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矛盾的密报与深海星空
被炸向远处的齐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头盔轻轻摇了两下,定睛看了一眼便一个箭步冲向已经凹陷的院落。
他踏步飞向齐王所在的立柱,狐面死死盯住不远处的另一根立柱上的大祭司,此刻他也不敢用手压刀,他知道拔刀无用甚至不确定会不会引起大祭司不必要的攻击。
“父王!”
齐婴飞至齐王身旁不敢贴近,因为齐王在他到达立柱那刻才停止剑花,这种状态十分不寻常。
“齐婴?撤吧,回国。”
齐王侧耳听见齐婴声音后用力的闭上眼,整张脸各部分肌肉不住抽动,他抬起左手一边用之间按揉面部,一边转身对着大祭司说到。
“看来昊天对本王还有安排,哼哼,大祭司保重!”
说罢收剑归鞘,转身领着齐婴跳出巨坑,落在青铜卫的战圈处,挥了挥手对着他们下令。
“撤!别把你们的兄弟们留在这里。”
“得令!”
甲胄开始有规律的发出声响,青铜慢慢解除了层层的围困,分出两百卫跟着齐王护送他离开,剩下的则是开始打扫战场,带走受伤或者死去的铜卫残骸。
围困解开的瞬间,几位祭司纷纷略过青铜卫快步跑向深坑,司数第一个来到大祭司身边。
只见大祭司并没有受伤,只是裤脚以及长袍的挂摆粘上不少泥土和尘埃,他伸手想去扶大祭司却被精壮的右手拨开。
嘶溜,奇怪的声音从大祭司的胯下传来,大祭司拨开长袍的挂摆,众人只见花红叶正窝在那把小鼎高举过头,咽下最后一口稀粥!
花红叶舔了舔唇,不解的看着几位祭司,从大祭司胯下探出头,看了眼头顶上的大祭司皱起眉。
他从大祭司的庇护下爬了出来,把头顶上大祭司亲手插上的花朵拿在指尖,站起身后又插到大祭司苍白的发髻上,花枝触碰大祭司的白发瞬间开始凋零散落。
“少祭司,能算出还有多久吗?罢了,罢了……”
大祭司察觉花瓣凋零问了花红叶一句,又放弃了摇了摇头。
一阵温婉高亢的歌声带着微风来到几人身傍,大祭司肉身逐渐回归苍老,银丝随风飘落。
“这歌真好听,可惜朕才听了一个月……”
花红叶说的话让几位祭司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众人也没有心情管他,只有大祭司摸着他的头叹息了一声。
齐王此刻来到城楼之下,眯着眼赤裸着上半身在马背上随着颠簸左摇右摆,城楼传出的歌声让他心情渐渐愉悦。
“唱歌的是玟王妃吧,本王年轻的时候便在晋国的都城有幸听到过她的歌声,一别十数春秋,想不到再次听到竟是在这大周王城内。”
齐王抬头看了眼城楼,拍了拍战马继续穿过城门,身后齐婴回到。
“回父王。晋王,十年前把幺妹,送来当周天子的玟王妃就是为了取得一份大周王室气运。玟王妃十分和善爱民如子,深受这城中老幼喜爱,她更是时常于城楼瑶民,传闻王妃喜笑,城中百姓都喜欢看她笑……”
“驾!”
刚出城门,齐王扬鞭策马狂奔,一众青铜卫随之带起滚滚烟尘。
“传令!大军十里外集结,一刻钟整顿,马上出发赶回齐鲁边境。”
“得令!”
齐婴挥手,身后一名青铜卫向东策马而去,传达齐王军令。
……
是夜,两日狂奔齐王已近阿城。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齐王在大帐外抬头望天,口中轻轻咏唱,身后两名铜卫对视一眼,不住好奇,这两日齐王心情似乎很好?
“报~”
一名青铜卫快步跑了,跪在齐王身旁半丈,齐王瞄了他一眼。
“是王都有什么消息吗?”
青铜卫拱了拱手,掏出一细娟,立马回复。
“王都五百里加急!”
齐王招了招手,青铜卫起身上前双手递上情报,齐王单手接过随即揭开封蜡看了一眼,正挥了挥手屏退传讯卫兵。
“回来,把齐婴传来!”
“诺!”
齐王转身回到大账内刚坐下,不过片刻,齐婴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弯腰拱手。
“过来!”
齐王把细娟抛向齐婴,齐婴边看边走到齐王案边,他眉头一皱看向自己的义父。
“这分明是诬陷!义父要儿臣做些什么?”
齐王没有发话,右手食指拇指捡起案子上一粒花生米揉搓起来。
不一会儿,花生米身上的衣不断被揉搓成细屑缓缓飘落,花生米逐渐露出油亮光洁的肉体。
齐王一抛把它丢进嘴里,椭圆的果肉在齿间一分为二,上下唇左右磨合花生再次变成四瓣,随着时间推移化为残渣与唾沫混合。
忽然齐王抬手遮住嘴唇,噗。吐出小搓渣粒,甩了甩手把渣子甩到托盘。
“混账!来人,把厨子给我拖到大营外重打二十板!告诉他下次再让本王吃到涩的花生,本王就亲自就把他的头挂到大营外!”
