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贰髦的召唤
十二月初的雨澜市，冷不丁就变得湿冷入骨。
西北角残破的竹篱笆每颤一下，菜畦里僵硬的卷心菜叶片便跟着簌簌作响。
陈玄度卷着单薄的春秋被，有点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进入梦乡，他却感觉手腕上痒痒的。
隐约间，他的耳边还感应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说话。
陈玄度睡意正酣，嘟囔着拒绝：
“还睡着呢，有事明早再说。”
“你好样的！”
中年男人留下句阴恻恻的话，声音便消失了。
也就是这句话，接下去让陈玄度做了半宿的噩梦。
梦里，与大树合体的陆俢言围着陈玄度转圈，倪景恒、倪玢、罗勇雷、鲍德利轮番朝他打出狠厉的招式，害得陆俢言一遍又一遍用头顶的树枝来拉拽他的右手，抽得他又痒又痛的。
所以早上一睁眼，陈玄度摸着自己右手腕，即刻想起了昨天半夜的事，
‘是发带女给我传话！’
传的什么呢？想不起来了。
陈玄度只能进入自己的内心，搜索相关记忆。
期间，免不了小光人在旁边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哦，总算找到了。”
陈玄度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挺实用的。
那是一个地址。
大铭化工9号大厂战道区5号。
陈玄度本想查查地点位置，谁知打开手机后，“312室室友群”累积的信息跳得跟不要钱似的。
点开群，一如既往是大段的马保宝的“独角戏”。
“柏玖霖三四天没和我联系了......
他会不会出事了......
他在本市也就我们几个好友......”
越看那位前大学室友的留言，陈玄度越觉得不对劲。
要说柏玖霖在雨澜市只有他们这些前室友好友，肯定是过犹不及的。
可根据之前的习惯，柏玖霖确实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必定会在这个群里报备自己当天的情况。
近四天，就只剩下马保宝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柏玖霖曾经说过，他实习的公司作息相当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了，又没解释清楚。
当时，马保宝就此得出结论，是“优爱大棚”在剥削实习生，将他们当成软柿子捏。
“他怎么啦？你慢慢说。”
此刻，看到陈玄度的问询，马保宝立刻跳出来，打字道：
“听说你之前在大公司实习，认识的人一定不少。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他呀！”
“好好，我来想想办法。”
要说别的事陈玄度还没什么把握，关于找人，他觉得只要“发带姐姐”肯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来。
而且，昨天晚上贰髦刚好联系他。
想到这里，陈玄度又记起自己昨晚拒绝贰髦后，得到的那个不怎么阳光开朗的回应，
顿时心里发虚。
他扶着手腕，于心中讨饶：
“您大人有大量，昨天晚上是我睡糊涂了。”
正打算洗漱后出门，陈玄度再次感觉手腕系着黑线的地方奇痒无比。
“别废话，快点过来就好。”
听到贰髦如此反应，陈玄度松了口气。
等上了地铁，陈玄度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欸，他能听到我说的话啦？’
先前通过这条线的联系还局限于单向传递，也就是只能是“贰髦”说什么，陈玄度听什么。
从昨天半夜开始，陈玄度的话也能够实时传送回去了，实现了双向奔赴。
陈玄度试着抬起右手，在心里谨慎地开口：
“姐姐，我现在坐八号线，面粉厂站下，再换十号线，这样对不对啊？”
在地铁的车轮与轨道的摩擦声中，陈玄度没等来别的，却听见脑中的“小光人”又开始嘲笑他：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你老是表现得那么傻，是以为有人吃你这一套？”
“你！”
陈玄度刚想反驳，就听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陈玄度，刚才是谁在说话？”
是谁在说话？
反应片刻，陈玄度才意识到，贰髦也听见了刚才他脑内“小光人”的话。
这，这该如何向对方解释。
“小光人”不该是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吗？
陈玄度甚至希望过，“小光人”就如同自己脑内的那个“胶质瘤”一样，都是他的幻觉和错觉。
可眼下，贰髦居然也能听见“小光人”的声音。
陈玄度一时间愣在那里，他总不至于说，
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这位是时常人格分裂的“没头脑”，这位是动不动就发癫的“不高兴”。
别开玩笑了！！！
在近十分钟的诡异沉默中，还是贰髦留下句话后再次消失了。
话里的内容和昨晚相同，
“你好样的！”
“喂！别（这样好不好）......”
陈玄度不小心喊出了声。
“咳咳。嗯嗯。”
偷偷观察周围，好在没什么人关注，陈玄度转动了一下耳朵边不存在的耳麦，假装自己那是在打手机。
无端地，之后脑中的“小光人”同样没了动静。
从十号线终点千尘站出来，陈玄度发现接下去还需要绕着“千尘万粟”工业园区西边的外墙走上半个小时。
所谓战道区有一半建在山腰下，山顶则是联排的地堡遗迹。
‘5号，5号......’
地址上的5号指的是仓库？是工人房？还是别的？
带着疑惑慢慢靠近目的地，陈玄度终于瞧见一排镶嵌在陡峭上坡上的防空洞。
防空洞的洞口呈拱形，由厚重的混凝土浇筑而成，表面斑驳的灰白色与周围的山石融为一体。
洞口上方分别顶着一个风化严重的数字。
“1，3，5，7，9。”
看来就是这里了。
陈玄度将目光投向那个斑驳的数字“5”，随后走了过去。
防空洞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走进去，耳边似乎传来低沉的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走了大概三分钟，眼前的黑色忽地缠绕上了几丝灰雾。
陈玄度皱了一下眉头，早知道是进“武侯之地”，就该带上那套临时护甲的。
“有我在，你不用再穿那种简陋的东西了。”
“小光人”忽然出声。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了？”
按照“小光人”的个性，坐地铁的时候，听到贰髦的疑问，“小光人”好歹不来个“你又是什么东西？”这样的回答。
沉默了一分钟，“小光人”再次开口：
“奉劝你不要随便和别人提到我的存在。”
陈玄度暗自发笑，没再追问为什么。
第一次见到“小光人”认怂，陈玄度还挺高兴的。
此外，陈玄度也不是真的傻。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特殊之处，不是身怀异能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