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猎人与猎物
大湖。
赤色大蛇睁眸，鳞片开合，惊走了啃着鳞甲的游鱼。
论坛的信息很不完善，毕竟得有多失败的玩家才会选择到论坛去水？
但足够让他窥视这世界的一角。
幽幽的风吹来，带来了生人的气味。
弥漫的雾气也带来很熟悉的气息。
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他有什么东西遗落在外吗？
赤色大蛇努力回想生平，他想起来了。
眸子在沸腾，是百年前！
嘴角撕开狰狞弧度。
没有找他们复仇，反倒是自己送到跟前了！
赤色浮出水面，数十米的身躯摇曳似绸缎，他不会在原地等着仇人找上门来。
既然胆敢冲他而来，想必是做足了准备。
既然如此，那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雾起，蔽！”
赤蛇沉声，山岳给予回应。
雾气在他身前蔓延，算不得浓郁，但足以遮蔽生灵感知。
像是一张网，向着风来的方向盖去。
一位穿着精致裙装的女孩，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还有一群将面孔藏在头盔中的壮汉。
上膛的枪械端紧，身上穿着极为专业的防刺服。
队形将女孩护在中央。
隐晦，却与赤相似的气息在女孩身躯逸散。
让苏全想起了百年前，曾有人饮血赤红。
那个洋鬼子也是站在中央，然后化作了草木肥料。
深林之中，弥漫起稀薄的雾气，阳光射下，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
但很快，连光柱也被遮住了。
“它来了。”
女孩轻声，低垂眼眸，仍旧抚摸着怀中猫咪。
“看样子不太欢迎咱们的到来啊。”
老人笑着附和，这雾气起得太不正常了。
不过只有这点把戏的话，可没什么用啊。
狰狞而又漆黑的瞳孔将中央的女孩死死锁定。
苏全嗅到了另一股气息，不属于人类，不属于玩家。
不过无所谓的。
山林是大蛇的猎场，擅自闯入一位顶级掠食者领地，袭扰这宁静的，都只会收获死亡。
目光森然，鳞甲紧闭，数以万计的肌肉群牵动着庞然的身躯游走。
鼻息之间吞吐着雾与风。
……
天色黯淡了。
壮汉陡然发觉这一点，不是因为时间的流逝。
而是他们在深入，扭曲的树肆意伸展自己的枝叶，彼此勾连交错，重重叠叠。
林间的雾气越发浓郁，浓到光都透不过来。
他们感觉到有什么可怖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满怀恶意。
不自觉地收紧了队形。
真有意思啊。
女孩环顾四周，居然还不发动攻击吗？
“宁小姐不要着急，它在等我们自乱阵脚。”
老人轻笑，手里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扣着一张符纸，看似闲聊，却一直警惕着周围环境。
但慢慢的，壮汉的脸色乃至老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雾气，居然能够侵蚀感知！
“小姐，要撤退吗？”
壮汉之中领头人将兄弟们的不安尽收眼底，提出了撤退的请求。
在出发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对付什么东西了。
妖，一头隐藏在赤源山中的蛇妖。
任务目标是活捉。
他们不觉得这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和自己的老伙计已经面对过很多超乎常人认知的东西，称为妖也好，称为怪物也好。
那些东西无一例外被射成了马蜂窝。
甚至这一次他们还跟着一位强大的顾问。
他以为这次任务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把那东西活着运出去。
但他错了，甚至错得离谱！
这雾气太诡异了，如果不是相互倚靠，他们甚至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
妖魔般的窃窃作祟耳畔，仿佛回到了上古惊悚。
漆黑、雨夜、洞穴、篝火、似人之影。
更为糟糕的是，连指北针这类机械都失效了，他们彻底的迷失了方向！
他们知道那东西在窥视他们，却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
未知，是刻在基因之中的原始恐惧。
“不需要撤退，它忍不住了。”
老人甩手，符纸激射而出，汹涌的焰火爆炸轰鸣。
出于训练的本能，壮汉们齐齐向着爆炸的方位扣动扳机开火。
火舌喷吐弹药为链，链交织网，倾泄着他们内心的不安。
命中了吗？
有人不安生疑。
因为除去消音的枪响，他们没有听见其余任何的声音。
白茫茫的视线之中，浮现了模糊的赤红影子。
漆黑的瞳孔像是墨点一般引人注目，吞人心魄。
那里面满是深渊般的森然。
他们听见了鳞甲相互摩擦发出类似于金属打磨的声。
磨掉了胆魄。
是它故意让自己听见看见的。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枪响扫射，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
精神防线已经濒临崩溃，所谓的命令早已被抛之脑后。
命中了！
但脸色却越发的难堪，雾中传来的。
是犹如子弹打在合金钢板上的清脆响声。
赤色的影子像是鬼魅掠过，留下血红的哀嚎，而后消失在迷茫的雾中。
那怪物根本没有受伤！
往日平常的大雾在此刻化为择人而噬的妖魔，传来嗤笑嘲弄他们的弱小。
听着耳边的哀嚎，老人沉下了脸色。
这赤蛇在戏耍他们，就像是猫戏老鼠一样！
该死的畜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牙根紧咬，青筋暴起，仿佛吞下了什么。
肌肤赤红的蒸汽上涌一片，衣物被崩裂。
麻秆般身材瞬息膨胀，长成足有三米多高，筋肉虬龙、体若横岗的巨人。
喉间挤出宛若野兽一般的嘶吼。
不知从何处取来的一把巨大阔剑被他握在手中，闪着骇人寒芒。
肌肉爆炸发力，将坚实的土壤蹬出深陷的脚印，冲入大雾之中。
赤红身影显现，比他所预料的还要庞大，他在等自己！
老人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但没有机会去细细品味了。
他劈下，确信赤色大蛇无法闪过这一击。
但苏全从未想过躲闪。
鳞甲之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发出晨钟暮鼓一般的闷响。
“你为何这么弱，还这么自信？”
赤色的大蛇开口，带着讽刺。
但对于老人而言，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畜生狂妄！”
沉重阔剑带起狂风，打起花火为雨。
苏全没有耐心陪这位老人家过家家了。
他该好好找个公墓躺着上班，而不是到深山里面物色风水宝地！
横扫，如盾的剑身碎断。
将老人抽飞，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下一击，尾如棍砸下，却被粗壮的双臂接住。
肌肉在颤抖，甚至都已经沉重的压力充血而血红一片，那是血管无法承受这压力而爆裂。
“畜生，你就这点力吗？”
从溢血的牙缝间挤出几个字。
能坚持？你以为你是热血漫主角吗？
赤蛇漠然嗤笑，而后更加用力的一击砸下。
接触的瞬间，小臂的骨碴刺穿皮肤，然后扎入他自己的胸膛。
而后在庞然的力量之下化为肉泥，与泥土镶嵌一起。
弱得让人，生不出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