。

你知道吗,美国人每年在草坪上的花费就超过了200亿美元。平均下来,我们每年都要花上25个小时在草坪上割草,而我们所使用的割草机,一般都效率奇差,每年它们所消耗的汽油就高达30亿升,而这些数据还只是在使用水之前。我们在草坪上倾倒了数不尽的液体珍宝,在植物生长的季节里,平均每人每天用来灌溉草坪的水高达757升,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某些社区居民总用水量的一半!在美国,草坪或“草皮”是灌溉用水量最大的作物,用量是玉米的3倍。如果使用用水较少且允许更多水分渗入到土壤中的本地植物来代替草坪,不让水都白白流入到排水系统中,那么美国人就能大幅缩小家庭用水量。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们同样也使用了大量这种珍贵的资源来生产我们的东西。

事实上,在我简单的基本原料清单上,水是所有成分中最基本的一个,因为几乎每个工业生产的过程都需要水。我们的造纸工厂要消耗300~400吨的水,才能生产出1吨的纸张,想想如果所有的用水都没有再使用或再循环利用,那又会有怎样的结果。种植生产1件T恤所需的棉花,需要消耗969升的水;要生产1杯早餐咖啡,就要消耗136升的水来种植、生产、包装以及运输咖啡豆;生产1辆美国汽车需要使用相当于其重量50倍的水,也就是超过了147 631升的水。大部分用于生产这些货物的水,在生产过程中都遭受了严重的化学污染,如漂白剂(造纸或生产白T恤)、铅、砷和氰化物(用来开采金属)。这些毒物随时都可能渗入地表水,或溢出到河流或大海,对生态系统形成威胁,甚至在很多情况下,这些毒物都被直接倒入了水中。

水也为生产东西的机器提供必不可少的动力。我并不只是指用来发电的水力,所有的化石燃料,如煤、石油以及天然气所产生的能量,在发电厂中进行转化时都需要水来降温。把这些统统相加,差不多就是全世界需要的大部分能源了,而它们全都需要用水。

综上所述,我们不能没有水,但我们的水就要用光了。也许你会问,在这个地球上,有超过一半的陆地被水覆盖,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地球上有97.5%的水是盐水,而剩下的2.5%的水中,又有大部分都被冻结在冰川中,或是深埋在我们无法触及的地下蓄水层中。只有1%的水可以直接为人类所用,其中包括我们在湖泊中、河流中以及井这样的蓄水库中看到的水,还有那些人类可以获取的浅表地下水。只有这1%的水会定期通过雨雪的方式更新补充,让人持续使用。如果我们用得太多,那么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们正是用这1%的水,来满足我们在饮用、公共卫生、灌溉以及工业使用上的所有需求。人口、城市化、工业化以及消费活动的增加,都意味着对水的需求也要相对上涨。我们可用的清洁水在不断减少,但却仍然使用、消费了比从前更多的水。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我们的全球用水量增加了6倍,是人口增长速度的2倍。更多的人类正在使用更多的水,这并不是一个可持续的路线。

如今全球已有1/3的人口居住在有供水压力的国家里。尽管我们有高明的技术,但仍有至少1/6的人无法获取卫生的饮用水。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无法喝到洁净的水而死于本可以预防的疾病,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儿童。就连水源一向丰富的亚洲,在1955—1990年,平均每人可获得的水量也下降了40%~60%。专家预测,到2025年,地球上会有3/4的人口遭遇水危机,也就是供水不足的情况。过量用水,再加上干旱、污染、气候反常以及工业或农业的分流,还有不公平的用水等,都会造成水资源短缺。

水源日渐枯竭,全球开始不断涌现因用水而导致的冲突事件,也许更重要的原因是对用水分配的决定不满。越来越多的私营公司接管了水系统,这让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十分担忧。他们为了获利,无法确保每个人的用水权利,也无法进行可持续性的水源管理。往往伴随着水系统私人化的是大幅上涨的水价、服务中断以及可用水总量的下降,因为通常这些公司都没有足够的资金将水运送到最贫困的地区。

一线曙光

水是生命必需的重要资源,也是未来我们子子孙孙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它该归大家所有,公平分配。运作水系统的项目必须要以此为前提进行开发,并将长期的可持续发展、生态完整性、社会参与性以及公平的获取手段作为首要的目标,而不是优先考虑个人的私利。一项在全球发起的运动呼吁水系统要交由公众管理,而不是交给私营的公司;环保人士还发起了一项“水资源正义”的网络活动,用联合国大会来对水资源进行约束,确保每个人的用水权利。2002年,联合国《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中已经采用了《第15号一般性意见》,正式认定水源是实现一切人权、维护生命尊严的首要条件。

但是,仍然还有不少的跨国集团巨头,绞尽脑汁地想要将美国和全球的公共水系统私人化,它们的出发点是市场机会和潜在利润,而不是满足基本的人类需求、确保生态平衡和保持社会公正。这些公司企图扩张瓶装水和“散装”水的市场,把水运送到数公里之外的新市场。当社区居民用完了属于自己的水后,如果没有其他选择,就不得不付钱从其他地区买水。因此《经济学人》杂志才预言,水就是21世纪的石油。

事实上,和我们所面对的大部分的资源短缺困境一样,对于不断增长的全球水资源危机,我们并没有什么一步到位的解决方法。我们需要齐心协力,联合起来共同行动。一些专家建议砸下重金,建设耗资数十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和巨型水坝,但我更倾向于用太平洋国际学会所谓的“软途径”来解决全球的水危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软途径的解决方法着眼于提升水资源的生产力,而不是寻求无穷无尽的新供给……(以及)用社区项目来完善中央规划的基础设施;软途径在关键的决策上涵盖了利益相关者的意见,从而让水危机得到解决,保护环境和公众利益。”这样的解决方式包括提高科技水平、加大环境保护的力度,并且实现真正民主、公平的决策过程,且能够一气呵成。

要想朝着正确的方向迈进,首先就要发现并辨别我们的水资源都用在了哪里,又浪费在了哪里,这通常包括了日常生活中很多无形的消耗。很少有人在看到一件T恤、一辆汽车或是电灯开关的时候会想到水。为了让大家能够看到这种“无形的”水,英国的约翰·艾伦(John Allan)使用了“虚拟水”的概念,来追踪全球工业和贸易的用水情况。虚拟水是食物或其他产品中所包含的水的含量,它的多少取决于开采和生产这项产品所需要的用水量。一些国家种植需水量较大的棉花和咖啡这种作物,那么它们就可以被看作是虚拟水的出口国。

另一个较有帮助的概念是“水足迹”,它可以计算出公司生产产品和提供服务时所用掉的淡水量,或是个人或社区用掉的淡水量。如果你对此感兴趣,可以登陆网址http://www.waterfootprint.org,粗略地计算一下你自己的水足迹。

荷兰屯特大学的教授阿尔杰恩·胡克斯科拉(Arjen Hoekstra)表示,他发明“水足迹”这个工具,是为了“让人们深刻地认识到,人类在淡水系统上所造成的冲击都是和人类的消费行为息息相关的,要想更好地理解水源短缺和污染这样的问题,就要考量整个生产过程和供应链。也就是说,我们生产、使用、更换的东西越多,用的水就越多”。

经过计算,我每年的水足迹大概是500立方米。我查看了这些数字,发现自己如果少喝咖啡、少吃肉食,并且少购物,就可以有效地减少这个数字。

于是我想到了自己的灰水系统。它是一个简单的过滤架,上面放了很多种专门挑选出来的过滤植物,洗衣机排出来的废水经过它过滤后,就可以灌溉花园,这是一个很大的改变。在全球的家庭、大学、旅馆、食物加工厂以及其他地方,人们都在使用各种相似的系统,过滤并再使用这种过滤水。我的花园很适应这个系统,但我知道这样省下来的水和那些生产每天我用的东西所耗费的水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用于农业和工业生产中的水才是减少水资源使用的最大潜在目标。

