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面试
第三天早晨，丽晶酒店。
这是这座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全球连锁，五星级，路明非听说过这家酒店，因为叔叔最喜欢和他的朋友们在这里的大堂喝茶聊天，一直让服务员续水，直到酽茶变成白开水，这样的花费并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优越感。
路明非此刻正瞪着一双熬夜发红的眼睛蹲在酒店的玻璃门外。
“明非。”洛羽琼在远处朝他招手，一边小跑过来。
“你可算来了。”路明非起身，接住他丢过来的包子。
“怎么不进去等？”
“外面……凉快！”路明非两口吃完包子。
“别紧张，走啦。”
“嗯。”路明非跟上洛羽琼。
二人刚踏入酒店大门，就有服务员微笑着迎上来问，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同学吗？请跟我上行政层。随后，二人就被一个穿着套裙和十厘米高跟鞋的漂亮姐姐带到了行政层的会议厅外面，见到了熟悉的同学们。
陈雯雯，苏晓樯，柳淼淼，赵孟华，都在。还有些是见过但叫不出名字的，也是仕兰中学的学生，也有些是从未见过的。
“洛师兄？”苏晓樯惊讶出声，随即朝二人走来。
“羽琼师兄。”柳淼淼也注意到他们。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路明非的存在，除了……
“路明非？”赵孟华疑声道，好似他出现在这个场合是件十分奇怪的事。
对此，路明非挥了挥手里的那封信，吞口口水，“我和羽琼一起来面试的……”
“坐下说吧。”洛羽琼拉着有些僵硬的路明非坐到后排的椅子上。
椅子上放着一张表格和一支铅笔，上面是些名字之类的东西需要填写。路明非一边填写一边目光四飞。
“羽琼师兄，你在QQ里叫我过来……”柳淼淼看着填写表格的洛羽琼说。
洛羽琼把填完的表格放到一边，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底金纹，看起来非常神秘而华贵的信封递给柳淼淼说：
“这是我那时答应你的东西，你想好了吗？”
“嗯嗯！”柳淼淼郑重地点头，双手接过这个可以改变她命运的信封。
“不错的选择哦~”洛羽琼欣慰的笑了笑。
苏晓樯凑了过来，看着互动的两人问：
“淼淼，这是什么啊？”
“是羽琼师兄给我的礼物！”柳淼淼把信封贴在胸口，露出炫耀的笑容。
苏晓樯撇了撇嘴，随后看向洛羽琼，一双大眼睛透露出浓浓的好奇。
洛羽琼轻笑一声，“那是伊斯曼音乐学院的保送名额。他们还送了我一个人情，淼淼在大学四年期间的学费和住宿费全免，每年还有17000美元的奖学金。”
闻言，柳淼淼不禁捂住小嘴，难掩惊叹。苏晓樯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表示祝贺。
……
路明非却没有加入三人的讨论，他在偷瞄一旁的陈雯雯。
一向很随性的陈雯雯今天细心的搭配了衣服，一件深蓝色的套裙，白色的蕾丝边袜子和平底黑皮鞋，扎着白色领巾，头上的发卡换成了珍珠贝的，像是电视上那些英伦贵族子弟的校服。
路明非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没准儿他走了狗屎运过了，就能和陈雯雯，洛羽琼一起出国读书？
他仰头看着屋顶，忽然呆笑两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路明非！”苏晓樯离他最近，朝他发难，“你有病啊！”
“抱歉，抱歉……”路明非小声道歉。
陈雯雯连忙捂着嘴，提醒他们小声点，随后和路明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着一旁小声聊天的二人，洛羽琼无奈的笑了笑，在他进入到这个房间后，他就感受到了陈雯雯那时不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尽管他已经刻意保持距离了，但那视线依旧火热，如正午的阳光一般灼人。
洛羽琼轻叹一声，注定的失败……听起来真过分呐……
“柳淼淼到了么？”里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窈窕，容貌秀丽的短发少女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套裙，领口塞着玫瑰色的蕾丝领巾，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亮，胸口处有用银线刺绣的徽章，看起来像是校服。
