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典礼（1）
好不容易到了开学典礼的日子，是个多云的天，太阳不大，被白得棉花似的云层稍稍遮住，凉爽的风也时不时往郁郁葱葱的树叶子上打，若不看四周的绿油油，眼下的天色更像是秋日。
早上，临出门时肖可给白萱萱带了杯热过的奶，她知道今天她会很忙，肯定没有时间好好吃早饭。
两人在校门口碰面，肖可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递给她，“萱萱，你快趁热喝，早自习你就要去准备了，肯定没时间吃饭，”说着又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干，塞到她手里，“这个也给你，边走边吃，等会儿直接去艺术楼吗？”
白萱萱听话点点头，撕开饼干就往嘴里塞，“是啊，通知说一早就要去艺术楼化妆换衣服准备道路和稿子……谢谢你小可，你是我女神！”
肖可得意得勾了勾嘴角，拉着白萱萱的手，“来，本女神心情好给你送艺术楼去。”
她挽着白萱萱，“不用走那么快，你嘴里嚼着东西走那么快对肠胃不好。”
白萱萱笑着看她，“好啦，小可，我还不是害怕你去迟了要被班主任骂，搞快点你早点去班上，艺术楼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的。”
女孩狡黠一笑，悄悄凑近白萱萱的耳边，“放心好啦，我等会儿还有件事，老付骂不到我的。”
白萱萱知道肖可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便不再担忧，两人到一楼舞蹈教室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还没响。
“萱萱，加油！你一定行！”肖可看着白萱萱进门后出奇地紧张，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了，发觉她或许是太过焦虑。
白萱萱看着肖可清澈的眼睛，笑得温柔，“我一定行！……萱萱，你下了早自习去我们班找宋文嘉，我让他带了相机，你拿过来给我拍照……你不许拒绝嗷，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男生拍出来的照片会好看的。”
说着就要把肖可往外推，“快回去吧，别迟到了。”
肖可终于松开了她，无奈地摆了摆手，转头往外走。进了教学楼，铃声就响了。她却不急着往教室去，反而转身往老师办公室走。
经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进了二楼董老师的办公室。
坐在四班讲台上的宋文嘉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肖可的身影，刚要往外看，女生就拐进了隔壁办公室。
每天早自习安排人去讲台领读是高一语文年级组组长付老师在四班实验一周后的心得，此后每个早自习都有同学去讲台领读，今天是宋文嘉。
看着女孩进办公室前刻意低下的头，他若有所思：不会是犯什么错了吧。
不等他想，班主任就巡到了门口，他只得装模作样带着底下的人读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
肖可进去，余光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董老师，别无一人。她敲了敲敞开的门，“董老师。”
董老师抬起头，见是肖可，招了招手，“今天来得迟了些。”
“是的，董老师，我今天起晚了，”她看着董老师的眼色，见她并未生气，才拉开书包拉链，拿出里面的一叠A4纸放到她的桌子上。
“昨晚做了这么多？”董老师嘴边带着一抹笑，抬眼看她，手上拿过桌上的题目，边看边笑，“进步挺大的，肖可，我就说你能行！”
肖可从来没见过董老师这么欣慰的笑，愣了一会，董老师自己也意识到了，收起笑容，故作严肃，“不过还要多加练习，多做题。”
“董老师，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师！”肖可不知道董老师为何敛去了笑意，只能使劲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好让她开心。
见老师脸色有些凝重，肖可收了声，垂着脑袋看她。看董老师的眼神，她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她才回过神，“你先去班里吧，我把这些看过了错的地方课上再总结。”
肖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发问，“老师，你为什么看起来总是有些忧伤？笑起来多好看。”
董老师有些震惊，转头看着她，蹙着眉，眼中却是惊讶，肖可以为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刚要道歉，董老师温润的声音就响起，“肖可，老师也谢谢你，但是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肖可看着董老师脸上温柔的笑，晃了晃神，忙鞠了一躬，就往外走。
少女身着白绿相间的清爽校服，额间有些许碎发，高高的马尾用淡紫色皮筋系在脑后，胸前抱着书包，眼中有些许兴奋亦或是后怕，快步走着，风把衣服吹得轻轻飘动，发丝也随着步伐左右摇晃着。
