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伥鬼
“大人，求您了，帮帮我。”
祠堂前。
青面中年跪在叶玄面前，额头触地，毫无尊严。
叶玄看向旁人。
村长识趣的让村民们回家烧饭。
祠堂就剩下二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
叶玄喝了杯刚泡好的茶水，润润嗓子。
青面中年抬起头，双眼带泪通红：“求大人救我一家老小！”
“带路。”
什么？
叶玄已经起身走到祠堂口，见他还跪在地上，重复道：“我说，带路。”
“谢大人！”
青面中年狂喜，连忙爬起，顾不得狼狈，向叶玄讲起缘由。
他叫张虎，是清水县一个捕快。
月余前，妻子忽然拒绝和他同房。
他以为是妻子偷了汉子，没成想捉奸去，妻子是被一只鬼怪缠住，为了一家人性命，苟活于世，被吸食阳气，身体日益消瘦，只见皮包骨头。
老娘和闺女被困在家里，他上报绣衣卫，来了一个燕卫走了一圈。
最后结局是那个燕卫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如果还想自己和老娘闺女能活命，就安分点，当什么也没发生。
“已经这般了么。”
叶玄神色平静。
自从三年前诡月降临，这个世界就变得波橘云诡。
如今终于是波及到了清水县这个偏僻小城。
县西。
泥柳巷。
一排狭仄的灰瓦平房排在青砖路两边，偶有青苔黄叶。
这里是县城边缘，不远处就是大片田地，种着麦子果树。
一道暗红血迹吸引了叶玄注意。
推开不远处的院门。
三头蜕变不完全的鼠妖正啃食着一具老人尸体。
察觉到来人。
三颗鼠头抬起，嘴角沾着残余血肉，墨红鼠眼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张虎刚想拔刀，这才想起已经被叶玄随手折断。
嘭嘭嘭！
晃神功夫，三颗鼠头已经整个抛飞出去，砸在墙上后落下，咕噜噜滚远。
【击杀三头初境鼠妖，获得鬼怪寿元三个月。】
嗯？
叶玄挑起眉，这么看来，那个圆光寺的妖僧，实力非凡。
居然有二十多具气海境僵尸。
那头夜犬是气海境三层，也就是说，他的横练功法，也就气海境四层左右。
看着叶玄干脆利落抹杀三头鼠妖，张虎内心稍定。
他巴不得叶玄越强越好。
走出院子。
叶玄皱眉道：“这条巷子的人家……”
张虎立马答道：“大人，基本都搬去东城了，西城只剩下些穷人。”
叶玄问：“那你为何不搬家过去？”
张虎叹气道：“那些家族和官府联手弄了一个房票，想过去可以，必须交够五十两白银，可我一年俸禄才八两，哪里拿得出来？”
房票？
叶玄勾起了一丝不好的回忆。
“那鬼怪就在主卧里。”张虎开口催促，心脏扑通扑通跳。
“走。”
推开家门，老娘和闺女坐在石凳上吃饭，看见他回来，茫然的眼神才有了聚焦。
“儿啊。”
“爹。”
张虎心头一酸，上前抱住两人，暗骂自己无用。
吱呀。
房门打开。
一股阴冷之气扑来。
床榻之上，一个妇人衣不蔽体躺在上面，面容枯瘦，眼眶发黑。
显然阳气不足，命不久矣。
叶玄走进屋内，轻轻关上门。
张虎紧张的看着木门关闭。
一定要成功啊！
咚！
咚咚！
伴随着一道道沉闷如鼓锤的心脏跳动声，叶玄周身气血爆发。
一条条青色纹路从手腕蔓延向指尖，顺势缠绕上大臂，在后背肩胛骨结出虎纹。
一股霸道的镇压之力将整个房子笼罩。
“出来吧。”
叶玄平静看向屋子一角的阴影。
很快，一团阴影扭曲站立，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颊。
“我死，这妇人也会跟着死。”
看着眼前的苍白面孔，叶玄猛地出拳。
烂熟于心的伏魔拳法挥出，镇压之力从青色纹路上凝聚向他骨节分明的拳锋。
“现在，你可以慢慢拖。”
捏住苍白面孔的本体，一缕黑色烟气在他手心挣扎不得。
叶玄扯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苍白面孔感受到窒息的镇压之力扑面而来，最多一炷香，他就会被不断聚集的力道抹杀。
“我家主人是梁山虎君，你杀了我，他定然会来报复你。”
叶玄脸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手上力道愈加猛烈。
苍白面孔急了，这样最多二十几个呼吸，他就会被掐死。
“我家山君是地元境大妖，绝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气海境能媲美！”
苍白面孔继续威胁，身上的窒息感却没有丝毫松懈。
距离崩溃只有三个呼吸。
两个呼吸。
“我认了。”
身上压力骤减。
叶玄瞥向他。
苍白面孔道：“我会把没吸收的阳气还给她，能让她活五年。”
不等叶玄继续发功，他连忙惊恐道：“你放我回去，我送来一根老参给她，助她恢复阳气不说，还能延年益寿。”
“凭证。”
苍白面孔也没想空口无凭就溜回去。
阴气阵阵。
他从体内挤出一颗绿豆大小的圆球，小心翼翼捧着：“这是我体内寿丹，与我性命息息相关，参到丹还。”
“可。”
叶玄从身上黑衫扯下一截布，将其包裹好，放在内里口袋。
苍白面孔见叶玄如此郑重：“大人是办大事的人。”
说着，苍白面孔浮在空中，喷吐出一口无形气息。
似是他嘴中说的“阳气”。
床榻上的妇人阳气归体，脸上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和生机。
“一日之内，我必归来。”
苍白面孔阴气暗淡几分，叶玄松开了房间内的封禁，看着其从窗户消失。
寿丹是鬼怪的核心之物，凡是被转化了的妖魔，内丹也好，妖核也罢，通通都会转化成寿丹。
僵尸也不例外。
于妖魔而言，这样的转化便是天赋变高，进境加快。
于人族而言，寿丹可以弥补亏空寿元，延年益寿，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反过来，鬼怪吞噬人族血肉，越是强大的修行者，越是大补。
这些东西，在诡月降临三年后的今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地元境虎君伥鬼之寿丹一枚，可炼化吸收，获得鬼怪武学或鬼怪寿元。】
清冷声在脑海深处响起。
叶玄看向“鬼怪武学”四字，总觉得有种异样感觉。
吱呀。
屋门推开。
张虎和老娘闺女，三人齐齐看向叶玄。
院子里的温度似乎高了几分。
大概是阴气消散的缘故。
三人连忙走进木屋。
看见妻子盖着被子，气息均匀的睡着。
张虎长长舒了一口气。
“爹，娘能活了？”
小丫头轻声询问。
青面汉子重重点头。
回首看向院落中。
风轻轻吹过，没有掀起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