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亚得里亚海的救赎
【经确认，查理曼大公［弗雷德南特］在前往萨拉热窝前，公使馆附近出现一名［机械降神］成员！】
【在那之后不久，马其顿街头就出现针对［密涅瓦机关］车队的袭击事件，并且负责押送的执行官回报，现场也出现疑似［机械降神］的人物！】
【综上所述，我们怀疑，刺杀弗雷德南特大公的，就是［机械降神］！】
【又来了，我们在高文的各个边境检查站都没有发现［机械降神］出没的消息，他们就像是从天上飞进来的一样，突然出现在高文共和国的核心区！】
【奉上级命令，［异端审判局·高文分部］，立刻着手开始对［机械降神］成员的搜捕，务必搞清楚他们刺杀弗雷德南特大公的原因！若有狂悖犯上之徒，妄图挑战教皇国同盟的权威，格杀勿论！】
……
随着萨拉热窝的枪响，整个【高文共和国】进入警戒状态，本就被层层封锁的边境更加密不透风
太阳已经落山，在夜晚的马其顿，异端审判局倾巢出动
一辆辆斯泰因重机和重装车辆，灾后蝗虫一般，遮天蔽日地冲入下城区的大街小巷
如同瓮中捉鳖，一寸一寸地搜索异教徒的身影，誓要将那个目中无人的机械降神异端绳之以法
而当事人，对这些全然不知，更是想不到自己已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
……
裘卡杜悠闲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任凭车窗外斯泰因重机的轰鸣和车灯的闪烁，他全然不怕
在裘卡的带路下，兄妹俩离开了迷宫一般的贫民窟，来到早已不剩几人的马其顿下城区
低矮的楼房没有一户亮着灯，沿街橱窗被打个粉碎，内里物品被洗劫一空
街边还有一些贵族停放的轿车，但都积满灰尘，彻底变成一堆垃圾，与这萧瑟的街景融为了一体
完全就是一副末日的景象
而兄妹俩此刻，就躺在一辆已经废弃的轿车后座上，虽然外面看上去破烂不堪，但撬开车门后，内部的装潢倒保存得不错
尤其是宽阔的沙发后座，宽敞柔软到可以当床来使用
有钱人的生活真奢侈
……
【哥哥你在这挺受欢迎啊！】
跑了一整天【贫民窟马拉松】，裘卡枕着哥哥的肩膀躺在后座沙发上，双臂死死地搂着裘卡杜的身体
在伊鲁博身世浮沉这么久，没想到自己还能闻到熟悉的哥哥的味道，这让女孩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也不希望这么受欢迎……】
裘卡杜无奈一笑，若非因为到处出差，他也不至于在各地的异端审判局都留下记录，被满世界追着跑
【我只想，早点见到你和妈妈！】
【……】
裘卡沉默了，抓着裘卡杜的手臂默默增加了力气，脑袋也更深地埋入哥哥的怀里
就仿佛在忍耐什么
【抱歉……】
裘卡杜将妹妹搂得更紧
【要是我再快点……也许我们三人还能在最后团聚的……】
就在裘卡杜来到马其顿的半个月前，兄妹俩的母亲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在某个下雨的夜晚撒手人寰，将裘卡孤零零地留在陌生的异乡土地上
裘卡杜低下头，怀里的妹妹肩膀发颤，低声地抽泣，抓着他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这么长时间……你都跑哪里去了！】
最终，裘卡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怎么现在才出现啊……我和妈妈，都以为你和爸爸一起……】
这个和人群打架，和骑警互砍，在贫民窟吊着贵族戏弄的女孩
在这一刻，从厚厚的心墙后走出，像同龄的女孩一样，将淤积的情绪一口气释放
裘卡杜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加重手臂上的力量
两只孤独的【锡兰雨燕】，在异国的屋檐下相互依偎，躲避着他乡的寒风和暴雨，感受着来自彼此的温度……
【最后那段时间，有位好心人给了我一些金币，虽然还是没治好妈妈的病，但我们花了点钱，坐船去东边看了看……】
好久以后，怀里的动静平息了，裘卡小声地呢喃
【［东锡兰公司］……这名字真难听……】
【我也这么觉得……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名字换回来！】
裘卡杜靠在妹妹的头上
【不过，好心人？】，他注意到一个称呼
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了漂泊异乡的裘卡一把，间接帮她撑到了和哥哥的重逢
【你知道那位好心人的名字吗？有空的话，咱们可要去道个谢！】，裘卡杜摸着妹妹的头发
【西泽尔！】，裘卡毫不犹豫地说，【我绝不会忘记他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住了
