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就是权势
远处的十几个人并没有理会少年,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别喊了,没用的。”
终于,靠孟浩最近的男子抬起头来,露出满脸胡须,看着角落里新来的两道身影问道,“你们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孟浩看向男人,皱了皱眉头。
“我被关押在这里已经半月有余,而他们更久,你就算喊破喉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认命吧。”说到这里,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我曾天真的热爱着大淮,妄图以一身才华报效朝廷,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真是可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浩望着男人,满脸的疑惑。
读书人寒窗十年,不就是为了能金榜题名,有朝一日入朝堂报家国吗?
他当初来长安,正是凭着一腔热血,想要在秋闱中一鸣惊人,成为像林先生那样学识渊博的先生。
不过在来长安的路上,他心中又多了一个愿望,定要改变这泱泱浊世,愿天下民生不再疾苦,愿天下不起纷争。
“什么意思?呵呵……我是热爱着大淮啊,可大淮不爱我啊。”
男人忽然热泪盈眶,望着孟浩苦涩的笑道:“你看看这里哪个人不是心系国家,哪个不是才华济济,可是国家不需要我们。”
“我只是画了一幅画,就被带到了这里。”
“整整半月有余,我在这里不见天日啊!可你知道抓我们的是什么人吗?竟是当朝丞相的儿子,大淮最享盛誉的四大才子!可不可笑?”
听着男人的话,孟浩沉默了,脑海中浮现那个温文尔雅的身影。
是他吗?
他为什么要抓这些读书人?
正当孟浩疑惑之时,地牢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最前面的两人立刻抬起了头,麻木的双眼中透露出渴望,嘴唇颤抖着不停的念叨:“饭来了,饭来了……”
他们身上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才气与傲骨,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就连计算时辰都只能依靠每天的两顿饭来计算,即便是惊天之才也终将会被磨灭,什么报效国家,什么江山社稷,什么黎民百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很快,两人的眼神就从渴望变成了畏惧。
看到秦谨言,孟浩瞳孔微微一缩!
果然是他!
那个买走了自己两幅画的家伙,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秦谨言只是站在地牢外冷冷的瞥了孟浩一眼,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似乎不想呼吸这里有些恶臭的空气。
“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等明日之后,我会为你们安上一个合理的罪名,发配至边疆劳作。我会给你们一人一百两作为补偿,这一百两足够你们在边疆安家,娶个老婆好好的生活了。”
“记住,永远不要再回长安,否则……”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秦谨言的话,众人皆是身体一震,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甚至有人面露感激,忍不住大声道谢。
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是为了明日秋闱?”只有孟浩眉头一皱,咬着牙问道。
他隐约间似乎明白了过来,随即心中涌起无边的愤怒,秦谨言抓这些读书人,让他们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饱受折磨,只是为了明日的秋闱!
丞相之子,就可以滥用私权,为所欲为吗?!
“是又如何?”
秦谨言望着孟浩,哪还有先前的温文尔雅,与花船前的他判若两人。
孟浩不敢相信的看着秦谨言,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有这样深沉的心思,在人前与人后是拥有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呵呵……”
孟浩忍不住冷笑起来,盯着秦谨言讥讽道,“就算你权势加身又如何,归根究底不过是个满心恐惧的小人!”
“连与我们在秋闱角逐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
他想要用这种方法来激秦谨言,但秦谨言根本不为所动,嘴角同样露出一抹讥讽:“明日秋闱之后,书院将会在殿试时,选取一位学生。”
“而你们,注定在边疆一辈子碌碌无为,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很重要吗?”
说完,秦谨言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地牢。
任凭孟浩再如何呼喊,都无法勾动他的情绪,对于秦谨言来说,没有什么比加入书院更重要。
“通知刑部,随便给他们安几个罪名,将他们分配边境。”留下一句话,秦谨言快步朝书房走去。
地牢里重新归于安静,然而对孟浩来说,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相比于中年男人的平静,更早被抓来那些人的麻木,此刻的孟浩还没有被磨平棱角,准确的来说,他还没有“想通”。
如果他被一直关在这里,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总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中年男人一样,想通了。
“不行,我必须要出去!”孟浩死死的咬着牙。
旁边一脸苍白的小丫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自家少爷,有气无力的小声喊了一句:“少爷……”
“少爷在。”孟浩低下头,咬牙道,“丫头你放心,少爷一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他看着小丫头的脸色心疼不已,这该死的天下!从家乡出来时,他满腹抱负,心中壮志凌云,可随着经历的越多,他才知道这个天下,并不像想象的那般美好。
一路走来,有太多不平事发生,先是被强盗抢了行李跟马车,到了长安没多久,又被抓到了这里。
但这些事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越发坚定要改变这泱泱浊世的信念。
“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孟浩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是唯一愿意跟他搭话的人,见对方抬起头来,孟浩又问道:“你就打算认命了吗?白白被人抓到这里,然后放逐边疆,一生碌碌无为,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又能如何?”中年男人苦涩的问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关押了将近半年,看看他们……没办法的。”
“没有办法,我们就要在这坐以待毙吗?反抗不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反抗!”孟浩紧咬着牙关,用力挣扎着想要将手从锁链中拽出来。
但锁链绑的太紧了,哪怕手腕上出现一道道血痕,也根本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他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强忍着手腕的剧痛,死死的拖拽着锁链,妄图以一己之力将锁链拉开,点点血迹顺着手腕缓缓流下,将纤细的胳膊染出了一条条鲜红。
时间一晃而过,除了期间有人来送了些饭菜外,地牢内就再也没人来过。
地牢内昏暗无比,送饭的秦府手下并没有发现孟浩的异常,而此刻哪怕他满头冷汗,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终于,他将左手从铁链中拽了出来。
无数道血痕布满纤细的手掌,鲜血顺着手指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浸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