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上

头天晚上收拾好了仅存的一点行李，早上就跟李木楠下山了，离开的时候看着自己蜷缩过八个月零三天的山洞，颇有些百感交集，回想起去年冬日的瑟瑟，以及前些天暑夜的雨雷心惊，都如刻刀般一道一道的划在洞壁里，铭在心里，陪伴我的，还有那于泪水里写就的“东山再起”。

李木楠带我到山下的小旅馆里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我照镜一视，才猛然惊觉，原来的细皮嫩肉小年轻，早已是乱发如葱胡茬一把的糟老头，李木楠要我把头发剪了，我怕被人认出来，胡乱找了根细绳子，绾发成髻，胡须也没刮，理了理，加之我如今一身黝黑的皮肤，枯瘦如柴，早已和过去判若两人。

李木楠特意带我去吃了顿肉，别说，吃了那么久的素，闻上肉香竟然还有点恶心，但这恶心转瞬就被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占领了，狼吞虎咽起来。

“多吃点，这次北上，你的身份就是我的男朋友，太瘦太干可不行”

“我是你的男朋友？”

“怎么？许他陈大官人结婚，就不许我找男友的？”

“不是那意思，我怕露馅，这方面我也没经验”

“没关系，慢慢培养，这一段时间你把身体练一练，外在形象嘛，也需要改造下”

“外在形象？”

“嗯嗯，你现在身材倒是可以，肌肉精瘦型的，长得也不错，形象方面不差，但缺气质”

“什么气质”

“有钱人的气质”

“那你不是废话，我要有那气质我还躲进山里”

“所以要包装一下，我们是去跟人斗的，气势不能输”

木楠原本打算带我坐火车北上的，我双手一摊说，身份证什么都没有，公共交通都坐不了，只能搭顺风车，李木楠吐了吐舌头，说不着急，这件事本来就要从长计议，就慢慢走去北方，正好这一路上，顺便见见往日的那些旧友。

于是就这样出发了，一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我们两人都是山上跑惯了的，在平地上走路一点都不觉得累，路上能搭个车就搭上，不能搭就走，累了晚上就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流浪的，都在往北方走，就像候鸟一样，南方的天气热了，浪去北方避暑，北方的天气冷了，再回来南方，我和李木楠给这些人递根烟，买瓶啤酒，这些人便能带着我们去找附近合适的涵洞、桥底、空房子休息，有些还给我们规划好了一条免费有吃有睡有玩的路线，如哪家快餐店有卖不完的当晚处理的施舍，哪家炸鸡店后厨垃圾桶可以开到好的宝箱，至于免费睡觉的地方自不必说，连给口吃的就能换的免费推拿服务也有，李木楠怕得病，也要为那陈大义守身如玉，倒是便宜了我，爽了一路。

就这样一个月时间过去，我们走到了陈州市。

“陈州有个朋友”

“什么朋友？”

“酒，肉朋友”

“？！”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中专的时候不是过来学厨艺嘛，他是校长的儿子”

“太子啊？”

“算是，家里不缺钱、每天换玩伴那种”

“啊？！”

“你一个住山洞的，你能想象人家的生活？”

“不能”

“不能我们就去找他体会下”

“体会什么？”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