——
一辆斯泰因重机停在路边，上校利索地从车上翻下，接着走向执行官构建的封锁线
异端审判局将下城区路边的一辆破旧轿车围住，几台探照灯对着车窗聚焦
透过那车窗，能够看见破旧轿车的后座上，淡定地坐着一个人影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有时还抽空看一圈窗外警戒的执行官
愣是没一个人敢走上前去确认情况
执行官们都保持高度警戒，目标表现出的淡定令他们感到不安
但上校不信这个邪
他的肘关节部位喷出蒸汽，装着红水银核心的机械义肢握拳又松开，内部藏着一把隐秘的火铳，曾多次在关键时刻帮助他扭转局势
上校拔出另一只手铳，径直走到废弃轿车面前
将枪口对准车窗玻璃
结果，里面的人淡定地看了眼窗外的他，然后慢悠悠把窗户摇下，仿佛正在乘坐轿车游览下城区
上校一愣，车内的人一头黑发，东方的面孔中镶嵌着一对紫罗兰色的眼眸
紫色眼瞳……上校瞬间联想到上一个【深渊般的男孩】
竟能，如此相像？
【束手就擒，异端，你被包围了！】
但上校很快掩盖住自己的疑惑，冷声警告车内的人
同时，义肢里的火铳解开保险，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但裘卡杜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和伸出的枪口，平静地耸耸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苦笑
让上校和所有执行官们如临大敌
【不管你们在维也纳，斯德哥尔摩，君士坦丁堡和南昔班施展了什么诡计或者巫术，在这里，我劝你都别痴心妄想！】
上校更加冷声地发出警告
裘卡从哥哥的肩膀后探出脑袋，一双黑眼睛厌恶地注视着上校
面对枪口，裘卡杜依旧淡然自若
【没有诡计，也没有巫术！】
他平静地对上校说
【我行动的每一步，都争取到大多数人的帮忙，这才让我屡次胜［异端审判局］半子！】
【什么？】
裘卡杜的话让上校一头雾水
【说来也怪，这个道理在我们东方明明家喻户晓……
……草创初期的教皇国，能打败旧罗马帝国，卡斯蒂利亚帝国，哈布斯堡王朝，靠的是什么？
是无数不满战争与霸权，渴望和平与自由的教众，他们选择了能带来和平的［圣弥赛亚教］，选择成为能保障和平的教皇国的一份子，为教皇国贡献知识，技术，制度，甚至是生命，是他们的付出，让一个个帝国土崩瓦解，教皇国同盟成功建立，为伊鲁博带来短暂的和平……是［他们］选择了你们
但你们呢，只看见了［机械甲胄］这一技术上的优势，忽略这背后的民心所向，忽略了真正创造历史的人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你们意图用机械甲胄重走战争之路，便是让自己脱水，搁浅在干涸的河床上动弹不得——这才让我有机会屡次逃过你们的包围网！】
锡兰国王的教诲，裘卡杜一条都没忘记
结果在西方接连几次的冒险，他发现西方人普遍都不懂这些
或者他们打心底里不认可这一价值观，毕竟【法兰克第一共和国】都解体了
【说穿了，就是有叛徒和你们里应外合，这就是［机械降神的神通］的真相啊，挺无聊的！】
这不，上校下了个南辕北辙的论断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这里不是斯堪的纳维亚，不是新罗马，也不是维也纳，整座马其顿现在只有［异端审判局］，绝对不会有叛徒，帮你施展所谓的［机械降神的神通］！】
黑洞洞的枪口就要伸进车窗里面
裘卡杜也不想再跟上校浪费口舌，于是换了种对方听得懂的说法
【你怎么就确定，现在的马其顿没有［叛徒］呢？】
这么说着，裘卡杜系上了座椅的安全带
裘卡也有样学样，系上了另一条安全带
【干什么？】
上校一头雾水，驾驶座上空无一人，这辆破车别说红水银燃料，连发动机都被小混混偷走卖钱，根本动不起来
他们系安全带干什么？
……
夜晚的下城区街道，路灯闪灭，漆黑幽深，回响着乌鸦和蝙蝠的嚎叫
听得执行官们内心发毛
而在那仅有的声音之中，一阵越来越强烈的机械声，有节奏地响起
像是一段强烈的【心跳】
负责警戒的执行官们纷纷调动探照灯，想在周围寻找声音的来源
上校也慌了神，抬头四下张望
裘卡杜则默默关上了车窗
他合起座位上打开的摩斯密码箱，此时调频旋钮旁边的标记显示，他正在和名为【Mr.T】的联络人进行联系
【Mr.T】发回一条简短的信息
【在车里躲好！】
……
一个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挡住月光，漆黑的阴影笼罩住众人
执行官们一惊，将探照灯一口气聚集过去
惨白的光柱，照亮一具漆黑的金属巨人
巨大的身影呈现人体骨架的结构，多种红水银驱动机和秘银齿轮传动杆交替工作，心脏部位的主机高速运转，发出隆隆的蒸汽声，仿佛巨人的心跳
