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溅摘星楼
赵乞梦心里害怕极了。
毕竟，他这是第一次拿假银子消费。
虽然进来前，正天道长信誓旦旦，说这个是祖师爷赏饭，说这是江湖救急。
但赵乞梦还是心里打鼓。为自己背德冒险的行为感到痛苦。
进了门，赵乞梦的不安更加厉害了。
因为他看见这酒肆里的人，貌似都是来者不善。
一个个凶神恶煞，脸面阴沉不说。手里还都握着各种家伙式。仿佛就等着摔杯为号，一拥而上。
那些眼神，比浪荡山上等着分肉的妖精还恶。
赵乞梦没想到店里这么多人，更没想到他一进门就成了绝对焦点。
为什么都看我呢？手里的饭菜不香吗？
赵乞梦纳闷。同时下意识地想跟这些人缓和气氛，礼貌礼貌。
于是乎，他冲那些瞪着他的道人们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赵乞梦的动作，所有道人做出了激动反应。
有人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躲避打雷的孩子。更有躲闪不及的少女踩踏在了一个昏迷在地的家伙身上。
那家伙被踩醒之后，吐出半口水和半口血，而后抱着那女人的腿便说：“多踩这一脚。得加钱。”
说完这话，少女又踩了他一脚，直接让他血溅并昏迷了。
好血腥！
赵乞梦心诧：这不会是个黑店吧。又或者黑帮在这里火拼？
想到这些，赵乞梦脑仁有点麻痹。
为了早脱身，他急忙叫伙计道：“伙计，来点吃喝。”
伙计虽然也感觉气氛怪，但毕竟他不是道人，不知道这是为哪般。
于是，他笑呵呵来到赵乞梦身边，道：“客官。您要吃什么？”
赵乞梦本来想好吃好喝热乎的。
但看这架势，也不敢多说啥了。
他直接道：“馒头烧饼什么的多来点。包好了我拿走。另外多给我一块盐巴，还有三斤糯米。”
“好的客官！您稍等。”说完这话，伙计多瞅了他几眼，随后问道，“客官身上好多血呀。受伤了？”
“流鼻血流的。”赵乞梦随口回答。而后在尴尬中坐在角落的小椅子里，捏着自己的假银子，掩面避开目光，忐忑地等。
一时间，整个酒楼静谧得和坟冢一样。
这时候，所有道人都在做眼神交流。
但大家的行为出奇一致。
没有一个人动。
当然，他们不动是有绝对原因的。
因为他们都江湖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如果真的是个妖魔，真是他引起了那些法器作响的话，那他至少是个妖尊的存在。
妖尊，在场的没有一个能是对手。
大家一起上，或许能赢，但代价…不敢想。
甚至有人已经得出结论，此时恐怕也只有那位正在路上的玉蛟神殿圣女能百分百擒拿。
既然不能百分之百，那谁出手谁就是傻子。
…
诡异的沉默平衡中，赵乞梦终于等来了伙计。
“客观。小店就剩下这三十几个烧饼了。您别先寒碜。这是您的盐巴、糯米。还望笑纳。”
“好的很好的很。”赵乞梦说话接过东西。把假银子交给人家。
那小伙计甸了甸，嗅了嗅，又咬了咬。
小伙计皱眉道：“不太够哇。我得上戥子再测量下。您稍等。”
赵乞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更是伸进怀里，随时准备取出正天道长给的后手——“神行太保符”准备溜号子。
可谁知道，赵乞梦伸手入怀的动作，又引起了众人的激烈反应。
那些道人以为他要出家伙，就又紧握着手中的法器，不由后退一步。
更有人直接半个身子钻到了桌子底下。
伙计是有眼力劲的。看这架势，怕一会儿是要真打起来。
于是他急忙停止了验证金银，忙指着门对赵乞梦道：“客观您快走吧。钱不够我们也不要了。”
