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加速:1945年以来人类世的环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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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和石油的运输

尽管煤炭和石油的开采将环境代价强加于矿区和油田的固定群岛(a fixed archipelago)之上,但化石燃料的运输却有着广泛分布的影响。煤炭的运输主要通过机动轨道车和驳船进行,极少发生事故,且即便发生了事故,不过是煤炭倾覆于路面或者倾倒入运河与河流,这些导致的后果极小。

石油则不然。石油相对于煤炭的吸引力部分来自它便于运输。作为液体的石油(除了最重的品种之外)能够顺着输油管道流淌,还可以借助油轮漂洋过海。1950年以后,石油在一国钻探却在另一国燃烧的情况日益普遍,波斯湾的大型油田的出现就是一种反映。因此,公海上的油轮越来越多。如今,石油组成了海上货物载重量的半壁江山,并且全世界输油管的长度比铁路的里程数还要长。D.O’Rourke and S.Connolly, “Just Oil? The Distribution of Environmental and Social Impacts of Oil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Annual Review of Environment and Resources 28(2003):598.

输油管和油轮被证明非常容易出事故。油轮出了这么多的事故,一个原因在于它们变得太大而难以停止。1945年,一艘大型油轮可以运载2万吨石油;20世纪70年代,可以运载约50万吨石油;如今,则可以运载100万吨石油。超大型油轮长达300米,属于海面上最不灵活的船只。它们从减速到停止需要数千米的距离。

幸好在同样的几十年间,油轮变得越来越难以被撞破。20世纪70年代,大多数新油轮有着双层船体,这大大降低了由于碰撞暗礁、冰山和其他船只导致泄漏的可能性。但是,当泄漏发生时,则可能是大型事故,而且通常都发生在近海,石油会污染那儿丰富的生态系统和宝贵的资产。

尽管小型油轮泄漏事件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大多数漏油还是出自一些大型事故。英吉利海峡曾见证两起巨型油轮泄漏事故,分别发生在1967年和1978年。目前最大的一次泄漏是1983年发生于开普敦附近海域的那一次,泄漏的石油比1989年著名的“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油轮泄漏石油的6倍还要多。油轮泄漏可以发生在几乎任何地方,但是以墨西哥湾、欧洲大西洋海域、地中海和波斯湾为最多。同上,第599-601页。2002年,有一艘单体船在西班牙西北海岸附近遭遇了风暴的袭击而破裂,由此发生了最近的一次大型油轮泄漏事故。

1945年以后,管道输油在世界石油份额中所占的份额虽然较少但却有日益增多之势。建造者们打算让输油管坚持15~20年,但是很多输油管,也许是大多数的输油管都被迫超期服役。它们受到腐蚀并且爆裂,当遭受极端气候时尤其如此。输油管的设计大体上是与时俱进的,但是因为世界上输油管网络发展得如此迅速,事故还是有所增加。在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负责输油管道安全的机构给每6万千米长的(石油和天然气)管道配备一个检查员。世界上几乎所有其他国家的比率可能更为不利。O’Rourke and Connolly, “Just Oil?,”611.

受影响最为严重的景观出现在俄罗斯。1994年发生了最严重的单一管道泄漏,这次事故的发生地在俄罗斯联邦科米共和国的乌辛斯克附近,位于莫斯科东北方向约1500千米处。外界估计这次泄漏的石油大约有60万至100万桶。官方最初否认存在任何泄漏,但不久之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姿态。如今的乌辛斯克有一个关于石油泄漏的网站:http://usinsk.ru/katastrofa_city.html。我们要感谢慕尼黑大学(Ludwig-Maximilians University)的瓦伦蒂娜·罗克瑟(Valentina Roxo)让我们注意到了这一点。另一次大型事故发生于2006年。在20世纪90年代,共有约占俄罗斯石油产量7%~20%的石油经由出了故障的输油管道泄漏,这反映出石油的廉价,反映出一种尤其是在经济极为惨淡的十年里面存在的轻视日常维护的企业文化,还反映出来自偏远和气候的双重挑战。在20世纪90年代,成千上万起大大小小的泄漏和喷溅,每年都有发生。像科米共和国——该共和国大部分领土位于北极圈以内——的油田所在地区,零度以下的冬季寒冷天气对输油管和石油基础设施的其他组件而言是严酷的考验。G.E.Vilchek and A.A.Tishkov, “Usinsk Oil Spill,”载于Disturbance and Recovery in Arctic Lands, ed.R.M.M.Crawford (Dordrecht: Kluwer Academic,1997),411-420; Anna Kireeva,“Oil Spills in Komi: Cause and the Size of the Spill Kept Hidden,” www.bellona.org/articles/articles_2007/Oil_Spill_in_Komi。也可参见“West Siberia Oil Industry Environmental and Social Profile,” a Greenpeace report, www.greenpeace.org/raw/content/nederland-old/reports/west-siberia oil-industry-envi.pdf。不足为奇的是,有些本土的西伯利亚人试图组织起来抗议石油和天然气开发。输油管道泄漏危及他们的狩猎、捕鱼和驯鹿放牧。一部分人至少有一次尝试过武装反抗,但并不比厄瓜多尔的华欧拉尼人努力的结果强。Majorie M.Balzer, “The Tension between Might and Rights: Siberians and Energy Developers in Post-Socialist Binds,” Europe-Asia Studies 58(2006): 567-588; Haller et al., Fossil Fuels,168-178.

就人类而言,最严重的输油管泄漏事故于1998年发生在尼日尔河三角洲,当时由壳牌公司和尼日利亚国家石油公司维护的一条管道发生泄漏。当村民们聚集在一起自己动手放出石油的时候,爆炸和火球导致1000多人丧生。两座村庄被烧为灰烬。2006年,在尼日利亚的其他地方又有两起输油管道大火夺去了大约600条生命。作为将能源从开采地运送到使用地的工具,油轮和输油管道都比煤炭运输更加经济,但也更加危险。B.K.Sovacool, “The Cost of Failure: A Preliminary Assessment of Major Energy Accidents,1907-2007,” Energy Policy 36(2008): 1802-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