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头儿
吃完食堂的“斋饭”，两人一起回教室，好巧不巧今天是班主任的晚自习，从后门看见坐在讲台上的冯妍萍，便打消了悄悄溜进去的想法，老老实实地从前门走进去。看着两人的不只有讲台上的冯妍萍，还有几乎全班的同学，在安安静静自习的同学们，听见门口有动静，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专注学习的同学并没有在意门口的郭朔风和李羡卿，多数好奇这俩人干嘛去了，也有的在幸灾乐祸郭朔风和李羡卿迟到了这么久马上要被冯sir痛骂一顿了。
冯妍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让两人进教室，同学们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心想，老冯不应该骂他们一顿吗？可只听见冯妍萍喊道：
“看什么看，是不是嫌作业布置的太少了”抬着头的同学被这样一吼赶紧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一响，有的那么几个实在好奇的就凑到郭朔风和李羡卿的身边问他们去干嘛了，多数呢是去问李羡卿了，与郭朔风相比，李羡卿长得更加俊俏些，刚开学没多久也和班里的同学混熟了。
郭朔风这边呢只有她的女同桌在好奇，这位女同桌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黑长直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左眼下眼睑处有一颗美人痣，微微有些尖的下巴，挺拔的山根，整体一看那便是典型的校花，对于这个女生呢，郭朔风印象很深，刚升入高中军训的时候，全班女生里这位女同桌她是最高的，大概有个一米七五，郭朔风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十分羡慕，要是我也这么高就好了，可郭朔风不知道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他长得比这位女同桌高了，这两人之间的缘分也从这天开始。
“你干嘛去了？”郭朔风的女同桌问道，这位公认的校花名叫傅嵋，她侧着脸，右手握着笔撑住脑袋看着郭朔风。
“我去田径队训练了”郭朔风有些害羞的说道，她靠得太近了，而且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眸子似深潭般幽深。
“那你学习怎么办？我看你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也没上”傅嵋好奇地问道。
“只能回宿舍慢慢补了呗，老师布置了点啥作业”郭朔风连忙扯开话题，再被傅嵋盯着看一会，他的脸马上就要红涨了。
傅嵋拿出她记下的各科作业，和郭朔风说着各科作业具体的要求，郭朔风用小纸条一点一点记下这些要求，傅嵋说得很慢，郭朔风却记得很快，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郭朔风递给傅嵋刚写好的纸条，纸条上写的是这样一句话：
“你的‘嵋’是‘山色迎人来嵋’的‘嵋’吧”郭朔风看着傅嵋的侧脸，普通的黑色校服掩盖不住她不施粉黛的美丽。
这句诗是高昌《登洪庆观河亭》里的，傅嵋微微一笑，将纸条握在手中，其实她也不知道这首诗出自哪里，也并不关心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关心他的关心，随即用气声悄悄说道：
“你是在说我漂亮吗？”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在郭朔风的心中不断回响，我该怎么回答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算了，不管了先写作业吧，郭朔风撇过身去拿练习册，好像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手中无措，可每写一笔，郭朔风都会在意傅嵋的视线，她是不是在看我，不行我要好好写作业，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而在课间相比于郭朔风一个人的狂欢，李羡卿这边就显得更加热闹。
“李哥，你是不是干嘛去了”
“我去篮球队训练了”
“那你应该看见篮球队队长了，就是那个高二的帅哥学长了没？他叫什么名字？”“可以啊李哥，你什么时候能打上主力？”........
