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血仇
粘罕果然送来了大礼。
在沈放大婚的当天，金军从山西辽州发兵，趁着夜色和西军将士欢庆之机，闯入了平定军谷地。
他们的突破点依然是静阳寨与平定军城之间的那条便道。
如此，平定军的李乃雄虎贲军与静阳寨的岑子清一支新军直接面临着金人铁骑冲击。
沈放刚刚入了洞房，伍有才便硬闯了进去。
沈放听闻，丝毫不作犹豫，将参加婚宴的将领都召进了洞房外间客厅。
洞房成了紧急议事堂。
参加婚宴的承天军文官、乡绅父老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十余将领满脸凝重，先后闯入洞房，惊得目瞪口呆。
刘德仁老于世故，嗅出了不一样的意味，马上令乐曲班子停止了演奏，厨房厨工停止了上菜。
没一会儿，满身煞气的伍阎王、黄胜、廖宏等将匆匆从洞房里走了，一帮乡绅连招呼都不敢上前打。
沈放春风和煦的走出来，示意曲儿别停，菜照上桌。
食客们自然没有蠢到继续狂欢，匆匆扒了几口陆续离去了。
哪有将军闯洞房的，唯一解释就是，又要打仗了。
次日清晨，新郎官沈放享受了短暂的人生欢愉之后，向妻子辞行。
刘婉娘虽是万分的不舍，可是昨晚她夫妻二人的夜话正是战天斗地，战斗夫妻怎能阻止丈夫上战场。
沈放悄悄向许氏请了早安，又去他丈人刘德仁屋内拜了个早，交代一番，同王小乙向平定军谷地赶去。
进入承天寨，战争的压迫感马上来了。
新修的城墙内外一队队骑兵向谷地开去，辎重兵拉着成捆的箭矢紧随其后，不时有伤兵被平板车拉回来。
杨三多更是连夜押送火器出了城墙。
新近调任承天寨的刘翊已出城作战，城内只剩马义、邓桂二人留守。
沈放赶至时，恰好遇见了侦查回来的马重五。
“五哥，金军进至什么地方了，有多少兵力？”沈放即刻将马重五引至军营议事厅的沙盘前。
“头儿，目前来看，金军铁骑大约有五千进入了平定军谷地，隆德军、泽州、怀州等地也发现了金军集结，看来他们是准备清除障碍了。”
辽州以南依次是隆德府、泽州、怀州，再往南过了武陟渡便是黄河以南了。
这条官道是山西唯一一条连接南北的通道，金军两次南下，都依靠它行军。
马重五是沈放的贴心死士，早在真定实施结砦联堡策略之时，沈放便派他向南侦查，摸清楚金人的行动路线。
“另外，”马重五指着沙盘上标注泽州百井关的位置，“你交代寻找忠义社的事，有结果了。在这里的山区，我联系上了一个叫梁兴的忠义社义军首领。”
沈放眼睛一亮：“他是不是人称小梁哥的那个？”
“对呀，他忠义社兄弟都唤他小梁哥。咦，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个小梁哥可是个宝贝，你给我看好他了，有机会我定会亲自去会一会他。”
梁兴、赵云、李进等忠义社义军坚守在太行山一带数年，搅得金军不得安宁。
金军后来花了大代价才将这些忠义社打败。
“小梁哥对你说了些什么？”
沈放更关注忠义社手里的情报，毕竟他们现在顶在金军的肚子上，西军只能算在金军头顶，获取及时的情报还得看这些义军。
“这些义军活动范围很广，从山西的绛州、泽州至河北的怀州、卫州、安利军都有他们的弟兄。”
“这次小梁哥透露了一件事，岳飞随了一个叫刘浩的人，听说现在归宗泽老将军指挥，在滑州一带与金军作战。”
沈放眉头拧出了疙瘩，问：“岳飞跟了宗汝霖？那小梁哥他有说投宗汝霖么？”
马重五摇头道：“小梁哥说他们只想保卫家乡，不愿意加入禁军。”
“嗯，那你见他的时候，他们的状况怎么样？我是说吃穿，武器装备什么的。”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苦，蛰伏在山上，轻易不敢下山，都是靠狩猎维持，偶尔也靠老乡接济。”