水的真实成本是另一项巨大的工业外部化成本,这意味这些都是公司不需要支付的成本。东西的价格并不能反映出水的真正价值(经济学家刚刚开始计算这些价值),或是水资源受到污染后水质退化所造成的损失,也无法计算受到影响的生态系统的损失。为了获取它的真正价值,一些人开始用整体经济架构的方法来进行计算,架构中包括了直接使用(如饮用水)和间接使用(如水平面和河流的流动)所带来的成本,还有所谓的遗赠价值(未来子孙使用的权利)和“存在价值”(仅在地球上生存的权利)。在这些框架下,来自全世界的政府代表和非政府组织,在1992年的国际水文与环境会议中创建了《都柏林原则》,肯定了水的价值,也为水资源的管理设立了标准。

这个转变将激发更高的水生产率,这些隐藏或“虚拟”的外部化的成本实际上也在消耗水源,并且污染水源。如果哪天它们也开始出现在公司收支表中的“成本”一栏中,那么公司就会有更多的动力去减少使用或污染水。与此同时,我们需要明确的是,就算计算了水的经济价值,我们也要认定,水是人类的一项基本权利,给水赋予经济价值,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理解其整体价值,并不是使其沦为私有化或贩卖水的跳板。

希望犹在。如果我们让公司为其所有使用的水的成本负起责任,他们就会开始应用科技手段来减少使用和浪费水,在经济或市场导向的策略中,有个很微妙的地方,一旦公司被迫计算外部化的成本,市场价格就会水涨船高,因为公司将更多的成本传递给了客户。不过在很多情况下,这也不一定都是坏事,毕竟,我们不是就因为标签上那难以抵挡的4.99美元,才买下了塔吉特百货的那件耗费969升水做成的T恤吗?难道我们真的需要它吗?但必需品价格的上涨,对全球最贫困的人来说则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线曙光

早已有一些人投入到了这个特殊的话题之中,他们的目的是确保人人都能得到基本生存所需要的水量,即使是那些穷得没法支付水费的人也是如此;而奢侈的消费用水或过量工业用水应额外收费。人权保护人士、进步的市政领袖、工会以及环保组织,被统称为“水战士”,他们正在联合起来,通力合作。他们的目的是将水认定为一项人权,增加穷人获取水源的通道,使水去商品化并向超额的用水收税,由民众选举的政府成为水运输的主要机构,不让私人公司插入其中。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身处科技前沿的许多公司早已改进了流程,通过封闭循环工厂这样的革新技术来减少水的使用和浪费,不断循环利用所有它们使用的水。如果公司将生产过程中的有毒成分移除,流出工厂的水就不会受到污染,且能够被安全地再次使用,而这将是一个巨大的改进。地毯生产商英特菲斯(Interface)就实施了这个方法。从1996年起,在颇有远见的领导人雷·安德森(Ray Anderson)的领导下,公司每个生产单位减少了75%的设备用水量,而且他们说还会做得更好!

与此同时,区域规划、工业生态、城市设计以及建筑方面的专家,正在重新设计我们从家庭到工业区再到整个城市的建筑环境:在不干扰正常自然运转的情况下,模拟自然的水系统或流域,用当地的耐旱植物取代草坪,用能够让雨水渗入的地面代替实心地面,移除工业接管,避免工厂将危险废水排放到公众下水道中。他们还提出了许多能够保护水资源供给的改变方法,更不用说再一次首当其冲的堆肥厕所了。

除了市场机制和科技上的解决方法——这些都已蓄势待发,只要我们决定去做,就可以立刻得到贯彻实施,我们也需要改变对待水的文化,将“可持续性”和“人人可得”放在首位。就像我们所呼吸的氧气一样,水也是我们生存必需的元素,没有任何替代品可以替代。

岩石,开采代价极大的地下资源

生产东西时,最难获取的原料都在地下。金属、宝石、矿物及其有机亲属石油和煤基本都无法再生。与树木(可再生,只要我们种植的速度超过使用的速度即可)或水(可补给,这意味着它是一种有可能耗尽的资源,但只要生态系统十分健康,在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补给)不同,它们也很难获取,所以才出现了采矿业。

你一般不会听到有人对着石头表达什么多愁善感的情感,它们不像大树那样伟岸、让人敬畏;也不像水那样静谧,能够治愈伤痛,净化心灵;你不会听到非盈利组织呼吁大家拯救可怜的银或铀,让它们留在自己的栖息地中,不过你倒是很可能对用石头做成的东西感到依恋不已。如果你胆敢威胁到别人的婚戒、手机和汽车的话,那你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那么以我们挚爱之物的名义,将这些无生命又没魅力的资源从地底下挖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首先存在的问题就是,未来的子孙是否还能得到这些材料。我们今天用光的东西将一去不复返,因为我们基本的经济模式就是以用光矿物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为基础的。这个事实是衡量发展水平的GDP指标的一大盲点。

然后就是我们如何得到这些材料的过程,即采矿业。无论你怎么看,采矿业都是一个严重的拖累,对整个地球和全体人来说都是如此。露天开采、剥离、竖井、地表或是地底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这些过程都要密集使用能源和水,大量排出通常有毒的废物,并且四周总是十分脏、乱、差。驱逐社区居民、侵犯工人权利,并且生产危害大众健康的有毒产品,这全都是采矿业所背负的罪名。即使关闭一所矿场,它所造成的破坏在之后的数年里也仍将持续存在。

采矿需要在地底或是地表挖掘隧道,深入地球。虽然一提到采矿,大家脑海里可能就会浮现出头灯和预警瓦斯危险的金丝雀,但如今大部分的采矿业都是巨大的露天矿坑。在美国,大部分的矿产都是从露天矿坑中开采出来的,全世界有2/3的金属都来自露天矿坑,钻石、铁、铜、金,以及煤也一般都来自十分巨大的露天矿坑——美国犹他州的宾汉峡谷铜矿(Bingham Canyon)占地7.7平方千米,智利北部的丘基卡马塔铜矿(Chuquicamata)占地达12平方千米。还有一种山顶移除的作业方法,通常用来挖掘在山脉间的煤矿层(见本章关于煤的段落);在发展中国家较为流行的是小规模的“手工”开采,即雇用工人用双手和简陋的工具挖掘地表表面的矿产。

开发一个露天矿场,意味着你要砍掉所有的树(又是砍树!),清除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居民”——不管它们用四条腿还是用两条腿走路。一份来自印度的采矿业报告,在比较了矿物和森林的地图后发现,密度较高的煤矿、矾土矿(用于制铝)和铁矿都位于森林地区,而这些森林是这个国家大部分多样性生物和原住居民的家园。

清除矿产上面的生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将珍贵矿石上覆盖的石头和土,也就是所谓的覆盖岩层清除干净。完成这项工作的是推土机、钻机、炸药和卡车(它们的生产和运转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这些土石有时堆得比摩天大楼还高,事实上,露天开采产生的废物量是地下矿井的8~10倍。

找到矿石后,一切才刚刚开始。即使是等级较高的矿石也只包含少量的纯金属或矿物,人们还需要将其加工提炼,而这需要使用更多的机器、水以及化学物质。大部分的矿石最后都沦为了垃圾,且等级较高的资源也已几近枯竭,所以垃圾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美国地球工作组织(Earthworks)和人道援救组织乐施会美国分会在美国共同发表的《肮脏的金属》(Dirty Metals)报告指出:20世纪初的铜矿中可用金属的重量是总重量的2.5%,如今这个份额已经降到了0.51%;据估测,在金矿开采中,只有十万分之一的矿物最后变成了真正的黄金。在加工中使用的化学物质至少在全球制造出了900亿吨的污染废料,这相当于全体美国人每年所制造的垃圾的9倍。

