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打胎
回国没几日的功夫，施文再度踏上了去M国的班机。
她是在加州旧金山湾的一栋别墅内，找到正在大吃大喝的吴诗楠。这里温度微凉，不过雨季刚过，天气还算不错。
“你就天天这么窝在这里吗？”
“你看看你吃得都是什么东西啊？”
“那么油腻的东西能吃吗？”
一顿炮语连珠过去，对方悻悻然，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极为少见：“不然呢，吃什么？这里的菲佣除了会做这些派，也不会其他的呀~”
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施文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从唐人街请个厨子回来？”
“为了迎合这些外国人的口味，唐人街那些菜早就不正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对方说的理直气壮，冠冕堂皇。
“我看你就是懒得去。”施文直接将她戳破，又开始吐槽起来：“你瞧瞧，这里连个管家都没有，不然哪要你这懒货亲自去，还不快点收拾收拾，跟我走......”
“不走！”对方将身子往沙发里拼命埋着，挪动地像只水濑。
施文走下台阶，想去把她从沙发上拔出来，可今时不同往日，又怕伤者她，寻思良久，方道：“那一起出去吃饭总可以吧。既然吃不到正宗的国菜，那请您老将就着跟我去吃法国菜？”
对方眼珠一转：“凑合~”
话毕，这才从沙发上蹦跶起来。
“欸呦喂，我的小祖宗欸，你现在能这么跳吗？”她这一蹦，把施文吓得心惊肉跳。
“没事儿，前两天我还蹦迪呢，这算什么。”
“......”
吴诗楠怀孕快两个月了，她心大些，从来也不算月经期之类，只是这次推迟的实在久了，这才跑去医院检查。
和施予吵架也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次是二人有史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冷战之下，施予也是第一次没主动再来找她。
了解这些之后的施文，心情也是一阵堵塞，她的第一个小外甥，总不至于还没出世就要消失吧。
吴施两家或许不会同意，哥哥大概也不会同意，只是众人再多的意见，也抵不住吴诗楠自己的一个念头。
加利福尼亚州临海，尤其旧金山是著名的西海岸旅游城市。
正巧赶上这日天色灰蒙，可海面是透彻的蓝，加上不惧寒冷迎风翱翔的海鸥和直立风中摇曳的棕榈树，构成了加州不一样的五月海边风情。
听说孕妇都敏感，施文时不时跟她说上一句话，开解着她不大畅快的心情：“你挑得地方风景真是不错啊~”
对方耸耸肩，表情并没什么变化：“本来是想来冲浪的，可到这才发现，天气不行，这不，只能天天开派对了么......”
“你还喝酒啦！”
“你能不能不那么一惊一乍的......”吴诗楠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支支吾吾答道：“已经没有喝了......”
施文这才松下一口气，已经没有喝说明，她还打算要这个孩子。
楠楠便是如此扭捏又软心肠，她对施予的感情，比起自己对厉秣大约要胜出千倍万倍的。若是像她一样绝情，孩子早便打掉了。可后来的事实又证明，拖得越久，只会伤得越重......
远方礁岩处，两只海鸟围绕这一块蛤蜊飞来飞去，对方牢牢的锁住自己，不敢有半点懈怠。
海鸟也不松弛，叼着它高高飞起，又重重抛下，聪明的想借助高空坠力，打开对方坚硬的外壳。
她们坐在海边一家餐厅的落地窗前，施文呆呆的望着窗外捕猎者和猎物之间既激烈又残忍的较量。
“你国内的事情忙得怎么样？”
喝了口残余不多的牛奶，吴诗楠似乎吃饱了，见施文看着窗外出神，她跟着扫了一眼，随口问道。
“差不多了，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做小幅度宣传了。”
“那唐谨修呢？”话题一拐，她忽而又问道。“听说......你......”
施文猜到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和厉家闹出婚约关系那档子事。就像她母亲说的，厉家尽管和他们家也算门当户对，可厉秣总也没有他们认识的唐谨修更合心意一些。
吴诗楠自然也是这个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感情这种事情偏帮也是没有用的，便小心翼翼打探。
“你还有心思关心他？”施文反问。
忽而想起一件事，又忙问道：“说起他，我倒想问个事，壹娱的幕后老板和唐家是什么关系啊？据我所知，唐家似乎没有参股壹娱，可是唐谨修在壹娱的话语权却似乎并不小......”
