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破局 小气（一）

回来的路上，她第一次跟程远提出：“不如我出去租房住吧。就我，带着孩子。”

程远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她当下没有再提。

只是后来，程母又白目地做了几次鸡蛋羹，还说“想给孩子吃就吃两口，不想吃就我吃掉”，林纾虽然还是膈应，却没再管她。让她喂孩子吧，老是争这个，有意思吗。

她开始为上班做准备，学民法典，跟曾嘉、王朵她们聚餐，跟同事聊天，了解公司动向。

采购处一个副处长调走了；一个科长去其他处任职副处长了，跟她一样是年轻干部过来的那个副科长，现在是那个科唯一的科级了。而她所在的科，却又提拔了郑主管当副科长。

她就算回去工作，也可以说是水深火热：一个正科，两个副科，两个主管，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不过她打定主意，自己只要好好加强专业知识，磨炼采购技能，学习英语，等待机会来临。哪怕工作上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也可以把重心放在生活上，去旅行，去看看这个世界。

饶是如此，她仍然没有觉得快乐一点点。

她还是一点就着，甚至连她自己都终于觉察到，自己的状态可能有些不对劲。

她终于想起来，试着做了一下产后抑郁量表：分数高得吓人。

去体检的时候，她也发现，从来都是血压、心跳处于正常偏低值的她，这次竟然全都在最高值徘徊；做心电图的时候，医生也一直让她平静——她明明很平静啊。

她终于意识到，她这样一点就着，每天都不快乐，绝对不只是因为她斤斤计较，或者是因为带孩子辛苦、没有自己的圈子等等，还有很重要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产后抑郁，也可能是术后还在吃药，甲状腺激素还没调节好。

她想跟程远解释一下，程远却不明白：“为什么吃药不是把激素调节到正常水平……”她又开始激动：“我跟你一样也不是医学专业的，我跟你一样当时就听到医生那几句医嘱，为什么你要问我？你怎么不去上网查一下？你根本就不关心我。”

其实程远也已经改变了很多。每周，他都会由着林纾决定是去哪里逛逛，是去个超市，还是逛个商场；他星期中间除非不得已，不然肯定回家，而且再也没提过要去小房间睡，哪怕孩子半夜还不肯睡觉，他第二天要上班，林纾让他自己睡，他也拒绝了。

虽然两人孕后至今还是处于无性婚姻状态，但林纾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怨气冲天了。好几次，她看到程母又没冲厕所，或者把程远的衣服和程母自己的衣服放一起洗，都忍住没说。

当然，次数多了，她还是会爆发。比如会在程远嫌她做的饭不好吃时，逮着程母又混洗衣服的时候对程远嚷嚷“你们两个干脆自己过去吧，跟你妈住，吃你妈做的包子，你的衣服和你妈的内衣放一起洗去！”

又比如程远为了维护程母，说了些让她神经过敏的话：

这天，俩人本来和和气气在厨房做午饭。程远买菜喜欢买很多囤着，上周他买了一大块肉，星期中间程母是一点肉星子都不做也不吃的，林纾又每天会给孩子买新鲜的肉菜，所以那块肉放到了这周。林纾抱怨了程远几句：“都怪你，总是买这么多，从来都没吃完过。”

程远也随意地抱怨她：“我买得一点也不多，就一块五花肉能有多少？明明是你自己每次都只做一点点菜，弄得别人都不敢吃。”

林纾一听就炸了：“什么意思？我上周做饭把手指都差点砍掉，口子大得哗哗流血，你还怪我做饭做得少？你妈自己不吃，还怪我没给她做？她想吃，自己怎么不做？”

程远还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那不是你自己每次都占着厨房要做饭吗，她做的你也不吃，你也不让她给孩子做……”

林纾尖叫：“你自己问问她，是不是她自己省着不想吃，还非说肉要给她儿子留着。还怪上我来了？”

两人大吵一架。

程母带孩子出去玩回来，两人已经没再吵了，但林纾看到她就膈应，直想找个机会，把程远的话好好跟她掰扯掰扯，看她还会不会每天不好好吃饭，搞得闹胃病去卫生间呕吐。

第二天，程远上班。到了午饭的时候，程母果然又是老一套说辞：“我不饿，我不吃。等饿的时候，我随便吃个包子就行了。”

林纾果断怼她：“对，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吃，你儿子就会心疼你，就会跟昨天一样，怪我没给你做饭，每次做那么一点点，才会让你不敢吃了。我就奇了怪了，到底是你先每次都说不吃我才不做，还是我先不做你才不吃？我难道就是那种连饭都不给老人家吃饱的恶媳妇？”

程母的固执是不会变的：“那不饿也不中？我不吃，就是不吃，一口都不想吃。我又没跟程远说过什么。”

林纾被她气笑了，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如果我儿子到时候因为我跟她媳妇闹成这样，我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我跟程远认识十年了，一开始那么好，现在变成这样，我真的是心都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