当然,矿工更是承受着不公正的伤害。剧毒的化学物质,使用危险的大型工具带来的伤害,还有爆炸、大火、泥石流等之类的意外,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全球劳工组织表示,虽然采矿业的劳动力只占全球的0.4%,但其工伤致死率却高达3%之多(每年约1.1万人,也就是每天约30人)。

就拿印度的拉贾斯坦邦来说,在那里的许多矿工都是女人和儿童,他们每天长时间地疲劳作业,开采装饰全球浴室和厨房的大理石及砂石。受到甘地启发而建立的非政府组织格拉维斯(GRAVIS)和当地的矿工一起工作。他们在报告中称,这个州有一半以上的矿工都患有硅肺这种病:“工人们在露天矿场的深处工作,干式钻孔让这里的空气布满了浓厚的灰尘,但这里没有任何安全设备,不提供饮用水,也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没有厕所、没有医药箱,发生意外的工人也拿不到任何补偿金。这里事故频发,矿工们常常没有额外的钱付医药费。”

你可能会想,算上所有对水、空气以及土壤的污染费用,再加上矿工的医疗费,这些成本根本没法让采矿公司盈利啊。但实际上,这些公司真正付出的成本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收支表中几乎从不涉及水或空气质量等因素。事实上,你要知道,在美国联邦土地上采矿几乎就是免费的。1872年通过的《通用矿产法案》(General Mining Act)规定,任何年满18岁的美国公民,都有权在联邦土地上勘察、开采金、银、铂、铜、铅和锌矿这样的矿产,而无需任何费用。如今的争议点是,矿工和勘探者提供了有价值的服务,因为他们促进了商业发展,拓展了新的版图,在开拓西部上更是功不可没。

据估测,从这条法令颁布以来,联邦政府拱手让人的矿产价值已经超过了2 450亿美元。这不仅减少了政府的收入,还助长了原生材料而不是再回收材料的大肆使用。一项调查研究发现,每年资源开采业都享有15项的联邦补助——平均每项高达26亿美元,这再次将他们推向了原生金属材料。当矿产基本免费时,人们就不会有动力去保存它们,也不会再费力气去回收金、银、铅、电子器件以及我们扔掉的其他东西中的金属。

一线曙光

幸好,现在政府已经开始着手更新陈旧过时的采矿业法规。在2007年的《重金属开采与回收法案》(Hardrock Mining and Reclamation Act)遭到否决后,2009年初,美国参议院再次引入了它的修订版。新的法案将会对现有的未声明矿场征收占其总收入4%的使用费,而对新开发的矿场征收8%的使用费。70%的矿场使用费收入将存入一个为清理废弃矿场而设立的清除基金会中,剩余的30%将用在重建遭受开采影响的社区上。虽然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但这个法令仅涵盖了在美国公共土地上的矿场。与此同时,鼓励使用现存原生材料的补贴金依然存在!我们需要让它们走开!

如果想要详细检验每种生产东西所需的金属和矿物,那得写上好几本书才行。所以就让我先挑出几个从土里挖出或是从地底下炸出来的石头吧,它们是生产东西所需的金属和矿物中颇有代表力的石头。

黄金和钻石

黄金的用处很大,从牙医业到玻璃吹制再到财富累积都有它的身影。实际上,每种现代电子设施中也要用到黄金:手机、笔记本电脑、电视、GPS系统、MP3播放器里面都含有一点黄金。但让其他产品都相形见绌的还是珠宝。珠宝中的黄金占黄金总消费的75%。

也许你拥有一件十分珍爱的珠宝,要知道,并不只是你一个人如此。我并没有太多的珠宝,但却的确拥有一枚小小的金戒指,那是很久以前我的挚爱送给我的礼物。

当他想要给我买一枚戒指时,我坚持要买一个二手的小戒指。我曾看过南非的金矿,我知道金矿极具污染力,而且还严重地剥夺了人类的权利。全球有超过3/4的金矿最后都成了珠宝。既然有那么多黄金都闲置在老妇人的梳妆台抽屉中,还有越来越多的黄金被扔到了电子废弃物的垃圾堆中,那么我们何必再去为这个市场添一把柴火,促使其开采更多的矿物呢?所以,他在华盛顿的小珠宝盒古董珠宝店为我买了一枚古董戒指。它上面刻着“1896年5月16日(原文为16 May 1896)”,还镶嵌着一块小小的蓝宝石,周围缀满了铅笔尖大小的珍珠。

我非常喜爱这枚比我还要年长很多的戒指,从五月这个单词的拼写来看,它可能是送给某个住在法国或德国的人的礼物;从小小的尺寸上来看,似乎也不太可能是订婚戒指。也许是一枚庆祝甜蜜16岁的礼物?我经常久久凝望着它,想象着它从前在某位年轻的欧洲女士手指上的生活,并想知道究竟是谁将它赠予了她。当然,早在她出生前或是这枚戒指诞生前,就已经有了这枚宝石。

我这枚可爱的小戒指上的黄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也许是南非?数年来,南非供应了全球大部分的黄金,并且至今仍在提供超过了全球1/4需求量的黄金。在20世纪90年代去南非时,我望向车外,对地面上星星点点的小山丘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质运动才能造就这些山丘呢?“那些并不是山,”我的非洲房东解释道,“是采矿堆积的废土石。”

开采足够打造一个普通婚戒的黄金,要产生20吨左右的高危矿产废料。这些废料有时被倒入了河流或是大海之中,有时干脆就被留在原地,就像我在非洲看到的那样。它充满剧毒的原因是,为了从矿石中提取黄金,矿产公司使用了一个名为“堆集浸滤”(heap leaching)的工序,也就是将含有黄金的矿石堆积起来,然后将氰化物倒在上面,任其慢慢渗透下去,从而从中提取黄金。同时氰化物也被用来提取有毒的金属,包括镉、铅和汞。氰化物和有毒的金属液体最后会流到一个大池中,黄金就是在这里进行提取的,然后剩下的就是一大池充满有毒重金属和氰化物污染的液体,旁边就是遭到重金属和氰化物污染的废弃矿石山。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氰化物是一种致命的剧毒。米粒大小的氰化物就足以让人致命,在一升水中滴上百万分之一克的氰化物就能杀死鱼类,这可是个大问题,因为众多的矿石废料最后都堆积到了河边和湖边。

但我的戒指只是那么小小的一枚!我安慰自己说,它产生的废料一定只有平均废料的一半。然后我意识到,即使是那样,也有10吨那么多。

我希望我的戒指并不是用堆集浸滤的方法做出来的,因为直到1887年,氰化物才被广泛应用在金矿上;也许我戒指中的黄金是在美国“出生”的,甚至可能和我一样,是在加州出生的。因为在早期,加州的金矿并不使用氰化物来提取黄金,这样我的戒指就不用背负上荼毒后代的罪名,但不幸的是,这带来了另一个同样严重的问题。

最早发现黄金的地点是北加州,时间要比我戒指上篆刻的日期还早48年。1848年,在北加州锯厂工作的詹姆士·马歇尔(James Marshall),在美利坚河科洛马段的河水中发现了一些闪光的金属。马歇尔的发现引发了1849年的淘金潮:成千上万的人都带着一夜暴富的觊觎之心涌入这里,这导致加州的白人人口从原来的13 000人暴涨到了1854年的30 000人;而加州本地的美国人则大量相继死亡,他们的人口总数从淘金潮前的150 000人降到了1870年的30 000人。其中有60%的死亡与那些入侵的金矿工人带来的疾病有关,而其他人则在被迫匆忙迁徙到保留区时死去,或是在大屠杀中被赶尽杀绝。

在那个年代,人们把从河岸到山脉中辛辛苦苦挖出来的矿石,全都浸泡在汞中提取黄金。我将在之后关于生产的章节中更加完整地介绍汞。它是一种严重影响视觉神经的毒物,能够损害大脑、脊髓、肾脏和肝脏。(7)在淘金潮中,仅中部的内华达山脉河流中就被倒入了7 600吨的汞。它们就残留在了加州的环境中,随着河流和沉积物流动,大部分的汞都持续不断地流入到了旧金山湾中,污染了人们游泳、钓鱼的地方。

