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炸鱼事件
自从破了盗贼偷家禽家畜的案子，农场平静了一段时间暂时没有丢失家禽家畜的事情发生。王明山在农场算是出了点小名，成了农场的小侦探。
王明山内心有了一点成就感，但也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得意忘形，戒骄戒傲，未来的道路还远着。
自从成了小名人，那些不知道是未婚还是已婚的女青年有几个对王明山很是关心，9队的陈晓霞看着王明山在饭堂吃饭的时候用衣袖擦嘴，想方设法故意遗留一块新手帕在王明山的帽子里，王明山在饭堂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好久没吃咸鱼了。”17队的林秋容过几天马上送来一小罐海鱼干，这是莺歌海捕抓的海鱼晒干成的小鱼干。一起睡大通铺的伙伴们那可就热情了，天天邀约王明山去河边捕鱼或去附近的山上捕抓小野兽，抓到了还可以改善伙食在外面搞野餐喝酒呢。
家里人不在身边就是自由自在，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农场虽然物产丰富，瓜果飘香，鸡鸭牛羊猪成群，鱼塘、小河绕场走，太阳照着鱼满仓。但这些果实、家禽家畜都供给政府，让政府统筹安排，真正留给农场自己安排的食物没有多少。就像银行的职工一样，每天数钱，但钱不是自己的，偷偷把银行的钱归为已有就是犯罪。农场职工倒还好，偷吃几个瓜果没有问题，但偷农场的家禽家畜就是犯法。
30队的老高来自昌江县，也就是25、26岁的年轻人，来农场四年了，因为学历不高，工作上表现也不突出，所以现在还是和大家睡大通铺。私下他和几个年轻人说过，干几年再找个关系调回昌江搞铁矿去。东方县有个年轻人“张猫”也比较赞成老高的远大理想，喜欢和他一起玩，都想着过几年回老家搞铁矿工作。
老高和张猫比较喜欢私下活动，晚上无聊喜欢偷鸡摸狗，经常三更半夜撞着门打着饱嗝带着酒气回来。
昌江县和东方县紧挨着，昌江县石碌镇是有个铁矿基地，石碌铁矿储量约占全国富铁矿储量的71%，品位居全国第一，从被发现至今已有300年历史。
老高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收工就去河边捕鱼玩。有人私下偷偷说，有一次在河边闲逛的时候看到被水面上浮起炸死的鱼，河边上还看到疑似老高和张猫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他俩在炸鱼。无凭无据，不敢瞎说，不管在哪个年代，随意拿炸药都不是小事情。
农场有水利工程和挖山需要炸药，所以农场职工偶尔用一下炸药也是可以的，不过要经过农场炸药管理员林勇的同意。
1976年的夏天，农场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地上都是湿哒哒的，房子潮湿，放在仓库的炸药也潮湿了。趁着太阳出来的时候，炸药管理员林勇叫几个农场职工帮忙晒炸药粉，其中就有老高和张猫。
老高和张猫最喜欢私下喜欢叫林勇一起喝酒，管炸药的工作本来就是比较特殊，一不留声丢失几包炸药可要担当责任的。林勇深知工作的重要性，不轻易喝酒，但也经不起老高和张猫的软磨硬泡，邀约几次，林勇就成了老高和张猫的朋友。
所以这次晒炸药粉，林勇第一个想到了也是老高和张猫。当然还有其他十几个职工过来帮忙。晒了几天，收好，一包包炸药数目没有问题，悉数都收回仓库保管。
大家过来农场干活是为了混口饭吃，哪有空管别人的闲事，对于老高和张猫是否偷拿炸药炸鱼大家都睁一眼闭一只。
但有个人，就是想管，就喜欢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个人是管事婆“陈管”，上次看到老高和张猫疑似炸鱼也是他看到的，既然看到疑似现场，他就想一究到底，探个真假。
一天晚上，淡黄色的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空，懒洋洋地伸长着脖子准备看看人世间的烟火。
王明山已经从周海涛家里叮咣叮咣地走回第32寝室睡着了，寝室30号人，横着躺，竖着躺，侧着睡，趴着睡，流着蛤喇说梦话，打着呼噜抠着被蚊子叮的脚丫，百般姿势，月亮看了甚是开心。