这一切看在宋文嘉眼里，却是以为她受了老师的教训。只是少女清秀的面容和清瘦的背影落在他的心底迟迟不能消去。
宋文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转瞬即逝。
肖可快步跑上了三楼，一转头就看到班主任在门口盯着她，她擦了擦额间的汗，走上前，老付刚要开口质问她，肖可立马开口，用柔弱的语气，“付老师，董老师把我叫去训话了，所以上来迟了。”
老付看没有发作的立场，一肚子火没处发，便摆了摆手，“下次来早点，这董老师怎么还占用学生早自习……”
“好的，老师，我下次如果知道董老师要训话肯定提前半个小时来。”肖可欠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让老付更是恨得牙痒痒。不等他说话，肖可就转身回到了座位。
班里人的眼睛早就一直盯着走廊的场面，见肖可昂首挺胸走了进来，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谁不知道老付可是出了名的“叨叨怪”，竟然没说教她半个小时还让她昂首挺胸走了进来。
岳小清更是直接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肖姐，女中豪杰。”
肖可深知不能太过分，憋着笑把她的手压下来，“好好好，咱们学习，咱们读书……”
姜洛却也转过头，调皮地伸出手，对着她就是一个大拇指，“肖姐，女中豪杰。”
“你呀，你别跟清清学！好好的大美女成逗比了。”
三人失笑，讲台上的李榷淡淡的看了一眼肖可，“同学们，跟我读……”
……
下了早自习，肖可拉着岳小清和姜洛去食堂吃饭，姜洛看肖可嘴里塞满了还往嘴里塞，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可，你吃那么快干啥？”
“对啊，你别噎着了……”说这话的岳小清嘴里也满是食物。
“你俩半斤八两，都吃慢点。”
肖可咽了半天终于吃完了嘴里的，“我吃得快是等会儿要去借相机给萱萱拍照，你是单纯嘴馋吧清清。”
岳小清猛得一拍手，两人看着她，她半天没说话，好久吃完了嘴里的，“对哦！今天萱萱主持人！”
两人扶额，“清清你慢点吃……”
肖可提前走了，让姜洛等会帮她把凳子搬下去，她则去四班找宋文嘉。
肖可趁着这时候人都在食堂，想着去四班碰碰运气，如果有人在，就让那人传个信，让宋文嘉回来把相机给她送到三班去，如果宋文嘉在，那就直接拿过去。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去吃饭了，她心底是不希望宋文嘉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见了他心里挺不舒服的，她归结于自己看他不顺眼。
她快步往四班走，从窗口往里看，果然宋文嘉不在，而且班里还有几个人。
正欣喜着，准备叫人出来，肩膀上就有人轻轻一拍，肖可浑身一怔，接着是熟悉的声音，“肖可同学，你来找我吗。”
她艰难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俊美的面容，脸上不自觉红了红，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抵到了墙。
宋文嘉却一步也不退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是来找我的吗，肖可。”
肖可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氛围，她抬起头直视他，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推了他一下，“起开一点儿，成何体统！”
少年被她的话逗笑了，退开了几步，还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跟踪我啊？”
这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这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班，说是自己跟踪他也比他跟踪自己更合理。
宋文嘉却语出惊人，“算是吧，”肖可惊得睁大了眼睛，他却继续，“在食堂，我看你吃得很快，早早就走了，我就猜到你要来找我拿相机，我怕你在这儿等久了就跟着你上来了。”
合着这小子全都知道啊，那还问她来找他干啥的，真是狡猾！
“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讨厌我……”宋文嘉还是直直德盯着她，尽管嘴里的话很难为情，面上却十分认真。
“没有。我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人。”
宋文嘉刚要再继续追问，就被肖可叫停，“好啦白毛，别再啰啰嗦嗦的了，你快把相机给我，我要给萱萱交差。”
宋文嘉听了她叫自己“白毛”，这才缓和了面容。
拿到相机后，肖可想了想，还是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长辈一样，“别多想，宋文嘉，我没讨厌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文嘉看着女生仓皇逃离的背影，好笑地拍了拍刚刚她拍过的地方自言自语，“没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