“壹娱？那是个什么？”
“算了”，也不知怎么想的，自己竟然像去问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浪迹天涯的人，叹了口气，施文随口应付道：“一个娱乐公司。”
正在她不抱任何希望时，对方却思忖着，缓缓说道：“唐家却是参股了许多娱乐公司，不过现在娱乐公司水分很多，影视公司股份归属里面有大讲究，所以正主未必会摆在明面上。”
施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正事倒是不落。”
不熟悉的人都觉得吴诗楠的学业成绩不好，人也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更遑论聪慧机敏这四个字出现在她身上。
哪怕是和她经常混在一起的施文，自从施文回国上学，时间过得久远了，她似乎都已经忘记，过目不忘的吴诗楠究竟有多厉害。
当年可以轻松背下一整本尤利西斯的她，对读书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总说自己的兴趣十分庸俗且单调，只有两个字“施予”。
她懒懒散散的回道：“从小也是这个圈子大的，耳濡目染，总不能丢了我大小姐的名头不是。”
“我倒不如同我一起回亚洲。”
不过一句玩笑话，放在原本的吴诗楠身上，铁定早早便驳回了。不想对方这次竟认真考量起来，见她如此，施文忙道：
“我只是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如果被我哥知道，我想拐走她的新娘，指不定要怎么对付我呢~”
对方发出一声死气沉沉的冷笑：“新娘？没兴趣~”
见她情绪又开始走下坡路，施文连忙闭嘴，不再多言。
用过餐以后，她又带着吴诗楠去了躺医院，嘴上虽然不依不饶的，可终究孩子是无辜的，新任孕妈从头到尾的表现还算乖巧。
自打看了B超显示器内的胎心，施文的情绪很激动，反观吴诗楠却显得非常的冷静，似乎是因为第二次检查，所以喜悦早已流逝，剩下的只有焦虑。
回去的路上，施文开着车，对着副驾上望着窗外的吴诗楠打量了很久，纠结之余，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这次和我哥吵架，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你觉得这个孩子还有留得必要吗？”
兜兜转转了许久，终究这个极端的话题还是摆上了台面，本以为她的失望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不曾想只是隐忍不发。
按吴诗楠的性格，她从不会如此隐藏自己的心思，如今这样隐忍，应该当真是失望至极。
不知道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此刻的施文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不爱我哥了吗？”
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追逐，谁追逐谁，却说不清楚。
“以前我想不通，现在真的觉得有些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可是文文......他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呢......”
小泏的声音响起，哭泣声渐渐变大，身影如孤单无助的小兽一般委屈的颤抖着，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球。
车上的音响开启，像是天意，一首丽安娜·刘易斯的better in time将少女的哀伤完全掩盖，这一刻，她是肆意的......
车子围绕海岸线开了一圈又一圈，歌曲听了一遍又一遍，海边的风景总是让人留恋。
差不多的海滩，差不多的椰树，差不多的公路，差不多漆黑的夜幕，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漫天乱飞。
圣经里说，上帝的磨盘转动得慢，但却磨得细。数年的岁月时光长河里，哪里又会是匆匆一瞥。
夜幕已至，深红的法拉利250回到海边雪白的别墅外，炙烈的颜色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通明的灯光从屋内向外打出，她们没能开入门外，这里里三层外三层被黑色的商务车包围的水泄不通。
这样的情形遇到还是在上次，施文摇摇头，大约猜到了她们家“老太太”闭不严实的嘴。又或者是“老太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正大光明的说了出去。
如潮水般的黑色车辆中，一俩褐色的林肯停在正中央。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逸硬朗的侧颜。
男人完美弧度的下颌线给人一种雌雄美态，高挺的鼻梁又给予他男性的威严，微垂的凤眼里有藐视一切的桀骜。
他抬眸轻撇，满是镇压全场的气势。
“撒旦”，施文大脑蹦出两个字来。
就像降临人间的魔鬼，好似随心所欲就能掌管着人间生死，轻而易便可举调动出人心丑恶。
对方的气场更是如同腊月的寒潮，逼入骨髓，莫名叫人不敢抬头看他，即便是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亦如此。
他聪明且孤僻，睿智且冷静，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在他眼里除数学以外，世间都是尘埃。
大约这世上所有人都如此看他，除了吴诗楠。
以前的吴诗楠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竟能撇开他周身所有如同煞气的气场，直接扑入“撒旦”的怀中。
就这点，连施文对她也是极为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