不幸的是,我无法告诉你,我那小小的戒指上的黄金究竟是从哪来的,或者制造它的同时又伤害了谁。我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只是当我拿到它时,它已经是二手的了,这一点还是比较安慰的。黄金主要是用在珠宝上面,目前我们使用的黄金有2/3都是新开采的,如果你相信黄金是见证或承诺爱情最好的证物,那么旧黄金是最佳的选择。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如果我们想确保自己和这种由金矿导致的破坏不沾上半点关系,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买二手或再回收使用的黄金,要不就根本不买黄金。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购买新黄金,那么仍然也有办法来减轻破坏。有一些珠宝商已经做出承诺,保证他们仓库中黄金的生产并不是以牺牲土著居民、工人或是环境为代价制造的。“向脏黄金说不”(The No Dirty Gold)的运动已经起草出一套名为《黄金守则》(Golden Rules)的自愿守则,珠宝零售商可以在上面签名,承诺促进环境、工人和社会权益。你可以登陆http://www.nodirtygold.org来查看珠宝商的名单。

冲突矿产

不幸的是,开采黄金的过程和开采几乎所有矿物和金属的故事如出一辙。更不幸的是,还有比开采黄金更恶劣的故事。

“冲突矿产”指的是引发激烈冲突的珍贵矿产,贩卖、课税或保护这些矿产的资金被用来资助黑帮罪犯、野蛮政权以及购买武器。这些矿产和金属的开采条件,一般都十分苛刻,工人的薪水也十分微薄,他们甚至有时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位于伦敦和华盛顿的全球证人组织领导了冲突钻石运动,他们表示这些石头“已经在非洲造成了血腥的冲突,导致了上百万人的死亡和转移。‘基地’组织这种恐怖组织,也利用钻石来为恐怖活动筹措资金,达到洗钱的目的。”

在塞拉利昂内战中,“冲突钻石”或“血钻”所扮演的角色已经引起了全球的关注,这主要归功于全球证人组织在1998年发起的“反击冲突钻石”行动。2006年,电影《血钻》(Blood Diamond)将这个场景搬上了大银幕,它很好地阐释了经营矿场的叛军和政府军队所犯下的暴行:叛军绑架村民去给他们挖矿,逼迫男孩们去做童子军,而政府则和叛军一样,肆意滥杀无辜。

现实世界中,在塞拉利昂持续了11年(1991—2002年)的内战中,一队名为“革命联合阵线”的恶势力叛军制造了一系列的暴力和恐怖行为,其中包括强奸、对受害者进行系统截肢和大规模的屠杀行为。有成千上万的塞拉利昂人死于非命。2009年初,3位革命联合阵线的高级将领被判战争罪和反人类罪,他们还参与了强占钻石矿产、强迫被绑架的公民采矿,并且用钻石换取金钱或军事支持的恶行。全球证人组织的运动参与者迈克·戴维斯(Mike Davis)表示:“在过去的20年里,贩卖钻石和其他自然资源的行为已经成为一些最可怕的内战罪行的保护伞。虽然有塞拉利昂这样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但目前为止国际上还没有较好的解决方法。当下,自然资源仍然会引发冲突,这种问题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尤为突出,那里的武装分子通过矿产交易补给资金,对公民犯下滔天罪行。”

2000年,南非政府在金伯利召开了一次大会,与会者包括主要钻石生产交易国、钻石业代表以及NGO组织。这次会议的宗旨是发起一次全球钻石追踪和认证的项目,也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金伯利流程认证”。这个项目于2003年1月正式启动,目的是保证钻石源的“洁净”,避免发生暴力冲突。如果以国家的身份参与此项目,就必须保证这个国家没有使用任何钻石资助叛乱团体,或是任何伺机推翻联合国承认的国家政权的实体,每块钻石都经过了官方认证,且该国和任何一个非成员国家质检没有任何钻石的进出口贸易。塞拉利昂的马丹·中贡·阿亚福尔(Martin Chungong Ayafor)向联合国表示:“人们经常说‘钻石恒久远’,但生命却是有限的。我们必须要让人们远离冲突钻石导致的这一切残酷战争、肢体残缺和死亡的折磨。”

不幸的是,“金伯利流程认证”并没有发挥出它的潜力,钻石业仍然充斥着侵犯人权的情况,由钻石引爆的冲突也时有发生。全球证人组织报告,在协议签署的前5年中,“非法交易所产生的冲突和非法的矿石,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危险的惯例,而不是个别特例。”

避免为冲突和内战注入资金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购买钻石,没什么好说的。钻石业说的天花乱坠,将这些石头说成是代表爱情、承诺、财富和地位的标志,但我们可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要想表明一个人的爱意,还有很多其他更好的方法。如果你真的不得不花上一个月的薪水去买一块石头,那么就请参考全球证人组织和国际特赦组织出版的钻石购买指南吧,里面附了很多你需要询问珠宝商的重要问题。

钶钽

在我们的电话、MP3播放器、远程遥控器和PS游戏机中,还存在另外一种冲突矿产:钽。这种矿产是从当地矿工俗称的“钶钽”(Coltan)中分离出来的。它以抗高温和抗强酸腐蚀而著名,即使在强酸中浸泡都没问题。

虽然澳大利亚、巴西和加拿大这样的国家也出产钶钽,但80%的全球供应都产自政治动荡、冲突不断的刚果民主共和国东部地区。刚果钶钽矿向邻国卢旺达、布隆迪和乌干达等血腥残暴的游击队及其靠山提供了大量资金。用最原始的方法就可以开采钶钽:就像1849年加州淘金潮中人们做的那样,只要挖出矿石,再用选矿锅筛选就可以。

2000年,金属的价格飞速上涨,每千克纯矿石的价格飙升到了661美元,部分原因是索尼PS2游戏机的大规模上线。成千上万的刚果人争相涌入了繁茂翠绿的森林中开采这种矿石。他们毁坏了国家公园和其他处女地、杀死大猩猩做食物,并且将动物的栖息地夷为平地;数支军队(官方和叛军)冲进了森林,掌控矿石交易。他们雇用儿童和战犯采矿,残暴地强奸当地的女人(据欧盟估测,仅在2005年就有45 000人受害),并且将妓女和非法武装带到了这里。当时一位英国国会的成员乌娜·金(Oona King)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刚果的儿童被送到了矿场中采矿采到累死,只有这样,欧洲和美国的孩子才能在他们的起居室中杀死想象中的外星人。”

对于刚果和其邻国的叛军及军队来说,钶钽开采一直是一个聚宝盆。据某些估算结果显示,10年里一直占领着部分刚果地区的卢旺达军队,仅在2007年4月到2008年10月之间,就靠刚果的钶钽赚了5亿美元。当然,贩卖所有这些含钶钽产品的公司也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将大部分的资金都投入到广告和开发新产品上,而对切断这种金属暴力引发源漠不关心。

刚果人权运动者伯特兰·毕西姆瓦(Bertrand Bisimwa)用一段话概括了大多数人对他的国家的曲解:“从19世纪起,当这个世界看向刚果时,它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堆,但上面却碍手碍脚地坐着一些黑人。只有除去这些刚果人,才能得到这些矿物和资源,于是他们消灭我们,只是因为我们挡了他们的路。”

虽然一些电子制造商已经公开发表了禁令,禁止使用非洲开采的钽,但正如电影《血钻》所展现的那样:在转手了这么多交易商和中间人之后,要想追查来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科学家们正在开发一种十分可行的“钽指纹”数据库,因为每个矿场都有独一无二的地质史,所以产出的金属也带有特殊的成分。根据这个数据库,可以为钶钽建立像“金伯利流程认证”这样的验证系统,这样一来,电子器材生产商就能从工作环境和环境标准都较好的合法矿场中,获取它们所需要的钶钽。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但不管是对钶钽、黄金,还是如今电子产品中使用的其他金属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增加它的耐久性,延长当下电子产品的寿命,这样其更新换代的速度就不会这么快;我们还需要要求生产商收回那些寿终正寝的产品。如今欧盟所管理的回收项目就让生产商可以再回收钽,将其再次投入使用,从而移除垃圾填埋场中的电子废料,减少开采更多新矿的压力。