上校和所有执行官目瞪口呆，他们在照片上看过这个巨人
除了肩头和上臂的连射铳滑膛炮穿甲弹这类大杀伤力武器全部被拆除之外
这就是台【普罗米修斯II】机械傀儡
是一个月前马其顿王立机械学院神圣灾难的主角之一
这台【普罗米修斯】四脚着地，趴在马路旁边建筑物的顶上，浑身布满裂纹，又用铆钉加固
就好像是回收神圣灾难现场散架的普罗米修斯碎片后，重新拼起来的一样
在建筑物顶上，普罗米修斯探照灯一般的巨眼扫过地面上的异端审判局
透过眼睛里的潜望镜，藏在骑士舱里的驾驶员能够很清楚地看清路面上的情况
接着，他看向那辆被团团包围的废旧轿车
【豪华轿车？挺会挑啊……】
在执行官们惊恐的目光中，普罗米修斯的肩部喷出密集的蒸汽，蒸汽顺着管道顶住活塞，驱动齿轮运转，将巨人肩部的盖板升起
隐藏的蜂窝式发射单元，从两侧肩头露出，密密麻麻的炮口看得人汗毛倒立，甚至忘记逃跑
【隐蔽——】
直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上校大喊一声，将众人从震惊中叫醒
但为时已晚
密集的火光，从普罗米修斯肩头的发射单元连续喷出，一发发弹头拖着灰色的烟尾飞射而下，在执行官们身上和周围的地面上猛烈炸开
高浓度的刺激性烟雾，瞬间将整个街道全部笼罩
上校躲闪不急，一发烟雾弹刚好命中他的机械义肢，虽然是烟雾弹，可火药击发的冲击力不容小觑，直接将这个壮汉击倒在地，义肢也差点断裂报废
刺激性的灰色烟雾熏的他睁不开眼，局势的骤然变化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这里怎么会有【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为什么会攻击异端审判局？
他一边猛烈咳嗽，一边压低重心，试着在烟雾中辨别方向，想要重新摸到那辆废旧轿车旁边
嘭——
一声闷响从雾中响起，剧烈的震动沿地面扩散，将蹲在地上的上校直接震离地面，又狼狈地摔回马路上
有什么非常沉重的东西从半空落在地上
是那台普罗米修斯？它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上校这么想着，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出现裂纹的义肢进入防御状态
他在防备普罗米修斯的突袭，虽然血肉之躯在机械傀儡面前连撼树的蚍蜉都不算
接着，漆黑的身影破开大雾，以手脚并用的姿势，异常灵敏地，从上校头顶上【爬】了过去
【……】
为了方便抓取巨大的【弧形剑】和【长矛】，普罗米修斯的手臂被设计得非常修长粗壮，站立时几乎能够垂到地面，手掌也做得宽阔结实，每个关节都有层层增压元件，从而保证握力强劲
诸如此类的设计，让这种十米高的机械傀儡行动异常缓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依靠丰富的火力挂载点，边行走边抛洒弹幕火舌，缓慢，稳定而不可忤逆地推进战线
以此缔造出【普罗米修斯】威猛强悍，但是动作笨拙的形象
这也是每个人第一次看到这台战争机器时都会产生的想法
但在眼下，那台拆掉所有外部火力挂载，全身多处受损后用铆钉修复的【普罗米修斯】
以一种类似人猿的动作，手脚并用，飞快地从他们眼前【冲】了过去
上校是真想不到这玩意还能这么驾驶！
强壮粗短的双腿提供持续的动力，宽大的双手提供稳定的支撑，默契的配合，让这台普罗米修斯在崎岖不平杂物遍地的街道上【畅通无阻】
压扁丢在路中间的车辆，踩塌流浪汉搭建了破旧棚屋，跨越年久失修中部凹陷的马路，甚至抓起一辆加长轿车，充当跨越沟渠的临时桥梁，一路毫不减速，一往无前
等异端审判局终于从烟雾中挣扎出来时，那个十米高的庞然大物已经【爬】出几百米远了
至于裘卡杜兄妹坐着的轿车，出现在了【钢铁大猩猩】的背上
本来挂载【弧形剑武器组件】的钳状挂载架，被用来夹住轿车的车门，将轿车牢牢固定在普罗米修斯的背上
裘卡杜和裘卡就这样【坐】着钢铁大猩猩，扬长而去
【怪不得他们当时要系安全带……】
狼狈不堪的上校望着普罗米修斯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剧烈地颤抖
许久之后
【路口的，给老子拦住那只铁猴子！！！
还有，马上联系［翡冷翠总部］和［圣堂装甲师］，这破事他们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明天就辞职！】
哐当——哐当——哐当——
金属撞击地面的剧烈声响有节奏地响起，就像巨人在跳探戈舞，留下一阵阵地震般的动静
拼凑起来的普罗米修斯以直线轨迹冲向下城区的西南方向出城口，一路逢障开道遇险搭桥，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这台横冲直撞的巨型机械傀儡
