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变故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如今清水县里，齐连山站在最高之处，亦是修为最高之人。
双腕转动间，数百道嘹亮刀气自塔尖劈出，落在鬼潮先锋群中。
数以百计的灯笼鬼等初境鬼怪不堪一击，在浑厚刀气下被劈开，撕裂，炸成团团阴气。
“愿随统领赴死！”
“杀！”
二十几道鹰使爆发地元境气息，化作小一些的灯塔，吸引着满天鬼潮的火力。
诸多绣衣使眸子一红，腰间墨刀出鞘，满天鬼怪落下，已经没有退路。
一些意志不坚想着逃窜的绣衣使看了看四周，肉眼所见之地皆被鬼怪填满，心中恶气随拔刀吐出，如今也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去博那一线生机。
“杀！”
一头堪比气海境三层的鸳鸯鬼落下，两颗头颅似橡皮泥般随意拉长，一左一右冲向一个六雀绣衣使，将其脖子直接咬断，随后两颗鬼头争抢着吞吃那头颅血肉。
“铁锋！死来！”
张头儿看见这一幕，睚眦欲裂，全力挥刀冲向那鸳鸯鬼。
那是他带进门的手下，刚刚六次洗礼，才二十岁，未来可期。
白瓦巷。
一头头鬼怪降临，冲破院墙，走进一个个贴着驱鬼符的安全屋和地窖。
那缭绕着天地气息的驱鬼符，在群鬼靠近时散发出一道黄光，但鬼怪太多，几张驱鬼符很快滋啦作响，冒出一阵青烟后燃烧殆尽。
屋内，一家七口人颤抖着蜷缩在床底，看着剧烈颤抖的铁门上出现道道凹陷，终于是坚持不住发出尖锐惧声。
哐当。
铁门被抛飞，一颗毛僵的脑袋探进地窖，开口喷出一大股尸气。
一家七口在尸气中迅速化为几滩血水，随着尸气倒卷入口，毛僵身上的阴煞又浓郁了一分，显然是有所精进。
隔壁。
木门被一头灰魔狼破开，一道身穿白净衣衫的青年坐在院中，一个人优雅淡定的品茗，四周环境看着纤尘不染。
“嘿嘿，人族，成为爷爷的血食吧！”
灰魔狼扑向白衣，张嘴喷出一股腥臭，长舌止不住的分泌口水珠子溅开。
嗤啦。
灰魔狼狞笑着的脑袋忽然飞起，一道血线飙射而出。
坐在石凳上的白衣忽然张开大口，脖子猛地伸长出去将整具狼躯吞进腹中。
血肉入肚，肠胃蠕动，感受到腹中苦水逐渐少了些许，白衣露出一抹小小满足的神情。
四周院子。
一道道墙倾瓦碎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道哀嚎和血肉的香味儿一同传出。
从头顶俯视下去，这座小院宛如世外桃源，在布满火光烟尘的街道、县城中，如一抹黑墙上的白腻子显眼。
县西。
鼠窟中传来密集的吱叫声。
一头头或肥硕或瘦小的鼠妖窜出，在鼠妖长老们振臂一呼中集体冲向清水县。
“小的们，踏平县西！别让那些鬼怪给抢了我们的吃食！”
“吱吱吱！”
乱坟岗。
一处凹陷之地游荡着数十头初境黑僵，忽然地面剧震，浓郁尸煞暴动。
一道磅礴尸气喷出，将整片土地掀翻，露出道高三丈的胖大尸体，獠牙如三尺粗剑弯翘向空中，刚一出世，便向县西方向一蹦一跳而去，每次起落间能窜出数十米远。
“山君，我们一起杀进清水县，屠了齐连山那些绣衣使！”
“吼！”
梁山方向。
一头阴煞磅礴的虎妖近五丈高低，发出一声冲天虎啸，搅起一团阴风，率领身边数十只伥鬼杀向县城。
在他附近，一个胖大和尚拿着一个钵盂，朝地上两具尸体撒着符水，口中念念有词：