位于华盛顿的环境倡导团队地球工作组织专门研究开采问题。据他们估测,回收1.3亿部手机就能提炼出5 727千克的黄金,还有其他一些稀有金属。每年都有1.5亿部手机和3亿多台其他电子设备被扔出了美国。据估测,人们的抽屉里总共放着另外5亿部没使用过的新手机——这么多完好无损的矿石在等着我们再使用。

石油

提到为战争提供资金的自然资源,就不能不说石油。在我们的系统中,许多生产东西的过程都需要石油。例如每年发动机器和汽车,或为我们的建筑供暖所使用的石油就占总用量的84%。而且石油本身还是许多东西的组成成分,剩余16%的石油用在了生产塑料、药剂、肥料,还有粉笔、泡泡糖、墨水、洗洁精、除臭剂、轮胎和氨水这样的东西上面。

钻井、加工和焚烧石油都很脏,而且还会损害人类的身体健康,更不用说对地球造成的破坏了。关于石油,还存在着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它就要枯竭了。石油峰值(peak oil)这个词指的是,因技术和地域限制,我们的石油在达到这个数值后用量会超过存量。一旦达到了石油峰值,石油的产量就会下降。追踪全球能量供应的国际能源署(IEA)认为,我们很可能会在2020年到达石油峰值,但也有可能更早地进入这个时期,因为外部需求供应和石油的开采成本都在不断上涨。

2009年8月,IEA的首席经济学家法提赫·比罗尔(Fatih Birol)表示:“全球的产品在10年内都有可能达到峰值——这起码比大多数政府的预估提早10年。”在评估了全球800座主要油田后(占全球储备的3/4),IEA报告说,目前石油的枯竭速度,要比相关机构几年前预估的速度更快。报道还推断,目前能量的使用方式“显然是不可持续的。”比罗尔博士表示,如果石油的需求保持稳定不变,那么全球就不得不再找出相当于4个沙特阿拉伯石油储备的油田以维持生产活动;如果在2030年前,人类的需求仍像预期的那样不断增长,我们就需要再找到相当于6个沙特阿拉伯石油储备的油田。

“必须要在石油弃我们而去之前留住它,并且必须要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比罗尔博士说道,“准备得越早越好,所有的经济和社会系统都是建立在石油之上的,要改变这种现状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许多政府在替代产品的投资方面,进度仍然十分缓慢,而有一些政府,好比我们这个政府,反而为了保住石油通道,将大笔的钱都耗费在耗资巨大的战争上面。

我们都听说过石油储备和美国军队在中东战争之间的联系,但在厄瓜多尔和尼日利亚这样的地方进行的石油开采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而它们同样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在厄瓜多尔,德士古公司(Taxaco,现在的雪佛龙)在1964—1992年间的近30年里,在亚马逊河森林里开采石油,破坏了三个曼哈顿那么大的区域,毁灭了其中的大部分生物。德士古公司违反了环境标准,向当地的水源中倾倒毒水和油污——这些废料里面充斥着钻井产生的苯、镉和汞这种致癌物质;它还留下了600多个没有护栏和遮蔽的废坑,它们渗漏出的六价铬(还记得电影《永不妥协》[Erin Brockovich](8)吗?)这种化学物质,流入了河流和小溪中,而超过30 000人用这些水来饮用、煮饭、洗澡并且在里面钓鱼。

土著居民患上癌症、生殖系统疾病和出生缺陷的速率急速上升。这个大卫对抗哥利亚的法律之战一拖再拖,至今仍在进行。土著居民要求雪佛龙清除留下的一片混乱,为其导致的巨大破坏支付赔偿。

一线曙光

未来似乎还有一线曙光。2007年,厄瓜多尔总统拉斐尔·科雷亚(Rafael Correa)的政府宣称,它将致力于保护茂密丰饶的亚苏尼(Yasuní)热带雨林中的油田。亚苏尼拥有1万平方千米的原始雨林、原始部落和种类繁多的野生动植物,其中许多已经濒临灭绝;它还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开发储备,价值接近10亿桶原油。不开采这里的石油,就能避免4亿吨碳排放到大气中。

保护油田的举措是一次十分大胆的前进,因为厄瓜多尔约有70%的收入都来自石油业。那么,他们要怎么实现这个计划呢?他们要求国际社会给他们付钱(金额的大小等同于开采油田可能赚取的利润的一半)或者未来10年中,每年支付350亿美元。这是笔大交易,其他发展中国家也可以借鉴这个极富革新意义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资源,同气候变化做斗争。不幸的是,虽然西班牙、挪威以及意大利的政府声明支持科雷亚的计划,但却没人提供任何资金。直到2009年6月,德国才承诺每年支付5 000万美元的补偿金。目前大家对亚尼苏的进展情况拭目以待。

在尼日利亚,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有所不同(壳牌公司),但故事却十分相似。从1958年起,壳牌公司就进驻了这个国家最为富饶的地区奥贡尼(Ogoniland)。住在这里的50万居民都是少数民族,他们基本上不被尼日利亚的宪法承认,也不受到宪法保护,同样,他们也没有对自己土地的开采权,因为所有的开采权都掌握在政府的手中。和厄瓜多尔一样,他们的土地上也堆满了钻井所产生的油污、毒水以及其他一些副产品。

几十年里,这个地区的人们都饱受贫穷、公共健康危机和环境破坏的折磨,而壳牌公司则从他们的家园中提炼了价值数千万美元的石油。奥贡尼人开始组织起来,为自己的权利和土地而战。1990年,在极富凝聚力的作家、商人、电视制作人和环保人士肯·萨洛–威瓦(Ken Saro-Wiwa)的领导下,他们建立了和平抵抗团体——奥贡尼生存运动。肯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公共发言人,他到全球各地讲述强加在他土地上的石油钻井所造成的环境和公共卫生灾难,唤起大家的警醒。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民众联手组织了一个强大的网络,对壳牌公司施压,要求他们改变自身运作方式,修复过去对环境造成的损害,尊重人权,并且和土著居民公平地分享开采石油赚取的利润。全球的学生开始在壳牌加油站示威,电影制作人采访了肯,并来到了奥贡尼,他们向他保证,还会有更多的人看到肯所描述的巨大恶行。信仰宗教的公司问责人士对壳牌提出了质疑,最后还在壳牌的年度会议上做出了分析。绿色和平组织、地下工程(Project Underground)、基要行动中心和其他一些团队都组织了支持奥贡尼的运动。

当时尼日利亚正处在臭名昭著的萨尼·阿巴查(Sani Abacha)的军事独裁统治下。在这个对石油过于依赖的经济体中,壳牌是最大的石油公司,它和当地政府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甚至是共生共亡的。双方对于肯在家乡和全球所进行的活动都感到十分不满。壳牌公司于1993年迁出了奥贡尼,这其中就有奥贡尼生存运动组织的一份功劳。虽然已经迁出了奥贡尼,但壳牌公司和85%收入都来自石油的尼日利亚政府。他们仍旧想让这个组织噤声:人们发现,在被披露的壳牌公司和尼日利亚政府之间的往来信件中,壳牌公司有想要制止奥贡尼生存组织的企图。虽然面对着日益增多的威胁和政府的骚扰,但肯仍然没有放弃为环境公正和人权而战的斗争,直至他生命早逝的最后一刻。

