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么出血，要么免谈
简单地问了刘文昌一些装修的细节，设计师焦俊又跑了回来，说是饭菜都点好了，请两人去里面谈。
李彦默算了一下，他与刘文昌的谈话没有超过三分钟。
要不是他早有备案，要不是他步步紧逼，这三分钟什么都谈不了。
三人一起进了饭店，要了个小包厢，服务员上了碗筷和茶水，就退了出去。
坐定，关好门，李彦立刻就发言：
“我和刘总商量了一下，现在房子出了问题，暂时我们是不可能签收的。”
见焦俊要开口，李彦忙抬手阻止。
李彦不喜欢焦俊，他身上有两个毛病，喜欢卖弄专业知识，不停地辩解，另外一个就是，喜欢打断别人的话，总感觉自己的观点才是最重要的。
“听我把话说完，等下有的是你说话的机会。”
焦俊尴尬地笑了笑，终究没再开口。
李彦继续道：“我们这里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推倒重建，完全按照合同上面的材料来，每个工序都必须拍照或者视频，或者让刘总亲自到场，检验合格才能重新签收。”
设计师再次忍不住开口：“刘哥，你看——”
这次李彦没有再制止，只是目光犀利地看着他。第一次打断，是没讲好规则，第二次再打断，那就是故意了。
“那个，李工，你——你接着说。”
李彦之所以一开始就称呼刘文昌为刘总，目的就是告诉焦俊，他是为刘文昌打工的，一切以刘文昌的利益为第一位。
李彦没有继续，而是看了刘文昌一眼，等他点了头才开始：
“第二个方案，就是在按照现在装修所用的材料，重新估价。”
好一会，没见李彦有下文，焦俊才开口。
“刘哥，您看公司最近单子比较多，重新安排施工队，怕要比较晚。要不，我们就按李工的第二个方案，我给你报个价？”
见刘文昌再次点头，李彦又道：
“直接说价格吧，你做装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概的价格也不会差到哪去，即便有点偏差，二十万刘总都拿出来了，也不差那一千两千的。”
这话刘文昌听得舒服，事情要办，但最重要的，就是要办得大气，不能让别人说三道四的。
“十五万，您看如何？”
焦俊小心地开价道。
“太高了，刘总只能给你五万。”李彦淡淡回道。
“李工，这个价格，就是水电加瓷砖怕都不够啊，不可能的。”
焦俊听了肝颤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连摆手。
不知真相的刘文昌也被李彦的谈判方式吓到了，别人谈判最多去个零头，狠一点的也只不过拦腰砍，李彦呢，直接把整数去掉留个零头，看着焦俊欲哭无泪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他知道李彦这是在为自己争利益，也就没开口，只是低头喝着水。
“你的墙面的乳胶漆只是刷了一遍吧。刷乳胶漆前，你们找平了没，是用什么找平的？你们买的那个乳胶漆和腻子粉是多少钱的，是什么牌子的？我们现在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随手一摸就能沾一手的灰。还有阳台、厨房以及卫生间的砖石多少钱一块的，要不要我们现在去随便拆一块下来，检查一下？还有地下的电线和水管，你买的是几号的，哪个牌子的，哪个商店买的，我们要不要挖出来看看？另外，你确定是公司的施工队做的，而不是你请的散工，要不要我们去公司对质一下？”
一条条罗列出来，焦俊感觉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特别是听到最后一条，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整个人感觉要化在那椅子上了。
“不用，不用，我犯下这样的错误，没脸跟公司去讲。”
焦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没有勇气去面对李彦，于是央求刘文昌：
“刘哥，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老婆孩子生病，家里资金比较紧张，所以——，我在这给您赔礼道歉。不过李工这个价格实在是有点低，我也要养家糊口，能不能多少让点给我？”
刘文昌也是听得触目惊心，原来在他眼里完美无缺的装修，竟然有这么多的漏洞，简直满目疮痍，不堪入目。
他这次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李彦，心中已经确定了李彦的才能，并决定委托他来处理这个问题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但焦工有困难，向刘总开口，相信刘总不会坐视不理。但通过这种方式，本身就是不道德的。”
李彦这碗鸡汤是给刘文昌喝的，让他安心地坐着看就行，而对于焦俊，钱才是关键。
“刘总的房子，建筑面积五十五平，使用面积四十九点六平，我们可以摊开来算，客厅餐厅阳台厨房卫生间的地砖与天花，卫生间的五金马桶脸盆与花洒，水电所需要的电线水管以及插座，门门套地脚线地板与柜子，甚至封口包边的不锈钢条，我们都可以一一算上去。是你说我记，还是我说你记？保证一个小时内完成，不耽误焦工下午上班。”
李彦一口气说完这些，焦俊算是彻底没话说了，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刘文昌。
“这个没有必要吧——”
“既然没有必要，那你怎么会觉得五万太少了呢？如果真是少了，刘总二话不说，原来的二十万工程款立马给你打到公司账上去。”
李彦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说直接给钱给焦俊，而是打给公司。
焦俊不说话了，沉默地低下头，竟然留下了眼泪。
李彦蒙住了，谈判讨价还价是正常的，再说，即便拿走五万，焦俊也是不亏的，没想到还有谈不过就哭的。
那边刘文昌赶紧给李彦使眼色，李彦也是被刘文昌给打败了，只好加了一句。
“焦工，于理，这五万呢，是工程款，不能改的。但是于情，你也说了，家里最近有困难，刘总与你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也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再加一万给你，算是刘总的一片心意。”
焦俊抹着眼泪点头，算是答应了。
至于这饭，怕是谁也没有心情再吃了，刘文昌找了个理由，带着李彦先走了。
两人刚出饭店的门，刘文昌就拉住李彦的手，连声感谢。
李彦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主要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这么牵着手，李彦还不习惯。虽然他不歧视同性之恋，但他心中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
“你怎么知道他背着公司做私单的？”
刘文昌问出了他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看施工的工序就知道了，阳台墙面的砖，最顶上那一块，本来应该是等墙面和吊顶刷完乳胶漆，再加上去的，而他是先铺满了砖，然后刷墙面的，所以那些收口都不太齐整，时间超微长点就容易开缝。”
“那，以后会不会有问题。”
“没事，而且你是准备出租，又不是个人住，也没必要做那么好。”
刘文正点头，立马又怔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自己住？”
“因为对于一个衣食无忧的人来说，出租方面的事，你知道得太多了，而且对于这个房子的装修，你虽然气愤，但感觉并不着急，这并不像一个等着房子住的人该有的反应。”
刘文正忍不住给李彦竖起大拇哥，笑道：“小兄弟，厉害，不去做刑警可惜了。”
又道：“刚刚没吃好，我们再找地方吃一顿。今天帮了哥这么大一忙，无论如何，要让兄弟尽兴了。至于房子的事，兄弟也别去找了，就住哥哥那，放心，免费。”
“这怎么好意思？”
李彦心里是一万个答应的，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适合最好。
“先不说你帮哥哥省了十四万，就是这脸，要不是兄弟帮忙，今天只怕就掉这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文昌耳根子软、义气，这在谈判桌上是缺点，但放在朋友与领导的位置上，就是极为舒服的。
“好，我暂时住一个月，后面找到工作了，该交的我还是要交的。刘哥看得起我，我很荣幸，但我也有我的原则，也请刘哥谅解。”
“好——兄弟有志气，我们更应该去喝一杯了。”刘文昌心花怒放，本来他就是好交友的，更难得的是碰到了李彦这么对脾气的人。
“说到工作，我这有个去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宏昌装饰？”李彦反问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文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