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从认真的想了有十几秒，然后很肯定的说：没有。
孙思表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林大师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孩子，你伸手给我瞧瞧？”一边的方大同、何启发也都疑惑的盯着何从。
要说，方晓明自打带上脖子上的“保命符”起，林大师就告诉过方大同，家里人平时少去触碰这个吊坠。方大同虽然不明所以，确实有几次帮方晓明换衣服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凉意。明明是伏心天气，手只堪堪碰到一点儿，方大同都像是站在空调口吹了一阵子一样，遍体生寒。他有几次还自己琢磨过，那是不是其实方晓明也不怕冷？那些管束他别去下河，多穿衣服之类的，其实没什么意义？
可他也不敢试。生怕再有个闪失。
何从是女子，按道理说，其体质更怕这类冷寒之物。这两孩子以前在村子里，都是一个屋子两张床，更小的时候，方晓明体弱，睡不着的时候，何从几乎都是陪着他睡一张床。她却从来没觉得有寒意，这倒是真的很奇怪。
林大师松开握着何从的手，眉头皱的更紧了。
“小从这孩子，脉象平稳有力，但，独独不像个女孩气血。稳得有点儿......”
“小从打小就体质贼好，我印象里，这娃都没生过病。确实体质好的很。”何启发忍不住道，他可真不想小从再有个什么意外情况。
“嗯，瞧也能瞧出来的。”孙思对着何启发礼貌的微笑起来，“不过，”他猛的一抓何从，吓得屋子里其他人都以为他要干什么，下意识的全都站了起来，对孙思仿佛都有了几分戒备。只见孙思只是抓住刚才林大师给何从看手相时何从伸出的那只手，“你们瞧，我这一咋呼，你们都受惊不小吧？”
众人相互对视，林大师皱着的眉头更深了，“这.......”
“你们再看她，”孙思示意大家看何从，“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何从此时被方晓明抓着另外一只手，依然坐在那里。
方晓明站起的时候，都没舍得松手，还刻意把她往自己那边带了带，因为孙思猛地靠近，让方晓明都觉得不安。
何从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孙思：“我这么被两边抓着，我能干什么？”
“是不能干什么，你看，大家也都没能干什么。”孙思放下何从的手，“可你没发现，你异常的冷静？”
“这有什么不对吗？”方大同走近何从，仔细的瞧着自己的闺女，哪哪都好好的，很正常啊。
“嗯......”孙思仿佛琢么着怎么说合适，“她也不怕小明的护身符。这点其实更明显。”他看着方大同赞同的点了下头，又继续，“我爸曾经跟我讲过，这世界上，有极少一些人，他们体内是会存有超于血肉之躯之上的力量。是在造化之外的情况。我想，小明和小从，应该就是。”
林大师吃惊的看向孙思，他虽然这些年各种奇闻怪病没少见，自己也是个无所不受的“半疯癫”之人，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造化之外之说。方晓明的极阳，他能理解，毕竟，承袭自父母，或许他的亲生父母本就是极特殊的体质。这些年，他用的招数也是极其诡异，极阴石、极阴虫、极阴草，甚至他跑到过名声极好的术士那里还采集过极阴血，又拜托他们在至阴时刻的至阴之地淬炼。这些常人难以想见和相信的方法，却是他一直在给方晓明用的。
“那小丛她？”林大师不禁问道。
“小丛嘛，我猜她该是极阴体。”孙思拍了下何从的肩膀，“你瞧，她丝毫不被影响，也就是说，这点儿阴寒的量，远不是她的承受极限。”
“可极阴之体，不应该是极易受寒，怕冷，体弱这类，小从她身体一向很好。”方大同多少还是了解些中医的，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完全没有这些征兆，你要说她是个极阳体，倒是很有可能。
“方叔叔别急，这不是坏事。或者说，这是天大的好事也未尝不可。”孙思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我虽然不能百分百断定，不过，如果有机会见到我爸，我想他应该能更有把握。”
“所谓造化之外，您也可以理解成人类认知之外的事物吧。但这个跟一般的鬼啊，神啊，仙的又不一样，那些你抓不到的东西，谁都能说个鼻眼出来，但一般人也看不到。像小明身上的极阳，小从身上的极阴，你们其实都能试实实在在感受到的。不过，要问为什么，现在就算是你把他们送去最高级别的科学研究部门，估计也没人能回答。”
“以前听老辈人说，有的人，是能破开宇宙，步入看似虚无实则才是真正的宇宙世界的。我没见过，但我爸说，确有其事。”
屋子里六个人，只有孙思脑子里想着事，在断断续续的说。每个人都把思维停留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孙思说了什么，已经不太重要，方晓明和何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情里瞧出了一丝默契。这份默契，说不上是早就有过，也说不上来是才刚出现，仿佛为他们这么些年的形影不离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那，是不是说，只要小明跟我在一起就会没事？”何从满心的期待。