大伙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李羡卿耐心地一个一个慢慢地回复，十分钟的课间，李羡卿就被定在了座位上。可他的同桌何承并不关心李羡卿去哪了，更别说同学们那些关于篮球队奇奇怪怪的问题，他关心的只有手中的作业，或者说他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考上C9的大学，其实布置好的作业何承早就写完了，他现在写的是他自己在书店买的教辅。
十点半晚自习结束，郭朔风和李羡卿一起走回宿舍，不用说少了两节自习，他俩的作业肯定没有写完，郭朔风把没写完的作业带回宿舍打算在熄灯之前再写一会儿，而李羡卿则是选择直接摆烂，没写完就没写完，明天看能不能混过去，不行被老师骂一顿再慢慢补，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路灯照在大道上，两位少年身披银光，打打闹闹，未曾想到从今天开始两人走上了新的人生道路。
第二天早上六点二十每间宿舍亮灯，白晃晃的灯光刺开高中生朦胧的双眼，六点三十开始响起床铃，广播的铃声还有宿管老师的吹哨声，让床铺上的各位强制开机，这样的日子折磨吗？太折磨了，监狱里的犯人都没高中生苦。可早在六点钟就已经自然醒的郭朔风，起床铃响起之时他就已经走出宿舍大门去操场准备训练，按理来说郭朔风应该去宿舍楼下等待集合准备跑操，这种从衡水中学学习过来的“优秀管理方法”早就在师大附中运用多年，但因为和冯妍萍沟通过，郭朔风还有李羡卿就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等到郭朔风已经来到操场准备开始早训了，李羡卿才慢慢悠悠地从宿舍出来。
郭朔风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看着这片操场，静静地等待教练的到来。天空有些蒙蒙灰，但依稀可见学校对面的山坡，就在这时，郭朔风睁大眼睛一看，操场上有一位老头儿在绕着操场跑圈，上了岁数的人都会醒得比较早，而这位郭朔风嘴里的老头从5点钟就开始晨跑，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
如果不是看见这位老人头上的白头发，郭朔风并不相信这是一位已经年近七十的老者，他跑的速度和日常田径队队员热身时跑圈的速度相差无几，不仔细看的话，郭朔风还以为是某位学长提前来训练了呢。看到再仔细些，就会发现，这位老者的脸上丝毫不见衰老之色，颧骨上显露的苹果肌和凹陷的眼窝出现在常人身上就会显得老态龙钟，可似乎在老者这里这些岁月的痕迹，却愈发突显出精气神的历久弥新。
老者跑完最后一圈，看见操场边来训练的人越来越多，便回到看台背后的器材室了。这时的郭朔风也起身和田径队的队员们一起开始今天的早训，早上的训练大多是以耐力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为主，想起昨天跑完的十公里，郭朔风祈求今天的早训是身体素质训练。等到田径队的队员都到齐了，队长张承志大声喊到：
“今天的早上的训练内容是身体素质训练，全体队员十组蛙跳每组二十次，十组仰卧起坐每组二十个，十组俯卧撑每组二十个。每个人自己去器材室拿垫子”
听完队长安排的任务，郭朔风顿感轻松，这些身体素质练习，他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熟悉了，以前的篮球教练就是这么练的，可能内容有点出入，但总体上大差不差。
九月的明市仍然是夏天的模样，清晨的风依然带着些许热意，绕过看台来到器材室，郭朔风便看清楚了早上晨跑的那名老头儿，那双好似猎鹰般明亮且尖锐的双眼，盯得郭朔风有些害怕，脸上有着些许褶皱可奇怪的是，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苍老，反而像是一位世外高人，老者上身是阿迪达斯的运动外套，看上去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按现在的话来说是vintage风格，老者的办公室桌子上摆满着茶具，右侧的水壶正在咕嘟咕嘟的响，这日子过的舒服啊，每天借器材的时候帮学生登记一下，自己悠闲地躲在这里喝喝茶。
郭朔风没有多看低着头便去找器材室里找垫子了，老者眼神一瞥看了眼郭朔风，随即将手中的杂志翻了一页。郭朔风来到器材室最里面，看到了队长口中的垫子，是很老很老以前的绿色垫子，一块垫子中间还能对折，垫子周围的塑料封边已经褪色脱落，垫子表面上布料早已起球，有的布料甚至已经被磨得可以看见里面的海绵垫。郭朔风拿了一块还看得过去的垫子，在老者那里登记好后便回操场了。