而下城区的西南，那里与一大片丘陵地带接壤，只要躲进丘陵深处，再从普罗米修斯里面抽身，几人就有办法逃脱异端审判局的追捕
上校看出来了这个企图
于是，大批异端审判局的重装车辆出现在西南方向的城门口
这一次，执行官们打开了车辆的货舱，里面固定了一款针对机械甲胄的【单兵穿甲重炮】
自【红色恶魔之夜】后，异端审判局就装备了这种足以击穿【机械甲胄】装甲的单兵武器
但没想到，它的第一个实战对象，会是台普罗米修斯
【准备！】
重炮组组长指挥众人进入作战位置，一辆辆重装车辆放下【驻锄】，后座固定的穿甲重炮调转方向，远远瞄准高速冲来的机械傀儡
随着距离拉近，普罗米修斯高速爬动的动静越来越强烈，连重甲车辆都被震得上下颤抖
但训练有素的重炮组执行官各个面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炮镜
他们在等待，等着普罗米修斯冲入稳定击穿射程，并在心中倒数
【五……四……三……
……二？】
变故突然发生
那台普罗米修斯明显看见了他们，只见机械傀儡的嘴部，形似面甲的挡板悄悄打开，露出另一个隐藏的发射单元
透过潜望镜上的准心，机械傀儡骑士手不抖心不慌地将傀儡的嘴炮对准前方
按下旁边的击发按钮
几百米开外的异端审判局执行官，看见普罗米修斯的后脑喷出浓郁的烟尘，那是无后坐力炮发射时反冲出的尾烟
接着，一个冒着火光的东西笔直向自己飞来
执行官们纷纷采取隐蔽措施，躲入车辆或者建筑物里
接着，那个冒着火光的飞行物命中重炮组中央的空地
瞬间爆出一朵宏伟的火花，近乎将整片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甚至连更后方的上校都看见了西南方向的光芒，顿时面色一紧
这是一颗燃烧弹
但不同于圣堂装甲师在神圣灾难中使用的燃烧弹
爆炸出的火焰前所未见地凶猛，仿佛活着的恶鬼，在爆炸瞬间凶猛地扑向周围一切物体，然后抱着就【啃】
岩石的地面，重装车辆的装甲，甚至还有来不及躲闪的执行官本人
一旦被火焰粘上，立刻就会被完全吞没
这种火焰似乎拥有意识，不论执行官如何满地打滚或用灭火器，火焰都死死地粘在他的身上，直到将他的生命彻底吞噬
不止是人体，沾在装甲上的火焰也在持续燃烧，不断释放恐怖的高温，直至将车辆的装甲烧穿，然后扑进车内，继续用热量灼烧车内人员……以及弹药包
轰——
重炮组的几辆车发生殉爆，全体人员要么在跟咬住他们的火焰搏斗，要么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严密的封锁瞬间土崩瓦解
接着，始作俑者，那台普罗米修斯冲上前来，毫不费力地撞翻层层设防的重甲车辆，跑向漆黑的城外荒野
但在出城后，黑色的巨人突然一个急刹，灵活到有些诡异地漂移转身
再次正对向自己追来的异端审判局后续部队
站在队伍领头的上校见此情形一愣，接着迅速意识到什么
只听排气阀传出卸荷的蒸汽声，普罗米修斯胸口的护板被推动下移，隐藏着的火焰喷射器喷口从后露出
某种化合胶质，混杂着熊熊燃烧的红水银射流，被一齐喷向下城区的废墟和异端审判局的追兵
仿佛拥有灵智的火焰，会沾在自己碰到的一切物体表面，尽情释放自己的热量，水和灭火器都扑不灭它们，甚至连隔绝空气都无济于事
仿佛教义中的【天堂之火】，直视炽天使眼睛的人会被无条件的熊熊猎焰完全吞没，直到燃烧殆尽……
下城区空无一人的废墟转瞬之间变成一片火海，映照得半边天空亮如白昼，将离开城区的道路完全封死，更将异端审判局的追兵困在城内
执行官们手忙脚乱
而普罗米修斯则调转方向，向着漆黑的深山加速跑去，直到从众人视野中完全消失
……
一天之后，异端审判局会在西南的深山之中找到这台来路不明普罗米修斯【残骸】
它的骑士舱脱出，背部卡住的破旧轿车人去车空，所有人员都撤离后，驾驶它的人用灼烧异端审判局的那种恐怖火焰，将这台普罗米修斯一并焚烧，甚至将周围一百米烧成一片焦土，把一切可能留下的生物痕迹完全销毁，不给异端审判局留下一点调查线索
【机械降神】，再次完成了从【异端审判局】手下全身而退的神迹……
——
星历1888年8月29日，凌晨时分
一辆马车，静悄悄地行驶在高文共和国西南的沿海小镇【卡瓦利亚】的小道上
皎洁的月光洒在亚得里亚海的波涛之间，闪烁着银色的柔和辉光
裘卡杜坐在马车沿上，看着眼前和谐静谧的夜晚，昨天晚上火焰与蒸汽的冒险，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除了坐在一蹦一跳的【钢铁大猩猩】背上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之外
刚从那辆轿车里出来时，他连站立都是摇摇晃晃的
裘卡倒是完全不觉得头晕，甚至还觉得刺激又好玩
她和Mr.T扶着裘卡杜走了好几里路，才终于帮哥哥夺回了双腿的操作权
【呼……】
