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可持续生计框架

长期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针对可持续生计实现的研究和政策应用形成了一系列可持续生计框架。但在当前，最被普遍接受和认可的是英国国际发展机构（DFID）于2000年在结合阿玛蒂亚·森能力理论基础上发展出来的一个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该分析框架基本内容如图1.1所示。

这个框架是用来分析发展中国家农村贫困问题的复杂性及农户维持生计活动的。“这个模型可以指导生计策略和单个家庭限制条件的分析……它为发展和贫困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问题的核对清单，并概括出这些问题之间的联系；提醒人们把注意力放在关键的影响和过程上；强调影响农户生计的不同因素之间多重性的互动作用”［10］。

图1.1　DFID设计的可持续性生计框架分析示意图

从DFID可持续生计框架看，它包含了脆弱性背景（vulnerability context）、生计资产（livehood assets）、转型结构与过程（transform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processes）、生计策略（livelihood strategies）以及生计产出（livelihood outcomes）五大要素，且这五大要素之间存在内在的联系。这五大要素的具体含义如下：

（1）脆弱性背景

脆弱性背景这一要素的提出与生计系统应对风险能力相关。Scoones（1998）［9］专门对脆弱性与可持续生计关系进行了经典阐述，认为个体或家庭的生计系统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与该生计系统是否具备有效应对脆弱性的能力密切相关。如果一个生计系统具有可持续性，那么它应该能够有较大能力抗击重大生活事件的冲击，能够有效应对来自经济、社会等的趋势性变迁以及生产、就业、市场价格的季节性和周期性波动所导致的各种预期性或非预期性风险［11］58。不具有可持续性的生计系统具有典型的脆弱性特征，其应对各种风险的能力匮乏。因此，生态系统的脆弱性程度及其背景成为可持续分析框架的重要内容。学者们针对农户面临的脆弱性背景区分出了典型的三种风险来源——冲击（shocks）、趋势（trends）、季节性（seasonality），用来指导分析研究对象通常所面临的脆弱性风险及脆弱性程度。这三种风险来源的具体阐释如下：

冲击。个人或家庭的脆弱性风险通常表现为遭受重大生活事件的冲击或没有预料的灾害性打击，进而对生计系统产生重大影响。这种冲击，除了生命过程中大家经常面临的具有普遍性和一般性的事件如身患重病、遭遇重大意外事故等之外，还包括不同个体或家庭所处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引致的具有特殊性的自然灾害、社会领域风险，如泥石流导致的房屋倒塌、冰灾雪灾导致的农作物和牲畜的损害、市场剧烈波动导致的农产品价格大幅下降、经济环境发生的剧烈变化导致的下岗失业等。可以看出，除了突发的疾病、人身意外等伤害事故外，还有自然灾害、经济社会结构的趋势性变化或周期性变化等因素的冲击，都是脆弱性背景分析的重要内容。

趋势。这指的是趋势性变化。经济、政治、社会、就业市场、人口结构等重大宏观结构发生的显著性趋势变化，一般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生计系统。特别是在全球化时代背景下，世界性的系统性风险会通过各种传导机制影响到国内每一个个体。比如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通过外贸影响到国内大量的农民工的就业。2020年的新型冠状病毒大流行，使全球经济深度衰退，最终影响到就业和收入，冲击到人们的生计。如果不能对宏观经济结构的趋势性变化及其影响做出合理的解释，并未雨绸缪，做出前瞻性应对，可持续生计系统将会受到重大影响。

季节性，或周期性变化。季节性或周期性变化是影响生计系统的重要维度。在传统的农业社会中，这种季节性变化对生计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比如有些季节会出现粮食断绝、青黄不接，人们的生活就会陷入绝境。在市场经济比较发达的现代社会中，因经济周期性调整造成的失业，因季节性变化造成的产品价格波动，均会对个人或家庭的收入、消费支出产生重大影响。因此季节性或周期性变化也是生计系统的脆弱性背景因素之一。

（2）生计资产

生计资产又称生计资本，它是家庭或个人的基础性资源，是采用生计策略、抵抗脆弱性风险、维持生计可持续的基础变量，是家庭或个体贫困程度或者脆弱性程度的基本衡量指标，是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的核心内容。在传统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中，生计资产包括五种相互影响的资产类型：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社会资本。对这五种资本的考察是从一种多维整合性视角来分析当前人类面对的复杂的贫困问题。对这些资本的理论介绍将在本节1.3.3中做专门呈现，这里不再赘述。

（3）转型结构与过程

在可持续生计框架中，转型结构与过程通常是指影响农户生计的制度、组织、政策和立法的外部环境，其重要性不可低估［12］20。这些从整体上对个人或家庭生计策略的可行性选择及其产出的可能性具有宏观促进或限制性作用。在这一框架中，政府部门的福利思想和政策实践、税收制度、市场环境等是转型结构与过程要素中需要重点分析的内容。其中的政策，有国家的政策，比如就业支持政策、教育扶持政策、农业补贴政策等；有各级层次政府的政策，比如基础设施投入政策、产业发展扶持政策；也有非政府组织的政策，比如慈善机构的援助政策；还有国际机构的政策，比如世界银行的反贫困政策等。涉及的机构，包括执行机构、立法机构、司法机构、民间组织、社团、事业单位、商业企业、公司等。

（4）生计策略

生计策略的主要目标是使个人或家庭在行为决策选择、机会利用、经济经营等方面实现多样化。生计策略是指个人或家庭实际拥有或可能拥有的谋生之道，是为了维持生计主动运用生计资本进一步创造或拓展生计资本的活动。生计策略通过对资本利用的配置和经营活动组合的选择实现生计目标。这些策略具体包括生产活动、投资策略、生育安排等。

（5）生计产出

生计产出是指生计策略或目标的实现或结果，这是衡量和评估生计维持系统具有可持续性以及生计策略成败的根本指标。这概念可以使我们作为第三方，去调查、观察、研究而不是很快地就对贫困户所寻求的生计成果或目标做出草率的判断或结论。DFID可持续生计框架标识出了五类生计成果：一是收入的增加，二是福利的提高，三是脆弱性的减少，四是食物安全，五是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这些生计产出不仅可以衡量生计策略的有效性，还可以衡量和评估生计维持系统是否具有可持续性，也可以用于事前评估家庭生计系统的脆弱性程度，分析面临的突出困境，找出一些政策着力点。