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说破
姜蕊的茶都饮尽了，又这样的气势，郑静婉本就理亏，如此被架起来了，真是不喝都得喝。
只得端起酒杯来，“五皇妃谬赞，臣女不敢当。”
语罢便仰头。
但这一回她留了个小心眼，喝进嘴里后并未吞下，而是像身后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赶忙递上帕子来。
郑静婉便借着擦嘴，悉数将嘴里的酒全都吐在了叠的厚厚的帕子里。
姜蕊见她喝下第三杯便折身坐下了，并未瞧见她这些小动作，而右边的南宫若昭却看了个清楚。
于是郑静婉还没将帕子递给丫鬟呢，就听得旁边传来声音。
“怎么郑姑娘喝这么两口酒也耍起心眼子来了，瞧那帕子都喝的比你多呢。”
忽然被点破，郑静婉眼神就略有闪躲。
转头便见南宫若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
说起来，南宫家和林家交好，所以这一批年纪差不多的闺秀里，南宫若昭和郑静婉、孙霖玉等，算是三条船上的人，从来都不怎么对付。
所以今儿拆台倒也不稀奇。
南宫若昭并不只是为着和林家交好而帮姜蕊，何尝又不是代表南宫家老爷子支持周蕴的态度呢。
毕竟南宫嫡系这一支，可就是她一个人了。
“南宫姑娘说这话可不好听了，我不过是呛了点子酒罢了，敬五皇妃的酒，怎么会不喝呢。”郑静婉略略笑着。
“你只当我眼瞎了？”
南宫若昭就这么淡淡甩出一句，登时就把郑静婉噎了个半死。
这就是从小在权贵高门养出来的闺秀了，说话就是硬气。
姜蕊看在眼里，不由得对南宫若昭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于是也张口，“喝不喝的，也是看郑姑娘的心意，我不过区区皇子妃，郑家又哪里看得上呢。”
反正是左右夹击，一个直接堵死，一个以退为进。
上头坐着的二皇妃阮氏有些看不下去了，预备帮腔。
毕竟郑家是支持二皇子的，即便她不喜欢郑静婉，也得顾及郑家对二皇子的重要性。
可没想到她还未开口，就见郑静婉忽然弯腰干呕了一下。
那模样看着难受极了。
紧接着，郑静婉便半捂着嘴，眉头紧蹙，“五皇妃恕罪，臣女实在是不胜酒力了，方才与皇妃说了，皇妃只当臣女玩笑，可臣女确实是喝不下了，呕——”
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可姜蕊是刚吐过的人，一瞧她这状态就不对，分明是装出来的。
但阮氏此时也猜出了郑静婉要做什么，不等姜蕊接话便迅速的站了起来，快步往这边走来。
“哎呦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实诚，叫你喝你就喝，这还喝吐了，伤了胃可怎么好？”
“劳表嫂关心，五皇妃一再的劝，臣女实在不敢辜负好意，也是臣女不会说话，叫五皇妃误会臣女所说不胜酒力是玩笑话。”
郑静婉十分难受的苦着脸道。
只是这话看似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但却句句都在控诉是姜蕊逼她喝酒，硬把她灌吐了。
一时在场的人目光都似有若无的落到姜蕊身上来了。
也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姜蕊不愧是小门小户出生的，一朝飞上枝头就眼高于顶，四处欺负人。
更有人也开始说方才姜蕊和孙霖玉寒暄了两句，孙家姑娘也被挤兑的脸色难看云云。
这些话并未落进姜蕊的耳朵里，但姜蕊只看下面人的神色，也知道这些女眷们肯定没有想什么好的。
不过她也早预料到各种情形，所以一点儿也不慌。
只是站起身来，做担忧懊恼状。
“都是我不好，一心只想着今儿和郑姑娘一见如旧，所以才格外想多喝几杯，之前也听旁人说，郑姑娘酒量极好，在别处玩传酒令、占花名、曲水流觞，都是好手，怎么今儿一喝就想吐了，莫不是...这酒有问题？”
姜蕊这么一提，南宫若昭便也顺势帮腔。
“如此倒还真是呢，方才臣女陪皇妃去更衣，路上皇妃也是吐了，当真奇怪，皇妃也不过喝了四五杯吧。”
这时丹偌便上前。
“回皇妃的话，这壶酒正是最开始郑姑娘挪给您的那一壶，本来皇妃去更衣时，郑姑娘叫人撤了，奴婢觉得浪费，想着您一贯是最节俭的，便拿了回来。”
“原是起先那端签筒的丫鬟走到郑姑娘席前不知怎么就绊了一下，洒了东西翻了酒壶，郑姑娘就把她面前那壶拿给您先用了。”
如此一番描述，着重咬了咬在郑静婉面前绊倒这件事，以及郑静婉命人撤酒换新，一时就引得大家浮想联翩。
都是大宅院里长大的姑娘们，勾心斗角的事情哪里会不明白呢。
眼瞧着风向有变，郑静婉就急了，立马想撇清自己，未曾仔细思索便道。
“所以若这酒有问题，原是就要给我喝的，所以才先误伤了皇妃？”
“你可也把自己想的太金贵了些，且不说谁想害你，今儿占花名的这圈席位原就是随便坐的，酒在你来前也都上好了，谁还能未卜先知，有那读心术，知道你一定会来玩这个，还一定会坐哪不成？”
姜蕊这会子双眸微凛，面上哪还有方才做戏的关心模样，取而代之是看穿郑静婉把戏的锐利之色。
这么几句话是几乎已经把事情全都说破了。
霎时间，郑静婉的面色就有些发青，捏着帕子疯狂思考对策。
但南宫若昭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就跟上。
“如此一说，这就怕是在郑姑娘手里出了问题，又才到了五皇妃跟前呐，郑静婉你安的什么心！”
“不，五皇妃，我没有。”郑静婉赶紧摇头，不管怎么样，这事儿不能认啊，“臣女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手脚，还是进五皇妃肚里的东西...”
“那就请郎中来验一验吧，看看这酒里到底有什么。”姜蕊冷声打断。
落葵接到她的眼色，立即就作势要去请人。
眼瞧着局面不利了，阮氏赶紧站出来，并让自己的大丫鬟吉祥拉住了落葵。
“哎呦，今儿可是林姑娘及笄的好日子，两位妹妹这是要做什么，白白坏了好兴致不是？静婉这丫头，我是知道的，断然不会做那等恶事，想是这壶酒放坏了，才闹出这事儿来，五弟妹何必如此顶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