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佐罗与雷娜塔
晚上，丽晶酒店。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正在跟零讲述今天的故事。
在讲到洛羽琼和苏恩曦尝试煎金枪鱼配可乐时，酒德麻衣笑得花枝乱颤，零也向苏恩曦投来一道无语的目光。
“其实味道还不错啦！！”苏恩曦鼓起脸颊，狡辩。
而在提到洛羽琼被咖啡烫得难以下嘴，认真地朝咖啡吹气时，酒德麻衣脸上浮现出一抹甜美的微笑，苏恩曦则银牙紧咬，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吃了恋爱知识不足的亏，发出感慨。
“看来，我看的言情小说还不够多……”苏恩曦目光悠悠。
“薯片妞没救了。”
“嗯。”
酒德麻衣和零相继发表自己的看法。
苏恩曦也不和她们闹，她看向零：“这就是事情经过了，你说的佐罗不会就是他吧？”
零低下头，抱紧怀里的“佐罗”，她不能确定，她茫然无措。
“别着急，下次三无你也跟我们一块儿去，和他见一面不就知道了。”酒德麻衣开解。
零点了点头，一旁的苏恩曦偷偷地拿出手机打字。
“你这是要和他定下次聚餐的时间？”酒德麻衣凑过来看。
“不然呢，三无的事情比较重要，得尽早解决，可不是我想找他聊天啊！”苏恩曦义正言辞。
听着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语，酒德麻衣脑内灵光一闪，捂嘴轻笑：“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苏恩曦疑惑。
酒德麻衣开始给她科普：“一般在恋爱关系中，女孩子不能太主动，否则男孩子会不珍惜你。”
“啊，真的么？！”
酒德麻衣点头：“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问他。”
“可是……”
“你想不想他珍惜你？”
“想！”
“那就把联系方式给我。”
苏恩曦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了她，随即，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对酒德麻衣嗔声说：“长腿！你居然敢耍老娘！！”
她扑到酒德麻衣身上，二人互相打闹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酒德麻衣一边和这作妖的薯片妞儿玩闹，一边把洛羽琼的联系方式记下，再把手机还给她。
苏恩曦接过手机，脸颊鼓起，像一只生气的可爱松鼠，酒德麻衣凑近过来，笑嘻嘻地安慰她。
看着嬉戏打闹的二人，零的嘴角也扬起一抹难察的弧度，或许是此刻的温暖给了她勇气，零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熊，回忆起很久之前，在西伯利亚北部雪原上的岁月……
……
1990年冬，莫斯科。
一家不起眼的玩具店内，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玩具，一只可爱的绒布熊正静静地坐在其中，等待属于它的命运降临。
一位胡子拉碴的大汉正在橱窗前徘徊，他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童心未泯的人，他或许是在给他的女儿挑选生日礼物，谁知道呢？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命中注定，他拿起那只可爱的绒布熊，走向柜台。
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好看的中国男孩，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俄语：“不，不用付钱，这家店就要倒闭了。”
“倒闭？也难怪，这家店除了我就没别的客人了。”大汉四顾，店内十分冷清。
“是啊，除了你。”老板指着那个绒布熊说，“把它拿去吧，拿这钱去买些Moskovskoe，今年的风比去年更冷。”
“我更喜欢Rum！”大汉大笑着把掏出来的钱又塞回到口袋里。随后他拿起绒布熊推开店门，走进风雪。
“真像是一个大副该有的发言。”老板看着窗外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
……
绒布熊从莫斯科出发，经亚纳河到拉普杰夫海入海口，大汉把它交给了一个老人“赫尔佐格博士”。
这个老家伙毫无善意，他的给予就像给溺水者的声援，可笑又滑稽，但此时稚嫩的女孩还未明白。
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孩从他手中接过绒布熊，将它拥进怀里，她得到了独一无二的伙伴。
“你以后就叫‘佐罗’！”名叫雷娜塔的女孩开心地说。
……
1991年春，黑天鹅港。
女孩遥遥地看到在港口边有一只迷路的小海豹，她抱紧怀里的“佐罗”靠近过去。
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大概是饿极了，它匍匐到雷娜塔脚边，“呜呜”地鸣叫着，露出一副可怜又讨好的眼神，目光紧黏住她不放。