裘卡杜静静呼出一口气，撑着他那从不离身的摩斯密码箱，一边欣赏这难得的夜色，一边抚摸着枕在他大腿上睡觉的裘卡的头发
【想必这位，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血亲吧……真没想到，她居然就一直在我的老家流浪，缘妙不可言啊！】
驾车的人二十出头，棕色头发，一边拉着马缰绳一边和裘卡杜搭话
裘卡杜称呼他为【Mr.T】，是巴尔干地区【本地人】
两人在维也纳那次行动中初次见面，他一眼就看穿裘卡杜的【机械降神】身份，却没有选择向异端审判局告密
【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Mr.T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看得出来，你也在利用这群疯子，为达成自己的某些目标而行动！】
据他说，他曾经也是【机械降神】成员，还是老套路，幼时家中剧变流浪街头，被机械降神收留，展现出在机械领域，尤其是化工领域的独特天赋，被着重培养
本来，【机械降神】告诉Mr.T，他合成的一种治疗凝血因子缺陷的化合物，会被用来造福自己故乡看不起病的乡亲们
这让Mr.T很是受用，加班加点地干活工作
结果，一场【翡冷翠会议】，各大国在教皇国的带领下，精准地瓜分巴尔干地区，【高文联军】对很多少数民族聚居区域展开残酷的清理
而Mr.T的化合物，在查理曼资产新贵们的操纵下，成了昂贵的奢侈品，别说平民了，好多中产倾家荡产都买不到
还要因为政府【一不小心】的品控不严，深受假冒伪劣产品，尤其是毒血的迫害
这让Mr.T怒火中烧，一怒之下，他从【机械降神】不告而别，重新开始在伊鲁博的流浪生活
直到在维也纳遇见【裘卡杜】
【听我一句劝，杜老弟，［机械降神］这个组织很离谱，利用完了记得赶紧抽身，我们付出再多，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把我们当［自己人］！】
在那个维也纳的夜晚，Mr.T对裘卡杜语重心长地说
【不要依附所谓的西方文明，他们口中洋洋洒洒的［自由］［民主］［博爱］通常自相矛盾双重标准，只不过被经济与军事霸权带来的繁荣泡沫短暂掩饰
他们对你宣扬的一切，都不是出于［道德角度］，而是出于［经济角度］！你该去发展自己的生产力，去寻找你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的一席话，点醒了初来乍到的【锡兰雨燕】
自那以后，裘卡杜便诞生了为【雨燕】找别的投资人的想法，并最终在接触【伊凡卡】后成功实现
而通过Mr.T从机械降神偷走的一台摩斯密码箱，他成了裘卡杜的一个【秘密联络人】
听说脱离机械降神后，Mr.T伪造身份，辗转于各国的机械企业之间，最终阴差阳错被【密涅瓦机关】的副总长看中
彼时的【密涅瓦机关】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炽天使型】机械甲胄正面临各种质疑，各国军方普遍怀疑它跟不上时代的变迁
而在【红色恶魔之夜】后，这种情绪更是火上浇油，连带着【密涅瓦机关】的地位也开始动摇
在这样的背景下，Mr.T伪造的过往顺利溜过审核员的检查，凭借优秀的执行力，他成了密涅瓦机关副总长的副手
一脉相承的品控不严……
话是这么说，但此时的Mr.T，对给教皇国这个【翡冷翠会议】的发起国打工毫无兴趣，上班时间就紧跟总长弗朗哥的脚步报仇雪恨地摸鱼
到了下班时间，他就窝在自己的据点里，尽情发挥自己的【机械与化工天赋】
……
【之前就想问了，这个像果冻的玩意是什么？】
马车停在路边，裘卡杜三人暂时休息，并准备点一团篝火
由于近段时间亚得里亚海沿岸阴雨连绵，收集到的木柴都是湿漉漉的，连一丝好用的火绒都没有
Mr.T表示慌什么，接着就拿出一个罐子，把里面最后一点白色的果冻状胶质取出，丢在湿漉漉的柴堆中，接着丢入火柴
登时便燃起熊熊大火
木材里丰富的水汽根本无法阻止火焰的势头，很快便被蒸发，篝火被轻易地点了起来
裘卡杜记得这些白色的胶状物，之前放火毁灭普罗米修斯销毁证据的时候，Mr.T就用的同款胶质引火，最后将机械傀儡的厚重装甲都烧得千疮百孔
还有更早之前对付异端审判局的时候也是一样，他往红水银火焰喷射器里添加了这种胶质，喷出的火焰瞬间就像有了意识一般，沾在各种东西上疯狂地燃烧
【我的一点［小发明］！】
Mr.T展示着自己的【化工天赋结晶】
【在加工红水银原液时，我意外从中提取出一种名叫［棕榈酸］的物质，它的分子有一条十六个碳原子构成的碳链，碳链越长，粘性越强，而且极容易塑形
我于是把它和提纯废渣中找到的［环烷酸］融合，制造出［环形棕榈酸］，碳链长度超级加倍，然后通过［铝离子］的三个游离电子，将三个［环形棕榈酸］结合在一起，制造出这种，名叫［环烷酸棕榈酸盐］的胶质
它拥有着极强的粘性，因此我称它为［太妃糖］！】