柳淼淼从容起身，“到。”
“我是考官苏茜，请跟我来。”少女露出清纯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朝洛羽琼wink一下。
柳淼淼踏着优雅的步子和苏茜一起进去了，门随即关上。
“喂，你们上网搜了卡塞尔学院的网页吗？”赵孟华看了看苏晓樯和陈雯雯，压低声音，“据说是个名校，好多哈佛的教授转去那里教书！”
“嗯，可我都没有申请他们学校就接到面试通知书了。”陈雯雯点点头。
“名校都是这样，不在乎申请费，只看素质的吧？”赵孟华说。
苏晓樯默不作声，只是瞟了一眼路明非。
“不知道录取几个。”陈雯雯低声说。
“有一两个就不错了！”苏晓樯说，“你们没听说吗？哈佛每年只从中国招几个本科生。”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他对于哈佛每年从中国招多少人没概念，不过试想偌大中国也就区区几个人，这狗屎运落到他头上的机会确实是微乎其微。他心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信心去了八成。
“我也就是来试试，没抱什么希望。”陈雯雯低声细语。
“都没抱什么希望了。”赵孟华安慰她。
“我倒是不在乎，”苏晓樯无所谓的说，“要是不录取我，我就去上斯坦福，我爸爸有朋友！”
门被推开了，柳淼淼走了出来，回头跟苏茜说了声谢谢，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感觉怎么样？”洛羽琼笑着问。
“很奇怪的问题……”柳淼淼低着头说，“不过，羽琼师兄你肯定没问题的！”
“哈哈，谢谢你的鼓励。”洛羽琼说，“不用等我们了，早点回家去吧。”
“嗯。”柳淼淼乖乖点头，回到座位拿上书包，朝洛羽琼挥挥手，便离开了。
“苏晓樯。”苏茜点名道。
苏晓樯“噌”的一声站起来，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咯咯作响。
看着苏晓樯步伐僵硬的跟着苏茜进去了，路明非“哈”地笑出声来。
“别笑人家，你不怕啊？”陈雯雯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怕什么啊，我就是一打酱油的嘛。”路明非双手枕在脑后，在椅子上四仰八叉。
苏晓樯出来时，步伐比进去时还僵硬，脸上有些失望和沮丧。苏茜又叫了赵孟华进去。
“洛师兄！他们耍人！”苏晓樯拉住洛羽琼的衣袖控诉道。
“呃……”
洛羽琼很难否定这句话，因为这场面试完全就是为了路明非一个人进行的，其他人的确算是“被耍了”。
“好啦，不去就不去，咱们晓樯上斯坦福嘛！”洛羽琼轻抚她的头顶，安慰她。
“嘿嘿嘿……”苏晓樯享受着他的抚摸，笑出了声。
“你也回去吧，别等我们了。”洛羽琼说。
“哦！”苏晓樯转身离开了。
紧随其后，赵孟华也被送了出来。这面试的效率令人咋舌。
“陈雯雯。”苏茜说。
“好运啊！”路明非压低声音在陈雯雯身后喊。
陈雯雯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明非坐立难安。
“又不是你在面试，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洛羽琼好奇的问。
“我怕陈雯雯她……”路明非小声的说。
话未说完，陈雯雯就出来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样怎么样？”路明非凑上去。
陈雯雯犹豫了一下，悄悄对他招手，“他们会问……”
路明非满心欢喜，刚要把耳朵凑过去，就听见苏茜说，“路明非。”
路明非一愣，扭头看到苏茜对他招手，“路明非，下一个是你。”
路明非有些好奇，他从未见过苏茜，难道靠寄给芝加哥大学那份申请表上的两寸照片，苏茜就一眼认出了他？
他跟着苏茜进入会议室。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可以坐几十人的大型会议桌边坐着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女孩，和苏茜一样的套裙。
另一边坐着一位魁梧的老者，从他进来后，就一直打量着他。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这次的考官。”女孩站起来，以典型的日本风向路明非鞠躬行礼。
