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芦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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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粟
如果说糖果、麦焖、花生、瓜子之类算是干零食的话,一种不用花钱还能敞开肚子吃的湿零食,便是不管农村还是城镇、无论小孩还是大人,都嚼不厌、吃不够的,对呀,就是农村田间地头到处抬头可见的“芦粟”。
这根长家伙,是我们新场农村家家户户普遍栽种着的、能直接食用的农作物。竹竿状,叶大且长,种子长在枝头,躯干内芯富含糖分。在它成熟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还真能做到天天吃呢。
芦粟的生命力特别强,几乎不需要人工浇水、施肥、日常维保。秧苗一经栽下,就可甩手不管、任其自由生长了。
粗看起来,无论是秧苗还是成熟后的体型、模样,和北方高粱的颜值一模一样,简直是一只模子刻出来的,非老经验的种田人很难分辨哦。
——“高粱”叫“高粱子”。
——“一模一样”发音“噎模噎样”,叫“一式一样”发音“噎色噎样”、“一式似样”发音“噎色似样”。
——“一只模子刻出来”发音“噎匝模子刻策雷”:一个模具制造出来,引申为两者几乎一模一样。
——“老经验”叫“老门槛”:行家里手。
其实呢,芦粟和高粱之间的区别还是有的。成“才”后的芦粟,肢体高瘦飘逸,头部种子青青的。成熟了的高粱,躯干矮壮挺拔,头部的果实红红的,“高粱熟了红满天”嘛。这还是直观的,一吃,就天差地别了。一个甘甜多汁,一个苦涩干枯。
在我很小的时候,与差不多大的小屁孩们一样,偷着把人家的高粱当作芦粟来啃是常事。以为占了大便宜,到头来,却是“哑巴吃黄连”。一阵“吐吐吐”,让你瞬间享受到做贼心虚、不劳而获还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后的尴尬和狼狈。
后来,新场农村的田间地头很少看到高粱了,估计种的水稻够吃了吧。吃错芦粟的囧事,再也不发生了。
去掉叶子、头冠的芦粟,整体形象酷似减肥过度、极度瘦身的甘蔗,只是每一节长了些。它的糖度也蛮高,吃法和啃甘蔗一样,去皮,咬断,咀嚼,吸汁,吐渣。
——“甘蔗”发音“给嘬”。
芦粟可是个好东西啊,小时候的我们就靠这玩意解馋、止渴、磨牙了。
农村的各家各户都会在自家的田埂、岸边、屋旁,一排连着一排,种得遍地都是。等到芦粟长至两米以上,一眼望去,根根玉树临风、迎风招展。你的眼睛里散发出的,全是满满的欣喜和甜蜜。
——“遍地都是”叫“满天满地”发音“每体每地”。
种了这么多的芦粟,家里人是不可能吃完的。除了用来招待上门的亲戚、朋友、邻居外,主人还会从根部砍下、去叶,切成段,扎成捆,赠送给住在镇上、城里的亲朋好友。
还有大量剩余的呢,继续切成两三节为一段,扎成捆,甚至整根的十几支捆在一起,装上自己的小推车,运到马路边、菜场里摆摊。或干脆继续存放在自家的“专车”上,沿路沿街边走边卖,挣点零花钱补贴日常开销,妥妥的自产自销。芦粟们不被施肥喷药,妥妥的纯天然、满绿色,受欢迎得很呢。
——“摆摊”发音“拔态”,叫“摆摊头”发音“拔态豆”。
——“专车”发音“醉搓”,此处专指小推车。
一些农村里的“公公”“婆婆”,自己早就没有了原装的大槽牙去亲口消受了,儿孙们也大都不在身边共同生活,却依旧年年照种不误。收获了,弄妥帖了,装满小车,一趟又一趟的走街串巷、吆喝叫卖。七八十岁了,依然精神抖擞、腿脚勤快,图的就是个活动筋骨、丰衣足食呀。
——“妥帖”叫“板扎”发音“掰扎”。
芦粟虽然不用怎么去管理,但还是要每年栽种的哦。而像桑梓、毛针、芦根之类,野地里、小河边自然生长的,你摘你挖就是你的,算得上是大自然无偿馈赠给我们的天然零食哦。
——“桑梓”叫“桑灯”,一种可以生吃的野生果实。它的叶子人类虽然不能食用,却是蚕宝宝的最佳口粮。
——“毛针”,同样是一种可以直接吃的野生植物,形状似朝天直长的野草,其中的嫩芯就是我们口中的“毛针”,有淡淡的甜味,没有一丝的苦涩,好吃的很。拔它吃它的过程就叫“拔毛针”。唯一的遗憾,它个小不管饱。当它的内芯尖头上开花了就不能吃了,只能当作野草,要么疯长要么被斩草除根。
——“芦根”,一种水生植物的根部,形状如同甘蔗或芦粟的根部,白亮、丝滑,有节,节上有根须,把上面的污泥原处就着河水洗净,当场就可以开吃了,脆嫩,微甜,好吃着呢。
类似的野生“零食”应该还有不少吧。那时哪有除草剂呀,全是原生态、纯天然、无公害,放心大胆吃。最最主要的,它们都属于野生、无主、大家的,看见了,谁都可以摘了、拔了、吃了。无人管你,也无权干涉、阻挡,就看谁下手快、抢得多,凭的是真本事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