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人类文明演进过程中，货币作为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而呈现出不同形态，相应地也体现出不同特征。进入后工业时代，新一代信息技术应用不断改变着生产生活和商业模式，数字经济将成为未来占主导的基本经济形态。金融领域始终是信息技术应用的领先者和前沿领域，货币交易支付结算更是其中一大重要领域。尤其是近年来，货币交易支付加快从有形的现金交易支付方式向电子化的非现金交易支付方式演进，货币支付和清算模式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货币形态改变的趋势日益明显。

比特币的出现被认为是数字货币诞生的标志。尽管目前各国对于比特币和其他私人发行数字货币监管看法并不一致，甚至是相当矛盾。但无论我们认可或反对，毫无疑问，比特币及支撑和驱动比特币发展的区块链技术已成为货币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货币形态变革的大门已悄然打开。与其他货币形态相比，数字货币不仅具有电子货币发行成本低、保存和支付便捷、交易成本低、相对更安全等特点，也具有现金的分散性、可匿名和隐私性强等优势。围绕数字货币及其支付创新，将推动数字金融、电子商务等数字经济的发展，也可能催生形成新的业态和商业模式。因此，在私人数字货币不断创新发展，实用性越来越强的同时，不仅比特币等具有明显缺陷的私人数字货币禁而不绝，连互联网巨头脸书（Facebook）等也嗅到商机，跃跃欲试要推动发行天秤币（Libra）。凭借Facebook公司与天秤币理事会背书，锚定部分主要国家法币的兑换机制设计，以及Facebook庞大用户群体和丰富应用生态的加持，Libra可以看作一种具有内在稳定价值的天然“稳定币”，获得了等同于中央银行（以下简称“央行”）背书的信用担保，其货币的功能属性和超主权货币特征非常明显。

在多国金融监管机构的联合高压下，Facebook公司虽然改变了Libra设计方案，并推迟了Libra发行，但并不意味着私人数字货币停止创新，包括Facebook公司在内的私人发行超主权货币的行动也不会永远停止。同样，在新技术条件下，由于现金使用减少的趋势仍在继续，数字经济发展的趋势仍在继续，对主权国家是否发行数字法币的影响始终有增无减。正如硬币具有正反两面，发行数字法币是顺应数字金融和数字经济的发展趋势，其好处和收益显而易见，但在打开未知大门后面临的挑战和潜在风险也不可忽视。数字法币不会如同历史上简单的货币形态更替，由于其本质是新型数字金融支付基础设施，引入数字法币将对金融货币政策甚至对未来金融的基本逻辑产生颠覆性影响。

综合来看，由于国情不同，各国对私人数字货币采取不同的监管策略和政策。对于是否引入数字法币，虽然全球多数央行已开展发行数字法币的相关工作，但除少数国家开展试验或试点外，主要经济体央行均未决定何时正式引入数字法币。历史上无数技术创新的商业化实践表明，先行者并不必然是成功者，颠覆式创新的引入时机至关重要。即便不考虑这些，在数字金融尤其是在第三方移动支付领域的发展中，中国已走在世界前列。引入数字人民币很可能是一场自我革命，首先影响现有支付创新路径和众多新兴商业模式。因此，对中国而言应更加慎重应对，既要为新趋势的到来做好准备，也要避免被技术论者和民粹主义所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