“阴煞开辟地藏劫，血肉山精化作泥，我佛弟子前堂坐，听闻钵音护法前……”
宛如跳大神般在两具尸体边扭动着腰肢，胖大和尚洒完所有符水，张开大嘴吐出一颗金色舍利。
其上佛光浓郁，刻画鸟兽鱼虫，伴随阵阵梵音响起，顿时射出一道金光在钵盂中。
嗡！
颤鸣钵音向四周荡开。
两具尸体手脚忽然轻微抽动，胖大和尚见状一喜，连忙化拳为掌拍在胸口，吐出一口精血在舍利上。
舍利子滴溜溜旋转，喷出一道道浓郁金光在钵盂中。
阵阵钵音声中，两道虚影窜进两具尸体后逐渐苏醒，僵硬手脚缓缓活动起来。
“弟子慧能、慧真……见过方丈……”
两具僵尸起身，脖子上分别挂着一串古色古香的檀木佛珠，朝胖大和尚恭敬行了一礼，周身强横的地元境气息荡开。
“哈哈哈哈哈哈！好徒儿，随为师进城吃饭！”
胖大和尚爽朗笑声在山间荡开。
一处山坳。
大量梅花在秋季反常盛开，但若细细观察，可见其下泥土中露出的断裂白骨。
呦呦鹿鸣响起。
两头雄壮鹿妖对撞在一起，每一头都有一丈高低，体壮如象，硕大梅花鹿角摩擦巨响中撞出璀璨如打铁花的场景。
“长老，时代变了，现在不修鬼道的妖怎么活下去？让那群恶心老鼠都能骑在我们头顶拉屎？”右边鹿妖怒吼，周身可见阴煞缠绕，显然是凝结了寿丹成就鬼怪之身。
“小家伙，我妖族血脉高贵，岂容你们胡来？鬼道虽强，但却是杀鸡取卵，以寿命和潜力换来迅速突破，终究不长久，我绝不允许我清水鹿妖一脉传承断在你手里！”左边老鹿妖气冲天，只是躯体年迈，气血不足，隐隐处在劣势。
“在你手里才会断掉传承！”年轻鹿妖撞倒老鹿，“那鼠王已经突破，你以为它会放任你这个仇敌不管不顾？”
“什么！”
老鹿不可置信地看向年轻鹿妖：“他三年前才气海境六层，怎么能这么快突破到地元境！”
年轻鹿妖苦笑：“长老，我如今只是气海境八层，等这次鼠妖攻陷县西，吃饱血食稳定下境界，我挡不住他的，那时就是我族灭顶之灾。”
伸出蹄子指了指四周数百头鹿妖，年轻鹿妖猛地跪下前肢：“恳请老祖入鬼道赴死！”
看着四周族人，感受到清水县上庞大的鬼潮，又听见那几声山君等凶物冲天的怒吼。
鹿妖长老好似一瞬间衰老，他长叹口气：“你带族鹿准备迁徙吧，这群鼠辈由我断后。”
说着，鹿妖长老上前，硕大鹿角对准年轻鹿妖头顶鹿角。
一阵带着圆圈斑点的妖气冲出，青年鹿妖体内的寿丹滴溜溜缩小，浓郁鬼怪气息染上鹿妖长老鹿角。
随着体内寿丹形成，鹿妖长老一身棕色顺滑皮毛瞬间失去光泽，转眼染上一层没有生气的死灰色，硕大鹿角也变成碳色，周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悍起来。
“走，不要回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去寻找我族青萍圣地。”
吱吱吱！
远处。
一道磅礴气息随吱叫声传来。
体高五丈的鼠王拔山倒树而来，丈长胡须如鞭子般随风抽动，油光水亮的肥硕肚皮高高胀起，宛如一面大鼓。
嘭嘭嘭！
鼠王拍着肚皮，响起阵阵鼓声。
“老鹿，现在才突破，晚了！”
鹿族长老横在梅花林前，头也不回道：“走！”
“唔~~~”
身后，年轻鹿妖仰头发出一声呦呦鹿鸣，带着古老而空灵的清亮。
尘土翻飞，年轻鹿妖带着族鹿开始东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