大帐外刚进来的两卫又拱手领命退了出去,快步远去。齐王招了招手,齐婴附耳贴近。
“你亲自带二十死侍返回王都,大祭司如果不在了就把少祭司给我带回来,出去时顺路把我的熊掌干带一份给他,遇到阻拦……”
齐王轻轻抹了抹脖子,齐婴听着他轻声吩咐,眉头越皱越紧,不解问道。
“父王?密信上明明说玟王妃不忍父王欺辱自尽,各方传信,王城群情激奋……”
齐王摆了摆手止住齐婴的话,叹了口气。
“对于某些人而言,死人也有价值,你看这不各国的线报满天纷飞,消息瞬间走街串巷的。用一个消息掩盖另一个消息是最实用的!就是可怜那玟王妃香消玉殒还得不到清明……去吧。”
“是!”
齐婴退出大帐快步去拿熊掌,准备召唤死侍,却听闻身后传来哼唱。
“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答滴……”
王城,王宫,一处房间中,花红叶身穿白麻满是油渍的唇中啃着鸡腿,身前案子上摆满了肉食。
司数亦穿麻戴孝站在他的对面怔怔出神,此刻他正回忆起两天前,大祭司临死前交代的一幕幕。
王宫一处院内,周天子坐在帘子外几名祭司站在他身后,帘子里面是盘坐的大祭司,还有站在他身旁正嚼着什么的少祭司花红叶。
“陛下,安心世事皆有安排,陛下心善所求不过王城安稳王室繁荣富贵,昊天岂会不成全。”
“大祭司,孤的太史都被那齐王爪牙所杀,那是这王都内孤仅有的文臣,大祭司离去孤连防身的武将都没了,谈何……”
“陛下,朕乃祭司并非武将,祭、祀天地才是本职,忠于王室乃大道正统,宵小不足为惧,朕亦安排妥当,只有一事还需征得陛下同意!”
周天子不解看向帘子,问道。
“大祭司,孤一向遵从昊天意志,大祭司说什么孤都答应!”
大祭司缓缓弯下腰,躬身施礼。
“谢陛下,朕欲带走玟王妃,一同羽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玟王妃?大祭司何以?从前大祭司让孤远离王妃不让王妃诞下子嗣分走气运,孤以后也定当谨记,王妃乃晋公幺妹,若是有不测,晋公……”
大祭司缓缓摇头慢慢解答。
“陛下,王妃乃是不堪齐王之辱自尽的!”
周天子不说话,右手抓起衣角,眼睛不停转圈。
“那大祭司,晋国派来管理王城的大小官员当如何处理?”
“顺者昌,司数会去处理,可惜了太史……不过朕已经派人去鲁国请一位年轻先生,此人可当大任,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突然司数从袖间拿出一厚重的绢布递给了周天子,周天子结果之后也不打开,而是直接藏于怀内。
“陛下,余下悉数繁琐之事朕一一写于绢上禀明,陛下安心,陛下见谅,朕还要与少祭司交代……陛下若觉得夫妻一场……”
周天子立马起身深深看了眼帘子,又鞠了一躬,边走边说。
“大祭司珍重,希望大祭司到了西王母处能得到成仙!孤先去看一眼玟王妃。”
“善!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毕两人分别,周天子跨出大门,一众祭司随他而去,只留下大小祭司两人在房中,不知密谈了什么。
众人随周天子来到郁郁葱葱的院落,花团锦簇难得的王宫内居然有一口池塘。
池中无数鱼儿追逐转圈,各色的锦鲤在水面画出一圈圈涟漪,在月色之下繁星撒落在这些灵动身影上。
房间里昏暗的灯火带出歌声。
“为何绚烂叫人扑空,
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
为何等待都徒劳无功,
为何囚人者也像困兽(为什么),
越珍贵越浪费,
致命的伤诞生于亲密,
越追问越无解,
哪有答案不过是咒语,
都在笼中。”
周天子来到门前,双手放在门扣之上,一众祭司在房间四处浇上桐油,声音似乎惊动了房中的玟王妃。
“是陛下吗?为何不进来坐坐?”
一片静默。
玟王妃的影子投影在门上,透过门上的纸窗,众人看见她的身影就站在门前,她伸手拉动门上把手,门摇动了几下却是打不开。
桐油的气味逐渐渗透窗纸,王妃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露出笑容凄凄惨惨戚戚。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身后。
房间内又传来了歌声,周天子松开了门扣,他在袖口中拿出火折子,颤颤巍巍地举起,火折子轻轻触碰门上的桐油,火星四溅……
“出口就在身后只需要回头,
为什么人们却亲手上一把锁,
不甘不得不休囚人自囚,
为爱为爱为爱都只是为我,
为何绚烂叫人扑空,
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
为何等待都徒劳无功,
为何囚人者也像困兽(为什么),
越珍贵越浪费,
致命的伤诞生于亲密,
越追问越无解,
答案写在笼中只为困住你,
为何拥抱那么疼痛,
为何爱我者把我葬送,
为何港湾会变作迷宫,
为何镜中人失去面孔(为什么),
越珍贵越浪费,
致命的伤诞生于亲密,
越追问越无解,
哪有答案不过是咒语,
爱不爱我,
谁邀你入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