“我感到震惊不已,我的同胞居住在富饶的土地上,却遭受着贫穷的压迫和折磨;我感到悲痛万分,他们遭受政治排挤,受到经济压制;我感到满腔怒火,这片土地,他们仅剩的财产竟遭受蹂躏践踏;我感到焦急不安,想要为他们维护人权,让他们能够体面地活着;我感到万分坚决,要为这个国家引入一个平等、正义的民主系统,保护每个人和每个种族的权益,给我们一个被世界认可的人类文明景象。我已将自己全部的智慧和所拥有的一切资源,还有我唯一的生命都奉献给了这一切,只为了一个我全心全意信仰的理由。”这是肯在法庭上所作的最后发言,他和其他15名奥贡尼人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逮捕。他被判谋杀,事发地点是军方封锁的一片区域。但事实是,肯一直都在封锁线之外,绝无可能接近这片地区。审判过后,他的确为此付出了他“唯一的生命”:1995年10月,他被处以绞刑。

全球兴起了一片激愤的抗议浪潮,指责这个不公正的处决。我还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场景:当时我正在纽约河滨教堂参与国际环境和人权保护分子齐聚的全球化经济讨论。许多在场的人都在关注奥贡尼一案,因为它聚集了环境、人权以及和开采业息息相关的经济弊端行为,是引人注目的代表案例。我知道肯是在一个秘密、备受质疑的审判中被判谋杀的,但老实说,我根本不相信他真的会被处以绞刑。他在国际上的朋友非常多,国际特赦组织还率先为他发起了一场运动。全球的政府、人权组织和杰出的作家,都曾呼吁尼日利亚政府释放肯和他的同事。他曾撰写过非洲最广为人知的肥皂剧;他十分迷人、有教养,并且为国际社会所认知。许多当天在场的人都曾见过他,他们看到过他私下里的样子并且把他当作朋友。他并不是那种死后就被人遗忘,除了朋友和家人没人知道的人。

但它却的确发生了,这个消息一传来,成百上千的人立刻就冲到了教堂外,朝着壳牌公司在曼哈顿中城区的办公室挺进:一些人泣不成声,一些人悲愤难平,直接躺在了入口处,挡住大门,中断了壳牌公司的正常营业,直到警察来将他们带走为止。而我深深感到震惊,我低估了尼日利亚政府对国际压力的承受度,也低估了他们想要让肯噤声的迫不及待的邪恶念头。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地让他噤声:关于他的记忆将持续不断地鼓励人们,采取行动反对毁灭性的石油项目。据报道,肯最后的遗言是:“主啊,请带走我的灵魂,让抗争继续下去吧。”

抗争的确没有停止。在法庭上,在大街上,人们依旧在不断奋战。肯对抗壳牌的诉讼指控壳牌公司提供武装和运输工具,联合并指导尼日利亚军队镇压奥贡尼反对者。原告中包括肯、其他被处死的同僚(现在被称为奥贡尼九烈士)及其亲属,还有其他遭受折磨的奥贡尼人,其中一些人已经因为抵抗壳牌公司、支持奥贡尼生存运动组织而惨遭毒手。

就在2009年6月,纽约联邦法庭开庭几天前,壳牌公司同意以15.5亿美元的金额和肯以及其他受害人的亲属庭外和解。不过,壳牌公司仍然否认跟这些死者的死有任何关系,拒绝为此负责。它将这笔和解金称为“人道主义关怀的表示”,用来补偿这些家庭的损失和他们的诉讼费用。一部分钱也会转入信托基金,造福奥贡尼人。虽然这笔钱和壳牌公司的恶行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仍然是一大进步,让所有公司都认识到,要为自己在其他国家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虽然壳牌公司至此再也没有进驻奥贡尼,但它每天仍然在尼日利亚开采出25 000多桶原油。2008年6月,尼日利亚政府宣布将开采权授予尼日利亚石油开发公司开始全新的运作。

不仅是壳牌公司需要强制整改,这种践踏钻井地区人权和环境的事情在这个行业中依旧屡见不鲜。1998年5月,肯被处死还不到三年,另外一个尼日利亚社区组织——伊拉耶(Ilaje),在参与一场反对雪佛龙在尼日利亚海岸线之外搭建钻井平台的非暴力抗议时遭到枪击,两名成员被杀。曾受理肯对抗壳牌和另一起杀害石油平台抗议者案件的国际地球权益组织表示,雪佛龙召集了尼日利亚的军队和警察,用直升飞机将他们载到了平台上,然后命令他们向抗议者发起攻击。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最疯狂的是,我们在能源和原材料方面明明就拥有完美无瑕的替代品,根本没必要大动干戈地使用暴力,以付出破坏环境的巨大代价来满足我们的能源需求。现在许多科学家和企业家都一致赞同,太阳能和风力发电就可以满足我们大部分的能源需求。通过高产能的能源作业和各种改善方法(从土地使用规划到交通运输系统再到消费定式)降低需求,再加上使用再生能源,我们就能拥有足够的资源,让石油好好地留在土壤中。

用来制造塑料和其他产品的石油也可以用其他包括生物材料在内的替代品代替。来自地方自立协会(Local Self-Reliance)的大卫·莫里斯(David Morris)记录下了从以石油为基础的定转换到以碳水化合物为基础的经济,在10多年的时间里给我们带来的环境利益和潜在的科技潜能。一些环保化学家、可持续农业活动家和环境健康倡导者,已经建立了一个可持续生物材料协作组织。他们建立了一套规范以确保从石油到植物的原料转换符合如下标准,即支持生态健康,支持健康的农场以及良好的农场工作,和其他保证我们拥有一个安全、健康和公正地球的标准。

重新思考开采问题

也许正如一些人宣称的那样,我们可以继续开采地底下的金属或石油,只要不大肆破坏环境、扼杀人权就好,但我至今为止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想要彻底改变这些产业,就要做出巨大的投资,付出艰辛的工作。对于有毒的重金属(如铅和汞)或石油来说,将它从地下开采出来只是麻烦的开端,使用这些资源将会给整个下一代人都带来麻烦,因为许多重金属都是神经毒物、致癌物质或生殖毒物(会让人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同样也生不出健康的孙辈)。

虽然一些开采业能够有所改进,例如《黄金守则》和“金伯利流程认证”就是朝其努力的有潜力的例子。但问题是,安全、可持续性地开采自然资源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从定义上来看,它本身就存在着许多环境和健康问题。

我们应该将铅和汞这种有毒金属留在地下,重新设计我们的工业流程和产品,逐渐淘汰它们。在上一代,我们才刚刚消除了铅和汞的大规模使用(还记得铅涂料和汽油吗?还记得水银温度计吗?)。

这并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过程。重新设计从消费产品到可持续性的能源系统、打破用黄金镶钻戒来表达永恒挚爱的文化惯例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但高昂的赌注,即我们唯一的地球,再加上所有依靠我们地球的伙伴,让我们有理由努力做到。

利益失衡

也许你注意到了,在马达加斯加的长春花、塞拉内昂的钻石和刚果的钶钽的故事中,有一条共同的线索,那就是,所有这些地方都蕴藏着大量的宝贵资源,但不知为何,当地人在环境和经济上却都处于劣势。事实上,在许多拥有森林、金属以及矿产这样不可再生珍贵资源的地区,居民经常食不果腹,疾病缠身,在全球经济中毫无地位可言。这个悖论就是所谓的资源诅咒。

