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子不语
千禧年，玄鸟世家，一个寻常的秋天。
淅沥沥的小雨从混沌未分的苍穹之上坠落，却好似没有重量的砸在城市街道上。
时不时还能看到没打伞的行人，在雨中匆匆而过，只求不被淋太湿。
一条破旧且狭窄的胡同里，正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与另一位二十多岁的少年，对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旁边的雨棚下面。
雨棚下的地面还残留着最后一片干燥地带，就像是整个世界骄傲的只允许这一块净土依然能够存在。
两个少年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木质斗兽棋盘，头顶上是闪烁着霓虹光芒的“有家便利店”招牌。
“老鼠吃大象。”
少年子不语说完便站起身来，留下头发稀疏的另一个少年，一脸麻木的林东，呆坐在那里。
很快就连背影都消失在了雨中，毕竟子不语出门没带伞。
雨点虽然不是立马就扑头盖脸地打下来，却也让子不语感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福报。
不过好在，他家距离这里并不远，走道里的自行车架上放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状的东西，似乎是没人要的。
子不语拿起来看了看，而后放回原位，大步上楼，却没有看到那东西在他身后忽然开机了。
回到家后，子不语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生活在玄鸟世家最底层的路口区，今年二十四岁的他是一个没有工作的普通人。
路口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工作，其中超过九成的人都不愿意工作，这就是路口区目前的现状。
这里没有音乐，没有绘画，没有书法，更没有电影，以及小说，乃至除了游戏之外的很多东西。
当然，他们是不愁吃穿的。
子不语从小就是斗兽棋方面的高手，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和多少人下过。
但，斗兽棋终归不敌大势所趋。
如今的路口区，电子游戏才是主流，手机游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子不语这台手机就送了一款射击游戏《打砖块》，目前他是该游戏排名第八的高手。
再一次的将自己的挑战者全部击败后，子不语便将手机放到一边，和衣而睡。
直到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草地，碧绿滴翠，间或散落着几块青石，他站在一块青石上。
不过，虽然非常逼真，子不语还是能够察觉出许多不同。
比如没有野外那种清新的气味，声音也不对。
当然，他会有这些感觉不是因为去过野外，那不是他这个路口区的人能够去的地方。
他只是在听林东提过，在便利店里买过野外的空气，在游戏里了解过野外。
所以此刻的他有种感觉，自己肯定不是如同游戏中的穿越，顶多是种比较科幻的虚拟游戏吧。
虚拟游戏？
子不语跳下青石，活动了手脚，发现非常灵活，只有微少的酸涩感觉。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同步率”这个词，在某些游戏里它是设定的一部分。
他又环顾了一圈，这一次是更为细致的打量，这片草地并不大，也就是四分之三个篮球场差不多大。
再向远处看去，就是白茫茫的云雾，显然是在用雾或者其他障碍，遮挡住未知的场景物体。
在子不语玩过的游戏里，出现这种设定的时候，只要角色靠近，或者触发某些条件，就会展现后面的场景。
林东说，这样能够节省玩家电脑或者手机的渲染资源，也增添了游戏的神秘感。
就像著名的寂静之地游戏，不就是漫天一片雾。
与此同时，林东也正在和一位远道而来的好友见面。
林东近来住的地方他的朋友们其实都不很知道了，他渐渐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偶尔才会有人突然提起这个曾经让人惊艳的才子。
他在天人区中资格不算旧，到学府不过五年。
离去那一年是他在学府潜心修学的最后一年了。
他虽是学了五年的画，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从来没有画完工过一幅。
他们偶尔也会拜访他住的房间，看看那里面装着的一叠画架，至多成就一半又涂了去，或是仅仅钩了些轮廓罢了。
但只要是有鉴赏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从这些半途而止东鳞西爪的画里，林东的结构、林东的笔致，
实实在在的透露着他是一个在绘画这条道路上有着多么伟大的艺术天赋的天才。
他有位朋友M，也正是此时来见他的人，住在黑土山的近傍，两人也曾算是知己好友。
有一天午后，林东忽然出现在M的房中。
不大的房子里，四壁都是乱七八槽的书籍，都与绘画无关。
M是个对绘画没什么天赋的人，也对绘画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制作游戏给别人玩。
来学府学画，也只是为了让游戏拥有更加精美的画面，结交几个厉害的画家。
林东与M面对面席地而坐，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席上一盘热勃勃的清茶，是M亲手泡好的，他在茶道上颇有造诣。
M敬了林东一杯，看他一喝而尽，将杯子向盘中一顿，呵了一口气，从垫子底下挖出一枝烟来乱吸。
M看他那头发有二寸多长，胡子不消说，洗的发白的衣服在两袖和胸次都涂了红红绿绿的颜色，白的硬领也抹了一层污黑的脂肪，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林桑，你确实比我洒脱。”
“找我什么事？”
林东吸烟是一点也不讲究，就这么跑着抽，一点也不将烟吸入肺中。
看着就像个初学者。
“这款游戏，希望你能指点一下。”
M将一个游戏盘放到桌子上，那上面写着五个红色的大字，《青瓦台魔咒》。
是M这家伙从来没做过的解谜游戏。
林东将游戏盘收起来的时候，子不语也已经从那片草地回到了现实的床上。
在自行车架上，那个头盔依然在那里，子不语将其带回了家中：
“你到底是什么呢？”
子不语本没抱希望得到回应，在他话音刚落，这头盔一样的东西便突然传出了声音：
“欢迎使用高维游戏机，本设备为了给宿主提供最优质的娱乐服务，通过量子纠缠的方式，并结合思维链接这种宿主心中最希冀的方式，加载出近乎百分百真实的世界，让宿主充分享受真实体验的娱乐服务。
目前已加载游戏：《青瓦台魔咒》（探索进度：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