早上的训练对郭朔风来说还是挺轻松的，感受着来自肌肉的充血感，这对许多队员来说有些煎熬，可对郭朔风来说纯是享受。享受训练的运动员的成绩往往会比忍受训练的运动员高出不少，一方面是两者心态的问题，前者在训练过程中会更好地完成训练任务，后者虽说也能完成但质量并没有前者的好，其实不止在体育项目上，在许多领域上，能把常人视为苦难的事业当作欢乐的人往往会在该领域有着不错的成就。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训练后，郭朔风就去食堂买早餐了，这次他又遇到了昨天的打饭阿姨，这次打饭阿姨成了包子阿姨，早上食堂的饭菜还留着不少，毕竟有不少老师也会选择在学校食堂解决早餐。
随便对付两口后，郭朔风便赶回教室去交作业了，昨天晚上熄灯后用电子手表微弱灯光写了半个小时，看得郭朔风眼睛都快瞎了，要不因为学校禁止学生回宿舍使用台灯，说着是为了保证学生的睡眠，但其实就是防止有那么几个大半夜作妖，他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而此时他的好兄弟李羡卿刚从食堂买好早点悠悠地走回教室，打算在早自习的时候享用他的早膳，不是在食堂不可以吃，而是在教室里吃好像就是要更香一些。李羡卿早上的训练对他来说也纯是享受，篮球队的早训大多是基本功练习，就是一些简单的运球练习，罚篮练习和上篮练习，要不是篮球馆里没有淋浴喷头，不然李羡卿就打算洗个澡再去上课。
“英语作业交给我吧，其他作业你得去办公室交了，课代表把作业抱过去了。”傅嵋对郭朔风说道，原本英语作业早就收齐了，可身为英语课代表的傅嵋没有准时抱过去，就是为了等一等郭朔风，至于李羡卿嘛，这家伙昨天晚上就放在傅嵋的桌子上了。
“好的，麻烦你了”郭朔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清楚傅嵋是特意等他交作业的，觉得有些害羞，心里暗自想到下次就先写英语作业了晚自习就可以交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最不应该在晚自习交的就是英语作业，这样一来傅嵋就少了一个可以和他每天接触的话题，这榆木脑袋，既然知道人家傅嵋是特意等他交作业的，可不想想为什么人家在收你作业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甚至还有点小高兴呢。
等早自习上了一半，老师让全体同学站起来大声读书的时候，李羡卿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教室，买好的早餐早已被他藏在书包里了，回到座位上，李羡卿挑了一本稍微大一些的书也站起来“大声读书”，一手抬着书，一手把包子藏在书后，教室里的读书声很大，没人会听见他吧唧嘴吃东西的声音，李羡卿时不时还附下身去喝桌子上的豆浆，吃得那叫一个香，可就在全班同学读了有一会儿书的时候，李羡卿正在吃着最后一个包子，忽然只觉得手里的书向前移动，好像有谁在抽他的书，他动动眼球看着前方，只见几根手指抓住李羡卿的书，缓缓将书按了下来，只见面前这位轻轻扶了扶眼镜的老师说道：
“李同学，你是不是打算去数学竞赛班？”
“没有啊老师，我数学虽然还不错但是没这个想法。”
“那你在英语早读拿数学书早读是个什么事，我记得数学书上没几个公式需要记忆吧”
李羡卿把书翻过来一看，糟了，拿书的时候只看书大不大了，忘了看拿没拿对，李羡卿看着英语彭佳春老师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英语老师把他藏在书后的包子一把拿走了，随后说道：
“豆沙馅的啊”
“啊？....是的，味道还不错.....”
“行啊，我看你挺饿的，今晚你的英语作业加餐，待会我给你四张试卷，明天交给我”
“这么多！”李羡卿吃惊地说道
“哦？嫌少啊，那五张吧”
“别别别老师，真写不完啊老师”
“下早自习来找我拿，五张！！”
李羡卿看着桌面摇了摇头，顿感十分可惜，就差最后一口了，下次考虑拿书的时候要看清楚了。在他桌位不远处的郭朔风和傅嵋两人用书挡住嘴巴，控制着笑得不那么大声，可这真的很难控制啊，两人笑完下意识地看向对方，随后就好像是说好的一样，齐齐迅速转头红着脸看向自己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