“谢！”赵乞梦点头。而后背着东西，撒丫子出了酒馆。
赵乞梦离开后，所有道人都发出了长长的喘息。
如释重负。
但稍后每个人的脸又都涨红起来，仿佛很不好意思。
毕竟，缩头乌龟这东西，好做不好听呀。
不过乌龟和乌龟之间总能达成一切默契和推脱。
彼时，众人突然将目光又聚集在了一个焦点上！
那个先前很能装逼得玉蛟神殿的少女。
他们眼神老厉害了。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出去追？
我们不敢也就算了。你凭什么不敢？
就这还想当分茶人？
只想要权利，不想出义务？
我呸！恶心！
少女被那些能杀人的眼睛死亡凝视着。心里如刀割乱麻。
最终，她受不了了。
为了保存门派的颜面，她扭身吩咐师妹：
“你们两个。立刻画影图形，通知圣女，让她早点来对付大妖。”
两个青衣少女道：“师姐，你呢？”
“我要亲自会会那小魔头！看看是什么来历！他此番试咱们正道，有何大阴谋。”
说完话，白衣少女硬着头皮，提着宝剑，追随着赵乞梦的步伐，跟了出去。
…来到酒楼外的赵乞梦，撒丫子一路狂奔。
而后，他在一个街角猛然拐弯，进入了一处狭窄的小巷子。
巷子里，正停放着正天道长的轿子。
“弄到东西了。”赵乞梦把食物的褡裢交给了熊二。
“没被发现吧？”小蝴蝶关切地问。
“店里的人眼神不对，我感觉被发现了。”赵乞梦道，“咱们得赶紧走。”
“哎。我就说让你换身衣服再去。”轿子里的正天道长埋怨道，“八成你阴气太重了，穿得又寒酸，表情又不自然，人家感觉膈应。”
“你那纸张衣服穿着忒不舒服。”赵乞梦抱怨道，“我不是小蝴蝶和熊二。我是真皮的。”
“那现在去成衣铺。买一件不就得了。”说话间，正天道长歪着头，从轿子帘缝隙里看了一眼日头。
他又急切道：“得赶快，要不然天黑了，就出不了城了。咱们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在城外过夜…”
赵乞梦听了道长的话，脸上划过复杂的表情。
…
太阳即将落山时，赵乞梦终于收起了那一身满是妖精和自己和无数其他人类的血污的乞丐衣衫。
他换上了一件土色的短打直裰。
有这身衣服，再跨上南天门死去弟子的乾坤兜，赵乞梦便也很像一个小道士了。
完成装扮之后，赵乞梦想把旧衣服扔掉。但正天道长坚持让他留下，说以后或许有用。
赵乞梦收好了衣服急忙启程，出了浪州城。
天黑前要赶在城外住宿，是正天道长的主意。
一来，他说这红轿子诡异至极。再配合上四个假人，特扰民。怕把谁吓死。
二来，他说熊二是天垢大妖。没有学正法之前，不能和人太近。否则容易吃出事故。
虽然熊二坚持说它能控制，还说过去和它住一起的那个皇帝，它一百多年也没给吃了。但赵乞梦依旧感觉这话有理。
于是，四个、妖又遗憾的出了城。
浪州不比别的大城市。出了城墙，外边就是荒凉的坟茔；乱糟糟的古木；漫天的乌鸦。
彼时望着又一次回到了阴森的野外，赵乞梦有点迷糊。
“我们去哪里休息呢？”他感慨道，“难道又要睡石板了？”
“慌什么！”正天道长道，“此地我熟悉，城外西北七里外，有个义庄。咱们去那里吃喝休息，没人打扰。”
“义庄是什么地方？”熊二困惑地问。
“放死尸的。”赵乞梦回答，“一般是没人要的死尸。”
“好耶！”熊二双眼放光。
但被赵乞梦瞪了一眼后，又把脑袋缩回了箬笠下。
随后，一队人、妖和假人开始在冷风中抬着轿子，往义庄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身后，一个缥缈的白色影子，如鬼魅一般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