“我哈腰。”路明非想也不想，也躬腰回礼。
“おはよう”酒德亚纪掩着嘴轻轻地笑了，纠正路明非那一口河南腔的日语，她笑起来有种姐姐般的亲切。
路明非心里一喜，看起来给考官的第一印象不错。
苏茜坐在亚纪旁边，打开笔记本，看着路明非，“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路明非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他昨晚通宵的练习，到了展示的时候了！
“你相信外星人吗？”亚纪轻轻柔柔地问。
路明非愣住了，他回忆起昨晚被他和老唐skip掉的题目，感情当时羽琼不是在逗他俩啊！
路明非眼睛瞪得像铜铃，脑袋慢慢耷拉下来。他觉得自己衰爆了，好像被命运开了个玩笑，明明答案就抄在黑板上了，可他亲手把答案擦掉了，现在考试了，他拿着b卷的小抄走进了a卷的考场……
“相信啊，我相信有外星人。”路明非说。
“是么？”亚纪神色平淡，“为什么会相信呢？”
路明非忽然想笑，这哪有什么理由。
“我经常晚上在楼顶瞎晃，没事儿看星星。”路明非说。
亚纪非常认真地笔录。
路明非不理解她那份认真劲儿，但他还是继续说：
“你要是也看星星，你就会想啊，要是没有外星人，宇宙那么大，直径几百亿光年，一束光从宇宙这头跑几百亿年才能跑到那头，中间要经过那么多星系，却只有在经过地球时才会遇到人，但光经过地球连一秒都不要，几百亿年里只有一秒会遇到人，那才奇怪，不是吗？”
“孤独感？你刚才暗指光的孤独感？”苏醒说。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没觉得自己暗指了什么，但看起来自己的答案被引申了那么一点，就顺着她的话承认了。
这时，一旁的老者，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啧啧赞叹：
“好！多棒的答案啊！不愧是路明非！”
路明非被吓了一跳，见状，亚纪无奈解释道：
“他是古德里安教授，负责我们的面试活动。”
“教……教授好。”路明非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教授别捣乱，”苏茜说，“不然我们只能请你出去等了。”
“抱歉，抱歉。”古德里安教授坐回椅子上。
“咳咳，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亚纪问。
“相信啊。”路明非说，“超相信的。”
路明非只觉得要是世界上没有超能力，那么，空天承太郎的“白金之星”不就没有了，路飞的“橡胶果实”也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只剩下叔叔嘴里念叨的万宝龙表和婶婶日益抱怨的房价飞涨了，那这个世界也太无聊了吧！
亚纪带着鼓励的笑容看着路明非问，“为什么相信？”
“相信就是相信咯，就像相信有外星人一样。”路明非说。
“完美！”古德里安教授斩钉截铁的说。
路明非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回答，这个教授好像都会称赞自己，估计是安慰自己吧，他想。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亚纪问。
路明非心想这高中政治题吧？分析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可他早就把那些全部忘光了。
“我不知道。”路明非叹了口气，“问题太高深，我真的答不出来，我可以放弃吗？”
苏茜和亚纪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我送你出去。”苏茜起身。
路明非出来了，他只坚持了一分三十秒，创下了最快被斩的记录。
他看到洛羽琼和陈雯雯正小声聊着什么，一路小跑过去。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陈雯雯问。
“挂政治题上了……”路明非耷拉着脑袋，“羽琼，我应该信你的……”
“羽琼~”苏茜拖着俏皮的尾音。
“没事，别想那么多。”洛羽琼起身，朝苏茜走去，“你们都回去吧，别等我了。”
“嗯。”路明非点点头，准备离开。
陈雯雯看着洛羽琼的背影，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