深度洞察

·煤·

在我的矿产清单中并不包括煤,因为这种原料并不经常直接作为生产原料出现。不过就像水和石油一样,它也为生产东西的机器提供动力,所以值得一提。

再也没有比煤更脏的资源了,但人们还是用它来大量发电(占全球总电量的40%,美国电量的49%左右)。在早期煤矿产量丰富且容易获取的时候,人们对于它有多糟糕并没有太多的概念。你可能会以为,人们早已认识到开采煤矿并不是好主意了,因为他们不得不将那些可怜的小金丝雀送到井下,以确保那里的空气是无毒的!还有不断坍塌的煤矿、频发的大火和爆炸,再加上让矿工短命的黑肺病,这些已经足够了吧?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现在我们在这方面的知识已经相当丰富了。开发一个煤矿会摧毁植被、土壤和地下水,摧毁野生动物和它们的栖息地;它所产生的灰尘会降低空气质量;它还会在地面上留下永久的伤痕——在山顶开采煤矿更是如此。煤矿产生出成吨的灰和污泥,这样的废料里面含有汞、铀、砷和其他重金属毒物。2008年12月发生的一起惨剧中,有38亿升的有毒污泥从储存池中喷薄而出,流入了河水,散布在美国田纳西州罗恩县(Roane County)的土地上。这只是煤矿灾难冗长的名单中较新的一桩而已。

与此同时,燃煤向大气中贡献了最多的人造二氧化碳,它也是沼气的主要来源——这两种气体就是导致气候变化和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杰夫·古德尔(Jeff Goodell)在他的《大煤矿》(Big Coal)一书中提到:“1975—2001年,每年从煤矿工厂中排放的有毒金属几乎翻了一番,从350吨增加到了700吨……美国环保局的数据显示,燃煤发电厂排放的有毒气体,占所有大气毒物的40%。”焚烧煤对生态还会造成更多的不良影响,我在讲述开采的短短一章中,根本没法全部涵盖。

在所有煤矿开采造成的不良影响中,阿巴拉契亚山区流行的炸山取矿行为荣登恶行之首。当地表附近已无煤可挖,而挖隧道和矿井的费用又高得离谱时,煤矿公司就会出此下策。最可怕的是,即使夷平这些山脉,也并没有多少煤啊!但煤矿公司只要有利可图就会一哄而上——不管它是不是蝇头小利。这完全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用为自己造成的生态破坏和可怕的浩劫付出任何代价。

事实上,在美国的蒙大拿州和怀俄明州还有许多可开采的煤矿,为什么我们非要去阿巴拉契亚山区炸山呢?那里的煤矿公司还有被愚弄了的居民,声称如果没有那些开采工作,这个区域的经济就会崩溃,但其实不然。举例来说,尽管在过去的150年里,人们从美国的西弗吉尼亚州中挖出了130亿吨的煤,但西弗吉尼亚州的家庭收入中位数(9)仍是美国最低的,这个数字和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南部煤田地区的识字率不相上下。

我想要查出我用的灯泡和在阿巴拉契亚山区炸山取煤之间的联系,于是我登陆了www.ilovemountains.org网站。任何身在美国的人,只要在上面输入一个邮政编码,就可以看到你家的电是炸掉哪座山取来的。我的搜索结果显示,在我所在的地区有两座发电厂,它们都从在阿巴拉契亚山区炸山取煤的煤矿公司那里买煤。我还浏览了网页上震撼人心的国家山脉纪念碑,那上面认定了470多座被破坏的山脉。炸山的惨状和造成的巨大气候破坏情况让我感到满心惊恐,于是我立刻在自家的房子上安装了太阳能板,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山脉因为要为我家供电而被炸掉了。

不幸的是,我们并没有时间挨家挨户地安装太阳能板,即使我们这么做了,这些电也没法满足工业用电的大量需求。开采和焚烧煤的破坏力太过强大,要想真正解决就只有一个办法:把煤留在煤矿里,别动它。全球有越来越多的人都意识到,气候根本无法承受燃煤发电厂的运作。

一些经济和社会学家认为,资源诅咒的起因是,拥有珍贵资源的国家和地区太过于依赖资源,这些国家和地区动用自己最好的人才去从事和开采相关的工作,从而导致其他经济部门无法与之正当竞争;与此同时,当地资源的价格也随着全球经济的反复无常而上下大幅波动,使得形式十分不稳。其他的观察家也将矛头直指矿产冲突,称其引发了政治和经济大混乱。美国大学的黛博拉·布罗伊蒂加姆(Deborah Bräutigam)教授建议,以自然资源为基础的政府经济不要过于依赖公民的税收,因为这意味着政府和其公民之间的契约关系过于薄弱,公民也无法约束他们的领导者。如果普通大众在这些情况下对政府怨声载道,那么领导者大可以用天然资源赚来的钱组织一支军队,让多嘴的人闭嘴。成本外部化的措施也让跨国公司可以肆意地钻井、挖掘和开采,在对环境造成破坏后一走了之,使得当地的破坏情况进一步恶化。

不幸的是,单个国家所遭受的资源诅咒,在遍布全球的不公正和不平等的情况中还只是冰山一角。全球开采的利润和成本并没有得到公正的分配和分摊。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还会谈到牵扯到众多贪婪腐败的操纵者网络,这其中包括跨国公司、国家政府和国际发展银行。而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生活和工作所依靠的土地被人肆意挖掘,资源被掠夺殆尽,但这些数以千万计的民众却早已被划出了这个等式。

尤为严重的是,开采业给土著居民社区带来了比例失衡的不良影响。全球许多土著居民社区都坐落在资源丰富的地区,而这些地区都是伐木、采矿、钻井和天然气和其他开采项目的目标地区。当地的人们在数千年里地都恭敬地保护着这些土地和自然资源,和它们保持着可持续的关系,他们的生活和文化在很大程度上也依赖它们。但土著居民常常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且根本无权参与到影响他们自身资源和社区项目的决策中去。

一线曙光

我在这里很高兴地向大家报告,如今土著居民正在赢得更多的权益。他们加入了环境计划进程中,亲手捍卫自己的权益。但让我感到颇为愤怒的是,他们还需要为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抗争!2007年9月13日,在经历了20多年的倡导和协商后,联合国终于以143票赞成(投反对票的只有4个国家: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美国)的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土著人民权利宣言》(Declaration on the Rights of Indigenous),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它更好地保护了这些个人和社区的环境、经济以及其他权利。

虽然国际政策给予了援助,但前面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像原住民事务国际工作小组(International Working Group for Indigenous Affairs)解释的那样:“对土著居民来说,这种政策认知在当地、全美乃至全球的具体落实仍然是个巨大的挑战。”当地的社区仍然是全球破坏性开采项目的目标,而且当地社区通常没有任何机会参与到决策流程中,也无法提出有建设性的提议。

随着全球经济不断增长,跨国公司掌控了越来越多的开采计划,它们的资金都来自世界银行或是国际货币基金这样的跨国金融机构(第3章有关于这些机构的深入讨论)。这些决策中心都离受影响的社区非常遥远。遥远的距离和通常都毫无回应的项目决策者,使得当地社区要想在项目规划中发声变得难上加难。常常受影响最严重的社区反而在项目中拥有最少的话语权,他们从资源使用中所获取的下游利润也是最少的。

全球许多机构都致力于影响这些金融推手(无论是国家还是私人)遵从更高的环境、社会以及人权标准。在有限的范围内,公益组织的倡导和活动已经迫使一些公共及私人借贷人采取了一些保护或提升环保及社会议题的政策。

就拿全球开采、基础设施和政策项目最大的资助者之一世界银行集团来说,在它每年向发展中国家发放的平均200亿~250亿美元的贷款中,有超过10亿美元是特别用来资助开采业的。而它直到1987年才有了自己的强制环境评估机制,而这个不完整的评估机制还是世界银行数个借贷国家的环境、人权和其他非营利组织,一起用漫长、激烈的运动争取来的。2003年6月,世界银行签署了《开采业透明度倡议》(EITI),这是一个自发性的项目,目的是在资源丰富的国家中提倡开采业透明化、增强公民社会参与度。就算是这些政策全部到位了,世界银行仍在继续资助破坏性的开采项目,而并没有运用它在发展中国家重大的影响力来推动产业或社区参与决策的透明化。