“可是我真的没有吃的……”雷娜塔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摸摸它，告诉它快点离开。”
这时，雷娜塔怀里的“佐罗”说话了，但女孩并不吃惊，好似早已习惯。
“为什么？”
“因为护士长就要过来了，她会杀了小海豹，然后吃了它的！”
“啊！！”
雷娜塔露出惊慌的神情，她赶紧蹲下身，抚摸着小海豹毛茸茸的脑袋，催促：“我没有吃的，你快走吧！”
“来不及了……”
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拽起正在抚摸着小海豹的雷娜塔，再一铁锹砸在小海豹的脑袋上，露出令人作呕的嗜血笑容。
晚上，他们的伙食里多了一道丰盛的肉汤。
雷娜塔一口都没吃，夜里回到自己的床上，抱紧“佐罗”无声地大哭。
“佐罗”温柔地擦拭着她的眼泪问：“雷娜塔，你真的想救下那只小海豹么？”
“嗯！”雷娜塔点头。
“好，我帮你。”
雷娜塔眨了眨红润的眼睛，她并不质疑她的“佐罗”，就像它会说话一样，“佐罗”什么都做得到……
她突然注意到，“佐罗”那两颗精致的黑色眼睛，此刻正在散发出圣洁的白芒，她通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此时的港口边，一片柔和的白光正在汇聚，随后缓缓消散，露出里面一只可爱的小海豹，它四处张望了一阵，便从岸上跃进了海里，游向远方。
雷娜塔露出灿烂笑容，紧紧地抱住“佐罗”。
“谢谢你，佐罗！”
“为了你，雷娜塔。”
女孩把脸深埋进小熊的胸口，深深地吮吸着它身上令人安心的幽香。
“佐罗，你为什么会说话？”她再一次，轻声问。
“因为你想让我说话。”小熊再一次，耐心地回答。
“佐罗，你为什么要救小海豹？”
“因为你想救小海豹。”
“佐罗，你能永远都陪着我么？”
“……会的，会的雷娜塔。”
女孩不懂这短暂的沉默，她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
……
1991年，初冬。
“佐罗，你看到了么？那条黑色的大蛇。”
雷娜塔穿着白色的棉布小睡裙，躺在床上，抱着怀里的“佐罗”轻声问。
“嗯，我看见了，雷娜塔。”
“你说，我能和它做朋友么？”
“当然可以了，雷娜塔，没有人会不想和你做朋友。”
“真的么？”
“嗯。”
雷娜塔抱紧“佐罗”，嗅着淡然的幽香，慢慢睡着了。
在黑暗降临的梦境中，她感觉床边围着一圈黑影，他们高大森严，和黑暗融为一体，冷漠地俯视着她，就如同祭司们看着被献祭的羔羊。
这时“佐罗”从她的怀抱中走了出来，拿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短剑和木盾，站在她面前和那些黑影对抗，就像一个真正的侠客。
在击碎那些高大的黑影后，“佐罗”丢下短剑和木盾，回到她的怀抱里，她重重地亲吻小熊的脑袋。
“佐罗”轻声说：“雷娜塔，去找那条黑蛇吧，它一定会愿意成为你的朋友。”
“佐罗，我们一起去找它。”
“……雷娜塔，我就要离开了。”
梦境中的雷娜塔变得惊慌失措，她抱紧怀里的小熊，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为什么，佐罗，你要去哪？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我的！！”她的声音颤抖。
“佐罗”用可爱的手臂抚摸哭泣的女孩，安慰她：“因为你会拥有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一只绒布熊。”
“不，我不要朋友了，我只要佐罗，我要佐罗一直陪着我！！”
女孩说出任性的话语，绒布熊继续安抚着她：“不必感到难过，雷娜塔，朋友是最宝贵的，远比我还要宝贵……”
“佐罗就是我最宝贵的朋友！”
“……”
“佐罗！”
“我们会再相遇的，雷娜塔，这是短暂的离别，去找你的朋友吧……”
“佐罗！！”
梦境中的绒布熊失去了支撑着它的力量，它无法再安抚哭泣的女孩了。
雷娜塔流着眼泪从梦境中醒来，她无数次地呼喊，可怀里的“佐罗”一次都没有回应她，就像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绒布熊……它真的离开了，雷娜塔抱紧“佐罗”无声地哭泣着。
忽然，她注意到“佐罗”的身体里面正在散发柔和的白光，她拉开绒布熊背后的拉链，取出一个白铁盆子，那里面是她栽种的北极罂粟。
这是她小心翼翼藏进去的，因为这里的护士不允许她们把奇怪的东西带进房间。
原本这株漂亮的小花已经枯萎了，但此刻，奇迹正在发生，这株早已枯萎的北极罂粟正在华丽地绽放，在白色的光晕下显得既圣洁又梦幻，她知道，这是“佐罗”在向她告别。
雷娜塔静静地看着，看了一整夜，看它在夜幕中华丽绽放，再随着太阳升起，渐渐枯萎。
她抱紧怀里的“佐罗”，深深地吮吸，重重地亲吻，却再也没有那股清寒幽香的气息了。她把白铁盆子放回“佐罗”的身体里，收拾好心情，她要去找黑蛇了，因为这是“佐罗”告诉她的。
“佐罗”还说，她们以后还会再见。
“佐罗”还说，它会永远陪着她。
“佐罗”还说……
“佐罗”是不会骗她的。
这个固执又坚强的女孩朝着命运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