第32寝室里，有5个床铺是空的，其中一个是老婆生孩子回家探亲的小吴，一个是在外面谈恋爱还没回来的41生产队的罗深，另外三个就是大家熟悉的老朋友老高、张猫和陈管。
农场职工都是成年人，只要不犯法，几点回来寝室睡觉甚至不睡觉都没人管。静悄悄的夜里，只闻狗叫声。
突然一个黑影跑一会歇一会终于跑到32寝室，用力推开门，疾步跑去叫醒打着呼噜睡的王明山：“阿山，阿山，块醒醒，快醒醒。”
王明山翻了个身，继续睡，糯米酒的后劲足，有助睡眠。
这个黑影没办法拍打着王明山的大腿，直到把他拍醒。王明山梦中惊醒，又看到旁边黑色的人影，吓得边爬起来边大叫：“小偷，快抓小偷。”
黑影马上制止他：“我是陈管，快起来，老高和张猫要炸鱼了，我们马上去找场长秘书李明义。”
王明山嘟囔了一句：“他们炸鱼关我们什么事。”想转个身继续睡，被陈管拉着不让睡，为了不影响寝室兄弟们的休息，王明山只好爬起来。
寝室的兄弟们可能听到也可能没听到王明山和陈管的说话声，反正都不起来。王明山只好打着哈欠穿上衣服带着手电筒和陈管去场长秘书家。
李明义家不远，不到1公里就到了。李明义的家就在坡上，坡上几排大平房，这些平房是场内专门安置工作努力的老职工一家，李明义就住在第五间。
陈管打着手电筒自己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李秘书，我是陈管，有急事，快起来。”又喊又敲门，不一会儿，有人开门了，李明义穿着短袖T恤打着手电筒出来：“又有人偷鹅了吗？”
“没有，我发现老高和张猫拿着几包东西往河边走，估计是要拿炸药炸鱼，你管不管？”
本来大晚上有人炸鱼，李明义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有人举报到家门口，没有不接举报之理：“走，你带路。”
走下坡路，穿过稻田，爬过小树林，在小树林走的时候听到“轰轰”几声，三人再次加速走，差不多20分钟，终于走到河边。为了不让老高和张猫发现有人来河边，他们三人提前把手电筒灯光关了，摸黑在河边走着。
又一声“轰轰”在河边响，接着看到不远处有头顶戴着强照灯的两个人影在河边晃动，他们各拿着一个大大的捕捞网兜一边在捞浮在河面上的鱼一边开心地说：“今天炸的鱼不少，我们晒干了可以吃几天。”
“嗯，那边大的鱼好多，呵呵，这几天我们拉的屎都有鱼腥味了，估计猫都要跟着我们走啦，哈哈。”
李明义听到这里和王明山、陈管暗示了一下，三人同时打开手电筒齐齐照向他俩，李明义大声喝道：“谁在拿炸药炸鱼？”
两个水里的人影吓得晃了晃，直接扔掉捞鱼网各自往岸上爬。三人直接去堵他们的路，李明义继续大声说：“老高、张猫你们别跑，我们看见了，等着好好在场里做检讨吧。”
“我们看到别人炸的鱼，刚好经过看到了就来捞鱼而已，不是我们炸的。”老高狡辩道。
“真的不是我们炸的。”张猫也在异口同声。
王明山说：“他们肯定有剩下的炸药粉，看看去。”
张猫嘴漏：“没有，没有什么东西，都用完了。”
不打自招，王明山和陈管很快就在河边的小竹林里看到剩下的两包炸药粉和一大麻袋鱼，人账并获，都一并带走。
一路上，李明义扛着两个捕捞网兜走在前面，老高和张猫围着李明义求放过，王明山和陈管都不吭声紧随其后，陈管负责拿着两包炸药粉，王明山抬着一大麻袋鱼。
李明义被烦得没办法，只好说：“你们回去好好认错，好好写检讨，把如何盗取炸药、如何炸鱼的来龙去脉好好交代清楚，看看场领导怎么决定，我只是个秘书说不上话。”
老高和张猫被送去了农场保卫科室紧急突击审讯得知，那几天晒炸药粉的时候，趁着大家不注意，每天偷一点，每包炸药粉偷一点，聚少成多，可以制成好几个炸药瓶。
炸药瓶很好制作，把炸药粉放在一个玻璃空瓶子里，只放一半的瓶子，然后把瓶口用泥土封住，导火索通过雷管伸出封口泥土，当鱼群大批过来吃鱼食的时候，点燃导火索把炸药瓶扔进鱼群就可以了。炸鱼，就是抢在鱼群围过来时使炸药爆炸，这样就能把鱼有效地炸死炸昏。
还有5个已经制好的炸药瓶放在一个小树林里藏着。农场保卫科吴科长带着几个人顺着老高指的地方找到了这5个剩下的炸药瓶。
在70年代，炸药不像现在管理的那么严格，但炸药毕竟是危险物品，上级对炸药的控制和管理还是作了相关要求。老高和张猫虽然写好了检讨，但还是被场里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经过场里领导讨论，经上级批示，最后勒令老高和张猫离开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