沈放精神大振：“那好，你去找孙杰和赵大虎，命孙杰准备粮食和兵器衣甲，赵大虎派人护送，一定要解决小梁哥他们的吃穿问题。”
沈放想了想，命马义取来笔墨，匆匆书了一封信，交给马重五。
“五哥，这个小梁哥非常重要，你和他见上面后，转达我的意思。他若是想保卫家乡，我沈放全力资助他，若是抵挡不住金军进攻，我派兵支援他。我对他唯一的请求是将金人的动向时时告诉西军。”
“另外，五哥你必须让他明白，我沈放不是想收编他的忠义社，是希望团结忠义社，一起抵抗金军，保护百姓。”
马重五应答一声，准备离去，又被沈放叫住。
“五哥，你提醒一下赵大虎，此去泽州百井关，准备咱们西军的衣甲，行军要隐蔽，待回程时闹些动静，越大越好。”
马重五想了想，问：“头儿，你是想制造声势？”
“对，给金人制造一个错觉，也为了收编小梁哥。”
马重五愣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收编他么？”
“呵呵，你嘴巴上别说就行啦，忠义社那些弟兄比禁军靠谱多了。”
马重五离去后，沈放召集邓桂与马义过来，询问平定军谷地的战况。
“禀太尉，黄指挥使派出华军使领两千骑兵驰援平定军，昨晚就出发了。”邓桂应答。
邓桂昨晚就见到了黄胜、伍有才等将领。
黄胜他们临时成立了统军司，黄胜任监司，刘翊与伍有才任参谋。
伍有才的背嵬军已分两部，一部老兵在真定参与建堡，一部新兵在祝峰山集训，是以他只一个光杆司令杀了过来。
廖宏的虎卫军也留在真定，手下也没兵。
黄胜依踏白军先例，分一部分游奕军给伍有才率领，承天寨的虎贲军一部也划拨给了廖宏，这样伍有才、廖宏二将才统领了士兵。
沈放腹诽，黄胜头脑灵活，懂得审时度势，而且他这个办法有必要写进西军条格之中。
将领能放开胸襟，不搞本位主义是个好开端。
这样，军队才能灵活作战。
这与赵宋搞的兵将分离法完全是两回事，以作战为目的授权、撤权还能让各军将领和士兵学习更多的战法，收为己所用。
当下，宋金两军在平定军与静阳寨之间鏖战，最为艰险的是岑子清驻守的静阳寨。
上次偷袭金军的粮草时，沈放、李乃雄率虎贲军将静阳寨又炸又烧，寨子成了废墟。
岑子清应该还没修复寨子。
就在三人讨论局势时，踏白军使王海风尘仆仆撞了进来。
“咦，沈太尉也在呀！”王海有些意外。
沈放见了王海这副模样，急问：“王军使，你伤好了？”
“不碍事。邓桂，讨碗水来喝喝！”
王海大口大口灌了两碗水，手背一抹，道：“范指挥使和李郎君率踏白南下时，在南关外杀进来一支鞑子骑兵，势头猛烈，李郎君在顶着，范指挥使和末将向南赶，听闻圣泉寺那边也与金军在激战。”
沈放一凛，问：“南关有多少敌人？”
“太乱了，进入谷地的怕有数百骑兵，后面还有跟进的。”
沈放当即命邓桂道：“你马上派人告诉范指挥使和李子云，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将南关堵死，闯进来的金军一个不能放跑了！”
邓桂知事紧急，马上跑了出去。
沈放又问王海：“伍阎王是准备下平定军么？”
王海点头称是。
“这样吧，你先别参加战斗，回去承天军，命刘大牛、杨泽喜抽调三千留守兵，即刻出关。你和大牛去圣泉寺，杨泽喜去静阳寨，将黄胜指挥使换出来。”
“王海，我给你的军令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拖住圣泉寺的敌人。”
王海不废话，马上转身出去了。
待王海一走，沈放又命马义点五百骑兵，随自己一同向平定军赶去。
金军这次是有备而来，从三个方向突入平定军。
报血仇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