呼吁这些巨大的金融机构改变其运作方式是一个十分缓慢的进程。目前为止的结果证明,此举在速度和规模上力度仍然不够。许多团体都认为,世界银行的机构和项目及其兄弟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都存在着严重的缺陷,根本没法改正,所以他们早已放弃了重新改组的努力,转而将重点放在了约束这些组织的势力范围和影响力上面。肯尼亚的活动家尤基·尤罗格·耶胡(Njoki Njoroge Njehu)已经关注了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十多年,他表示:“全球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所作所为是彻头彻尾的一大失败,它们的宏大计划一败涂地,已经无法胜任未来开发领域的任何一个角色。”

我曾见证了世界银行在亚洲和非洲开发的许多破坏性项目。每次我带着最新的数据忧心忡忡地走进世界银行华盛顿的办公室时,他们总是敷衍了事,回答得不清不楚。我不得不赞同,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这些机构靠近这些资源。

一线曙光

许多个人参加了名为“抵制世界银行债券”(WBBB)的国际运动,承诺自己所在的养老基金、工会组织、教堂、当局和大学都没有购买世界银行的债券。通过撤销投资世界银行债券的资金,抵制世界银行债券来向世界银行施加压力,提出相应要求,这些要求也包括停止开发破坏环境的石油、天然气、采矿和大坝项目。

很显然,开采项目的风险和不良影响并没有被公平分摊。同样,利益,即利润和实际的资源也没有得到公正的分配。一些人占有的份额超过了他们该得的部分,而其他人得到的却少得可怜。《崩溃》(Collapse)的作者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称:“在北美、西欧、日本以及澳大利亚,人均资源(如石油和金属)消耗率和废弃物(如塑料和温室气体)比率,是发展中国家人均的32倍。”

美国的消费比率位居首位:它的人口只占全球的5%,却消耗了全球总资源的30%;拥有全球25%人口的全体工业化国家,消耗了全球75%的资源量。

事实上,所有在地球上生活的我们,每年所消耗的资源已经超过了这个地球所生产的资源:我们每年都在消耗相当于这个地球生物承载力1.4倍的资源。乍一看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事实上,这是完全可能的,因为这个地球要比我们出现的时期更早,所以有时间来积累额外的资源,而现在额外的资源正在逐渐减少。这就好比一个在增加开销之前已经积攒了一点存款的家庭,它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花得比挣得多,吃自己的老本,但最后还是会一无所有。这就是这个地球上正在上演的一幕。

如果所有的国家都以美国的速度来消耗资源,那么我们需要有5个地球才够用。但事实是,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所以很显然这是个大问题。位于欧洲的两个组织——生态区域发展组织(BioRegional)和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发起了“只有一个地球”(One Planet Living)的项目,它的宗旨是减少全球资源使用,保持生态和社区健康,并且保证资源得到公平分配。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只有一个地球”还推广一种大量简化的物质经济和全新的文化规范,从而均衡我们所拥有的资源。

均衡搭配也并不只是意味着每个人都应该减少对资源的使用,因为那样做是极不公平的。全球一些像美国和欧洲这样的区域,应该消耗更少的资源,而其他国家则需要增加资源消耗,以满足它们的基本需求。我们要在这中间找一个平衡点,让开采量保持在地球的生态限制内。

开采改造

为了扭转局面,我们需要减少对资源的开采,并且确保我们所使用的开采工序,不会对环境、社区以及工人的健康造成不良影响;我们要更加高效、睿智、恭敬地利用好我们开采出来的资源;我们还需要更加公平地分配和分摊资源开采所产生的利益和不良影响。

虽然推进可持续性标准(如森林管理委员会)和在开采项目中收集工人和社区的意见(如社区林业提倡计划)有助于减少这些特殊的项目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但如果我们想要认真地处理资源枯竭危机,以及开采给公共健康和环境所带来的不良影响,我们就要做出更彻底的改变。

我们需要彻底减少整体的材料开采需求,增加资源利用的效率和产能,并且大量开发再使用和再回收的项目;最后,我们需要找到其他的方式来满足我们的需求,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继续沉迷于源源不断地拥有新东西。

我们还可以这样做

我们还可以改变三个地方的系统,从而减少对自然资源的使用。这三个地方就是:生产前、使用后以及我们的心灵深处。

1. 生产前

我们必须在设计阶段重新设计我们的生产系统,在第一时间里减少对资源的使用,也就是减少更多的开采需求。

从材料和能源的角度看,我们目前的经济和工业定式的效率是十分低下的。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使用更少,浪费更少。在美国,工业上每天使用的材料重量是个人的20多倍,而每个美国人每年的用量则是45万千克。

越来越多的科学家、活动家、经济学家、政府官员和商人,开始呼吁大量提高我们资源的生产力,换句话说,就是最大化地利用每一分消耗的材料或是每单元消耗的能源。

德国“伍珀塔尔气候、环境与能源研究所”(Wuppertal Institute for Climate, Environment and Energy)召集了设计师、经济学家、发展专家以及材料专家中的各路高人,创建了一个“10倍俱乐部”(Factor 10 Club)。1994年,他们发表了一项宣言,呼吁在50年的时间里,将资源生产力提升10倍。他们相信,“如果我们调动所知道的一切方法,去开发新产品、服务和新的生产方法,那么这在技术上就是有可能实现的。”

还有很多把提高资源效率作为设计目标的例子,如减少包装,或重新设计产品以减少材料使用量——也就是所谓的“轻量化”(light-weighting)。其他的设计方案还包括:

  • 耐用:此方案使产品的使用时间可以更持久,无需在短时间内丢弃或替换。
  • 可修复:此方案额外的好处是可以增加工作机会。
  • 可回收:回收时应考虑保持材料完整的能力,一些材料降解很快,而其他材料则可多次反复再回收。
  • 可兼容:当拥有新功能的产品出炉时,我们无需再扔掉自己的手机、笔记本电脑等产品,这些产品的元件应该和相机镜头一样可拆卸、可更新。虽然起初要投入额外原料或资金来改变整个系统,但重要的是,减少开采新原料所省下的成本费用是十分可观的。

我们最聪明的脑袋,应该能在顶尖的工业设计上尽情发挥创造,使其不只关注速度和款式,也要考虑非物质化——使用更少的资源。比如说,数字音乐已经取代了成吨的胶片唱片、塑料磁带和CD盒;时髦的平板电视和荧屏也已取代了从前那些像洗衣机那么大的老古董了;包装也变得越来越轻薄了。在激烈的竞争中,用在每个产品上的资源也在逐渐减少。不幸的是,要是整体的消费速度仍然没有降低,那么这些进展就会被抵消掉。

2. 使用后

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金属、纸张、木头和水被白白浪费掉,其实这些都可以回收利用。一旦材料被开采出来,并进行了加工,那么留着它继续使用,要比扔掉它们再去炸掉更多的山脉或是砍光更多的森林强上百倍。不过这点对PVC塑料或铅和汞这种有毒化合物并不适用,我们不该回收这些毒物,而是应该立刻停止使用它们,用无毒、和生态相容的材料取而代之。

3. 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我们可以,也应该常问这个问题:是否存在可以满足我们需求的非物质方式?比如说,一块镶在金戒指中的钻石并不等同于爱,只有爱才能和爱相提并论!善于倾听、互相尊重、互帮互助、温柔亲密——这些才是我这本书中爱的同义词。我们怎样才能在不使用那么多资源的情况下表达我们的感情,让孩子高兴的同时也让自己快乐?难道我们的身份地位,一定要用我们穿的衣服、开的汽车、房子的大小来表现吗?难道不能用我们的善良、经历和智慧来表现吗?嘿,别这么俗气好不好?

我们可以重新回归到一种重要的社会活动中,那就是共享。比如Zipcar那样的汽车共享项目、伯克利那种出借工具的图书馆,还有旧时邻里之间互帮互助的好风气,都是很好的方法。它们既能减少能源的使用,又能满足我们的需求。这个方法还有个额外的好处,它不仅能构建社区,还能加强邻里之间的关系,而心理学家和社会学家已经证明,这也是拥有健康心理和快乐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