Mr.T一口气说出一堆自己专业的名词
裘卡杜和裘卡一知半解，但直觉表示，这种东西非常恐怖
【我把［太妃糖］加到［红水银］之中，一款凝固红水银燃烧弹就做好了
此外，我还往里面加了些［氧化剂］，让火焰能够在缺氧环境下继续燃烧
感觉还是不过瘾，我于是又加入一些［白磷］，让它能在室温条件下自燃
还不够绝，我于是又将［铝热剂］加了进去，让其能产生足够烧穿装甲的高温
最后，经过精密的配比，［太妃糖］的性质非常稳定，我甚至能用制造咖啡粉的机械，将它加工成粉末来运输，需要时直接倒入［红水银火焰喷射器］和［红水银燃烧弹］，向敌人抛洒就行！】
Mr.T真不愧是化工鬼才，把裘卡杜兄妹听得心惊肉跳
他们已经在下城区见识了这种火焰的恐怖威力，在【太妃糖】这个可爱的名字下，藏着的是极为暴力的杀伤力
这玩意要是被【机械降神】拿到，送回查理曼帝国……
【放心，我什么出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把这玩意交到［机械降神］手上呢？】
Mr.T倒是一眼看穿裘卡杜的担忧
那问题来了，Mr.T设计这么恐怖的东西是为了干什么呢？
【我原来的准备是……一烧到底！是不是很大胆？】
裘卡抱着一块马铃薯在旁边啃，Mr.T则眉飞色舞地向裘卡杜讲述自己的计划
【一烧到底！我曾经借着醉酒吹牛的功夫，跟所有人说，我要一把火从教堂烧到枢机院，把整个［翡冷翠］一烧到底
哇，密涅瓦的所有人啊，都哈哈大笑，弗朗哥总长啊，薇若兰副总长啊，都哈哈大笑，他们不知道，我一直的计划都是一烧到底，我一直在做着，把翡冷翠那群殖民者通通烧成灰的准备！】
Mr.T凑到裘卡杜的眼前，手舞足蹈，眼中亢奋之情溢出眼眶
但裘卡杜只觉得毛骨悚然，Mr.T简直就像一个恶魔，把自己的獠牙架在全大陆每一个人脖子上
连空气都凝固了……
【……后来还是放弃了哈哈哈哈哈！】
结果Mr.T突然笑了出来
裘卡杜兄妹俩都暗暗松了口气，全人类都在恶魔的獠牙下走了一遭
【你知道问题的关键出在哪吗……当然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出在……
咱脸皮薄！对没错，咱脸皮薄
高文贵族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往贫民窟投芥子气，我做不到
虽然整个翡冷翠没几块干净地方，但我觉得放一把火解决不了问题，搞不好还要耽误以后的重建……
其次就是，我一个人产量不够！
虽然造价很便宜，原料都是提纯红水银的伴生产物，但以我当前手头的生产能力，弄几箱都得加班加点
要完成覆盖全翡冷翠的目标，我一个人不眠不休干一百多年，干到星历2035年，都不一定能搞完，产量跟不上野心……
后来老弟你一封电报拍过来，我更是直接带着所有的［太妃糖］存货前来助阵……喏，这就是最后一点了！】
望着Mr.T手上空空如也的罐子，裘卡杜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前就听Mr.T说过，他现在很缺人手
而且他肯定也不放心自己的配方落到无关者手中
按现在的生产供需关系推测，这［太妃糖］配方一旦公开，八成还是要垄断在［殖民者］手中，而非成为［被剥削者］反抗剥削的武器
【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没必要地毯式覆盖翡冷翠，把那几个围着桌子开会的家伙［淬炼］掉就完事了……
那接下来就简单啦，只要想个办法，绕过枢机院区域的层层安保，把一颗［太妃糖］直接丢在枢机卿们脑袋上，目标不就达成了吗！】
Mr.T继续说，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旁边的马车
马车的货舱里，有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是被裘卡杜和Mr.T合力拆成零件状态的【高德隆GIII·雨燕】
裘卡杜瞬间就明白了
驾驶【雨燕】，直接飞到枢机卿们头顶上，送他们一颗【太妃糖】，燃起熊熊大火
许多年前，他们把战火烧到了自己的故乡
如今，自己又将这熊熊火焰送还给他们，一报还一报
听上去，多么的顺耳！
这么看起来，自己才更像是【炽天使】啊……
【话说老弟，你的那只八哥真厉害啊，居然直接从封锁线上面飞进来了！】
【是［雨燕］……要不是现在没有燃料，我直接就从马其顿这个铁桶里飞出去了！】
【你这玩意可比飞艇刺激呐……】
Mr.T的【机械天赋】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把大炮挂你那台麻雀身上，你是不是可以直接追着逃窜的敌人开火！拿破仑日思夜想要提升大炮的机动性，你这不直接解决了吗？】
【是［雨燕］……而且普罗米修斯身上最轻的那门滑膛炮，也足够压得雨燕飞不起来！】
