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回年少，未竟之约

腾飞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学毕业那一年。那是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与她的相遇——即便在现实中，他曾无数次期盼过这样的场景。

那是他最初情窦初开，却又无疾而终的暗恋。

尽管心中仍有期盼，但那已是久远的往事。对于如今的腾飞来说，本不该再有这样的梦。

因为他的人生三十多年，充满了太多遗憾。那是最初的遗憾，本应早已埋葬在过去的尘埃中。

说到“小学毕业”，或许很多人脑海中并没有这个概念，如今更常见的说法是“小升初”。作为家长，腾飞对这个词并不陌生，但以他的人生经历，他并不怎么在意。

在那个年代，“小学毕业”说重要也重要，因为它有一场小考，成绩的好坏决定了你能进入哪所初中。

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因为它从未有过什么像样的毕业典礼。哪怕只是给情窦初开的他和她一次告别的机会，也好。

孩童时期是懵懂的，或许并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但若真有了这样的机会，在大人们眼里，那简直是天大的事。

比早恋还早，那是什么概念？之后少不了挨一顿棍棒吧？

只能说，每个孩子的成长环境不同，情窦初开的季节或早或晚。

腾飞梦中的孩童时期，依旧是那副腼腆的模样。和女孩子面对面说话时，他的脸颊依旧会烧得通红。

他很难想象与最初暗恋的她偶然相遇的画面，因为在现实中，这根本不可能发生。腾飞不是那种主动的性格，用大人的话说：他是个腼腆、害羞、老实的孩子。

然而，这次梦中的相遇，竟然是他主动上前搭话的。以腾飞如今的思维逻辑，也不禁感叹一句：我的天啊，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因此，腾飞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但这确实是他心底深处最初的遗憾。他也很想知道，如果当初的他与她，在临别之际有过这样一次相遇，他的人生轨迹又会走向何方？

拥有了上帝的视角，像旁观者一样，随着腾飞的想法，这场他期待已久的相遇在小学门口发生了。

或许，还应该加上一个天气预报。

天气晴朗，微风。

这一天，如同小学生日记中的描述，普普通通，却带着年少的清甜味道。

学校大门很有标志性意义，由一支上墨的钢笔和一本展开的书构成。

他站在钢笔底下，而她亭亭玉立在书本底下。

男孩先开了口：“小敏，很高兴能在这遇见你。”他说得磕磕绊绊，高兴之余带着紧张和怯弱。

腾飞见此，真想抚额长叹：好不容易的一次相遇，他果然还是这副怂样。

不过，勇气可嘉。腾飞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梦毕竟是梦，它自然不会因腾飞的意志而转移。

女孩回话了：“是你啊，你怎么也在这呀。”

这不是腾飞想要的回答，自然问题的答案他也不会知道。

但男孩的回答却让他惊住了。

“我，我在等你。”男孩的话音虽有停顿，却异常坚决。

腾飞直叹：漂亮。他盯着女孩，想看看她的表情。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你找我有事么？”女孩问了一句。

男孩更紧张了：“恭，恭喜你考进镜石中学。”

“谢谢！”女孩笑着回应。

腾飞暗自头疼，男孩的勇气也就这么点了。

“等初中开学了，我可以写信给你吗？”男孩出乎意料地又问了一句，显然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腾飞期盼着女孩的回答。

“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班级呢。”这是拒绝的话吗？腾飞心里多想了。

“你在哪个班级呀？”紧接着，女孩又问了一句，让腾飞心花怒放。

但男孩却不这么想。

“我没考进镜石中学。”男孩低着头，不敢看向女孩。

腾飞也感到老脸一红。当初那会儿，他被老师夸上了天，但小考过后，他听到最多的却是惋惜的声音。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在哪个班级呢。”女孩再次问道。

腾飞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想看清楚女孩的模样，眼前却依旧模糊。也许他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又或许在他心里，她依旧是那副模样。

“我在湖一中八班。”男孩受到了鼓舞，这次话音虽带着些许颤抖，却异常坚定。

“好呀，等开学了，我再告诉你我在哪个班级。”女孩笑了。

腾飞觉得女孩笑了，因为他笑了，男孩也笑了。

之后的事情怎么发展，腾飞渐渐没了印象。似乎是因为这次相遇有了一个好的结果，随着他期望的减轻，他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中，意识也逐渐模糊。

当然，这次相遇算是圆满结束了，他的梦自然也结束了。虽然腾飞不知道这次相遇结束于什么时候，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这次相遇，在现实中从未开始过。即便如此，他依然很开心。

怎么形容他的开心呢？腾飞只能说：他开心得从床上掉了下来——床还是上下铺的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