“你俩心里应该有数。现在看，我觉得是这么个情况。不过，小从你能每天跟他在一起？要分秒都算的那种。”孙思一开玩笑，屋子里的氛围缓和下来。尽管大家都不太明白什么极阴极阳，造化之外是什么，但总归，只要小从在，小明应该就是没事的。这像是定心丸。
可这到底算是什么病？怎么治？未来会怎么样？
没有人知道。
孙思也不知道。他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要按照常理说，他可能都不太算是个人类。他妈妈原是林中一只鸟，和孙宏力一起曾在山上看林子里的坟。人类看林子，可以修修补补，鸟嘛，就可以图个清净。
可能是孙宏力实在太孤单，尤其他师傅止清法师归隐以后，他真真的成了一个孤单的人。所以，当白凤从一只鸟袅袅化成人身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然毫不吃惊。只欣喜的问：“你是师傅派来陪我的吗？”
白凤当然不是他师傅派来的。她只是有一日跟着孙宏力回那间破屋子，山风误吹，关上了窗子，她飞不出去了。只能窝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那里刚好放着一沓纸，鸟类的本能，觉得那里相对舒服，谁知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随心所动，而无所不能似的。
孙宏力和白凤就这么相互陪伴，谁也说不上谁更诡异。反正，一个不说破，另一个也不说破。等到孙思出生的时候，白凤才俗世心起，开始要下山去创事业。孙宏力则更愿意窝在山上“修炼”。
孙思从小过得都是正常人的日子。他妈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化身问题，就让孙思学那些所谓的“法力”。她自己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法力”，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传给孙思。她自己所能做的，都似乎是出于本能，能做就能做，做不到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她唯一能够算上的“教”更像是“试”。
儿子，你看能不能读懂这个？她端着一盘子树叶问。孙思摇头。
儿子，你能把他救活么？她揣着一只小动物，脏兮兮的，像是被打架打伤的。孙思摸摸小动物，貌似看着精神了些。白凤就笑一下。
儿子，你能看出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劲么？孙思摇头，白凤琢磨了一下，自己朦胧的意识也不太确定，但比儿子感知多些。
这么些年，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
孙思此时就想尽快回去，想看看他妈那里有什么思路。他爸一时半会儿的，不太能确定人在哪里，想找到比较困难。孙宏力自打老婆孩子在山下买了房子买了车，过起了俗世日子后，他自己可能又觉得在山上无聊了，一年总有大半时间要赶到止清法师归隐的地方去。现在，也不知道人是还在某个山里，或者在哪个地方歇脚。
等到方大同一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林大师找到孙思。
“这么些年，我其实也明白这孩子体内一定是有些常人难以看到的东西。但，为什么小从也是这种情况？这个太让我意外。完全没有感觉到。”
孙思没法跟林大师说自己特殊的体质才让他很早就发现何从异于常人。但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个子午卯酉。全是本能反应。方晓明的事情更是，连遇到他们，他自己都觉得更像是巧合。
“这个很正常。小从异于常人的镇定，这种情况本就像是不引人注意的一种绝佳方法。虽然，她没有意识到这些，但被忽略是很正常的。再说，他们这个家，估计把心思都放在小明身上了。连您也是。”
林大师点头，又试探的问：“我早就听闻你父亲孙老先生是个奇才，但这么些年，我也没机会能拜访下......”
孙思赶紧客气谦虚的解释：“我爸那个人，成天都不在家的。我一年到头也未必能见到他一两次。”他又尴尬的笑笑，“他不喜欢带着手机这些。平时，跟我妈联系的方式好像还是信。我妈也喜欢读信。可能是老年人的习惯和情趣吧。”
林大师了然的微笑，他确实很喜欢去走访那些奇人术士。自己本身是个正经八百的医生来着，因为后来犯了领导的冲，被排挤的辞职了。不过，他神叨叨的疯癫了几年，倒是摸到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他治病救人，是既有又有的。既有专业的科学技术，又充满着民间的各种“封建迷信”。
“我之前跟你的妈妈打听过，确实如此。那就只能盼着有这么个机缘吧。”
“不过，我爸这个人，倒是会在每年的秋季入冬前，回来一阵子，我到时候联系您。”
林大师惊喜万分：“那就太好了。我平日里没事，就守着这山头，真要有缘与孙老先生见上一面，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