【那……就换［连射铳］？正巧，我随手改造了一下从普罗米修斯身上拆下的一门机铳，你来看看怎么设计……】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皎洁的圆月，悄悄滑向西边的海天交界，夜更深了，黎明也更近了
吃饱喝足的裘卡枕着哥哥的大腿继续睡觉
而裘卡杜和Mr.T，则开始聊一些属于他们的话题
【［红龙］已经回到翡冷翠了！】
Mr.T淡淡地说
就在几天前，在教廷多方操作下，【红龙·西泽尔·博尔吉亚】回到了翡冷翠，参加密涅瓦机关新一代【神经接驳技术】的研发实验
他们的目标是设计出【炽天使V】型机械甲胄，在万国盛典的演武赛上击败【原罪机关】的【普罗米修斯III】，以此继续获得教廷的资助
【大致听说了！】
裘卡杜最近经常听见【红龙】的消息
从马其顿王立机械学院的神圣灾难警报中，从查理曼的军事调查员口中，从Mr.T提供的情报中，甚至……
从裘卡的口中，他居然还在地下搏击场打过黑拳，还碰巧帮助过裘卡
不知当他听裘卡说自己来自【锡兰】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深感愧疚？还是完全无所谓？
越来越多的信息，在裘卡杜心中构建出一个越来越立体的【西泽尔·博尔吉亚】，他对这个【锡兰的灭国者】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晰
同时，裘卡杜也越来越困惑
西泽尔奉教廷之令毁灭锡兰，接着，为了母亲和教廷翻脸，一手缔造【红色恶魔之夜】
失败，被流放马其顿
然后在马其顿，他又一次和教廷翻脸，在【神圣灾难】中和教廷的【圣堂装甲师】兵戈相见
再次失败，被抓回翡冷翠
到了如今，他却又在为教廷工作，帮他们实验新型【神经接驳系统】
裘卡杜不了解翡冷翠内部各派势力的暗流涌动
他觉得，西泽尔被一股强大的推力裹挟，在与教廷的博弈中屡次改变立场
这让裘卡杜越看越困惑，他到底是哪一边的？
相比起【锡兰的灭国者】，他现在更像是一只，在两侧崖壁之间不停左右试探，想找到容身之处的小黑山羊
可悲，又可恨
……
一阵动静从头顶掠过
思考中的裘卡杜一惊，抬头向上望去
熟悉的灰褐色羽毛，点缀白色斑点，流线型的身体搭配一对强壮的翅膀，发出清脆鸣叫，高速飞过天空
东方的群山背后露出一抹曙光，刚好照亮那只生灵的身上，在裘卡杜眼中留下清晰地轮廓
【锡兰雨燕？】，他惊讶地问，【这地方有锡兰雨燕？】
这里和锡兰之间隔着安纳托利亚高原，安卡拉群山和博斯普鲁斯海峡，锡兰雨燕居然能够迁徙到这里来
【你的［雨燕］都能飞过金伦加隧道密密麻麻的火力网，锡兰雨燕怎么就不行呢？】
Mr.T却对此见怪不怪
【你可能不信，很多阿苏大陆的鸟类都飞不过博斯普鲁斯海峡……不是因为他们无法对抗海峡上的狭管气流，而是新罗马人圈养的［猎鹰］，牢牢统治着安纳托利亚的天空……
训练猎鹰是新罗马人的古老传统，这些猎鹰会追猎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小到地上的田鼠，打到天空中路过的飞禽
它们扇动强壮的翅膀，迅速爬升到极高的高度，接着瞄准目标俯冲而下，强劲的动能，足够瞬间扭断猎物的翅膀和脊柱，很多鸟类都逃不过猎鹰的利爪，殒命在这群［猎人的刽子手］爪下
之后大部分鸟类，都选择绕远路迁徙，除了［锡兰雨燕］……】
望着远去的生灵，Mr.T露出一种类似羡慕的表情
【这群小家伙的飞行速度非常恐怖，尤其是尖尾的那一种，几乎瞬间就能爬升到极高的地方，从猎鹰统治的天空中迅速通过
曾有一只尖尾雨燕碰巧从我的测速仪前掠过，你猜速度多少？时速354公里，再利用俯冲的势能，除了最精锐的［游隼］，大部分鸟类根本追不上它们
不仅如此，迁徙途中，它们还会团队配合，上可高空掠过，下能低空突防，更有匪夷所思的耐力，长时间脚不落地，新罗马人的猎鹰根本防不胜防！】
裘卡杜听得是目瞪口呆
自己一直观察的都是栖息地的锡兰雨燕，不知道它们在迁徙的过程中，居然还能有如此力量
听着Mr.T惟妙惟肖的叙述，他甚至都能想象出【那一天】的景象
——灰色雨燕（裘卡杜）自云端俯冲而下，强劲的风吹过流线型的机身与结实强壮的双翼，轻微地左右摆动，仿佛跳动一支风之舞，自由而轻盈，接着，亮出【攀禽】的【利爪】，狠狠撕扯下一块猎鹰的血肉，然后保持速度俯冲离场
——气急败坏的猎鹰盯上这只灰色雨燕（裘卡杜），贪婪的双眼死死咬住目标，调转双翼，同样以俯冲的姿势追击
——灰色雨燕（裘卡杜）凭借性能和技艺的优势，极速拉起，冲向高空，猎鹰也借势拉起，死死咬住灰色雨燕的尾巴，要将它生吞活剥……
——突然，一只尖尾雨燕（裘卡）从后方云层俯冲而下，凭借更加迅猛的速度，炮弹一般冲向毫无防备的猎鹰，亮出利爪，直接摘走那双觊觎他们故乡的眼球……
——
【锡兰雨燕不是猛禽，但可一点都不弱！这年头，雨燕都能反杀猎鹰了……问题是杜老弟，面对［教廷的猎鹰］，你这只［锡兰雨燕］，打算怎么办？】
【……】
Mr.T的问题刚好问在裘卡杜的心中
……啧
一只前来讨债的【锡兰雨燕】，遇见一只【教廷的猎鹰】，多么简单的事，怎么就给弄得这么错综复杂了？
他飞得更高，能够看见猎鹰脚踝上的镣箍
除了猎鹰，那个培养猎鹰，放飞猎鹰的人，裘卡杜一样不能放过
【我想知道更多……】
裘卡杜对Mr.T说
【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西泽尔·博尔吉亚，尤其是他周围的人的事情……这直接关系到，我到底该找谁讨债！】
说到底，西泽尔只是一个小人物，被浪潮半推半就地推向前方，在那场席卷锡兰的大浪之中，西泽尔只是其中的一朵浪花
而欠裘卡杜血债的，是掀起风浪的每一缕风，每一滴水，每一个浪头
西泽尔自然是跑不了
但在未来的大审判中，不会只有他西泽尔一个人受审
【这事我帮你联系［亚平宁工人总会］，在我们的情报网上找找……】
Mr.T欲言又止
【但你也知道，西泽尔身份特殊，他这个线团几乎纠缠着翡冷翠的每一根线……这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不打紧，我们慢慢来！】
裘卡杜倒是淡然，这肯定是一项大工程，但他已经做好准备
【第一步……咱们怎么从被异端审判局团团包围的高文离开？】
——
作为研究【机械甲胄】最权威的车间，【密涅瓦机关】的工作之一，就是维修在战场上受损的机械甲胄
因此，密涅瓦机关特别设置了【战场回收员】这一个职位，也就是Mr.T所在的部门
他们需要经常前往各处战场前线，回收机械甲胄的残骸，再想办法送回翡冷翠的【密涅瓦机关】
而除了【重型货车】，战场回收员们最重要的设备，就是一艘常年在地中海巡航的【机动船坞】
只要作战地点靠近地中海，船坞便可随时靠岸，接收需要维修的机械甲胄，现场维修，现场重新加入战斗序列
最近，为了准备与【普罗米修斯】的演武赛，【战场回收员】们的工作量陡然增加
不仅要回收因为龙德施泰德叛国导致损毁的【世界之蟒】和一堆【机械甲胄】残骸
甚至连【普罗米修斯II】的碎片，对他们也很有研究价值，也得抢在原罪机关之前弄一些回去
Mr.T负责的【船坞】瞬间就陷入严重的缺人状态，他连搞自己的【业余爱好】（太妃糖）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他们的艰辛，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
于是Mr.T决定，找些【临时工】来帮忙
正巧，裘卡杜的求救电报出现在他的摩斯密码箱里，双方知根知底，而且目标相同
立刻就互相解决对方的矛盾达成共识
裘卡杜和妹妹扮演【临时工】，让Mr.T有时间搞【兴趣爱好】
而Mr.T帮裘卡杜弄到他需要的东西，并提供必要的帮助
【话是这么说没错……】
裘卡杜看着远方的海天交界线，那艘气派的【船坞】就停在那里
【异端审判局封锁了离境口岸，海上的轮船不允许靠近港口，这一带的水底情况也非常复杂，船坞根本靠不了岸，咱们怎么过去？游泳吗？】
【好主意啊，杜老弟，问题来了，我这只［旱鸭子］，你这只不会飞的［锡兰雨燕］，还有小卡妹妹，咱仨谁来背你的八哥？】
Mr.T表示慌什么，他早有准备
在人手严重不够之前，他还是顺利地忽悠自己的船员，把之前裘卡杜送来的某张神奇图纸成功造了出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老弟，你真是帮大忙了，［海鸥艇］简直就是为现在这个情况而设计的！】
海天交界的半潜式【船坞】旁边，突然出现一个新的黑影，接着，那道黑影极速扩大
二维意义上的扩大，三维意义上的靠近
一艘奇特的船正在高速逼近岸边
它的下方围着一圈黑色的军用橡胶，前方的进气道吸入空气后压缩喷入下方的橡胶圈内，在船底和水面之间制造出一层空气垫，从而将船体托举出水面
背上两扇巨大的螺旋桨喷出气流，推动着这台吃水为负数的航行器在水面上【飞行】，向岸边靠近
虽然设想过无数次，但真的看到［海鸥艇］悬浮在水面上航行，接着毫无阻碍地冲上沙滩
裘卡杜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裘卡也露出惊讶与新奇的表情
Mr.T则是自豪地拍了拍这个大块头的黑色橡胶圈
【看到背上的那台吊机了吗？救你们的那只［钢铁大猩猩］，就是我在船坞上重新拼好，接着用这只大海鸥送回陆地上的！】
三人麻利地把装【雨燕】零件的箱子吊上海鸥艇
宽阔的艇身旋即【凌空漂浮】，两台螺旋桨调整角度，在沙滩上灵活地【自转】，接着重新冲回海中，带着众人一起回到【船坞】
【密涅瓦机关】的船坞驶离【高文共和国】近海，穿越亚得里亚海的波涛，向教皇国首都【翡冷翠】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